男人們看到女人被撕得看不出原本模樣的衣服，都有些沉默了。
蔣百里抱着衣服，跪在地上嚎啕大哭，邊哭邊罵道：“陳氏你個欠揍的娘們，不是答應老子，給老子找個妾生幾個兒子，替老子養着麼？你倒好，閉上眼睛啥事不管了……”
北風呼嘯中，男人哭得撕心裂肺的聲音，分外淒涼。
章庭軒也流了淚，拿起地上的碎布條，卻發現有些不對，又撿起許多，方道：“蔣，別哭了。這衣服都是上好的料子，嫂子和我家穿的粗布布料，一點兒也沒有。”
宋鐸也發現這一點了，他面色沉沉的，比夜色還暗淡——遇到猛獸，顧采薇身子最弱，哪裡跑得過另外兩個女人，自然是……
不，不是這樣的，他用力搖了搖頭，想讓自己冷靜些。
章庭軒自知語失，又仔細察看了一番道：“雖然衣服都被了，可是上面並沒有血跡。也許只是把衣服撕碎了。咱們快些去找吧，腳印在這裡就亂了，咱們好好找找。”
衆人連聲附和，心裡卻都覺得是在安慰宋鐸。
小青帶着幾分興奮的聲音傳來，衆人一陣緊張，宋鐸繃得緊緊地心卻放下些許，急切地道：“小青，你找到你主子了？快帶路！”
衆人只見一大小驚人的神鷹不知從哪裡飛來，飛到宋鐸面前晃着腦袋，極通人性地在前面引路。
“跟着它，這是我豢養的。”宋鐸沉聲道。
衆人忙不迭跟上。
一百多人，舉着火把，聲勢實在太過浩大。所以沒待衆人靠近，黑熊已經貪戀地看了一眼陷阱中的“獵物”，然後飢腸轆轆地……撤退了。
顧采薇三個只覺得眼前突然一亮，擡頭一看，陷阱頂上一片明晃晃的火把，之上露出男人熟悉的面龐。
蔣嫂子和孫氏，“哇”的一生的都哭出來了。
顧采薇一坐到地上。
宋鐸毫不猶豫地跳了下來，把她打橫抱起來：“憫敏，憫敏你怎麼了？”
顧采薇一個僵硬的笑容看着他，牙關打着哆嗦：“表哥，我以爲，再也看不到你了呢……”
“人找到了。”
“在這裡。”
“都沒事。”
人羣中發出一陣激動的呼喊聲，雖然找了這麼長時間，但是知道幾個女人都安然無恙，衆人都歡呼起來。
有人找來長長的樹枝順下來，蔣嫂子和孫氏都拉着樹枝被拉上去。
宋鐸卻道：“稍等下，讓她緩一緩。”
“表哥，冷，我好冷……”顧采薇一邊哆嗦着一邊道，若不是宋鐸托住她，她都沒有力氣摟住他的脖子了。
天知道，她用了多少勇氣，纔沒讓自己絕望，還不斷地給另外兩人打氣。在見到宋鐸面容的一剎那，所有勇氣彷彿瞬間被抽走，只剩下委屈和後怕——雖然，她自己作死，沒什麼委屈的理由和藉口。
“憫敏，抱緊我。”
也不好意思讓那麼多人等待，宋鐸變換了姿勢，把她像抱孩子一般單手託着抱起來，另一隻手拉住樹枝，對上面的人喊道：“好了，勞駕。”
上面幾個人一起用力，很快把兩人拉上去。
顧采薇沒想到會驚動這麼多人，看着浩浩蕩蕩的火把，衆人的眼神，才反應過來自己和宋鐸的姿勢多麼曖昧和尷尬，連忙從他懷裡滑下來，小聲道：“蔣嫂子和孫嫂子呢？”
剛纔見到宋鐸，讓她幾乎自發屏蔽了其他所有聲音，上來之後纔回神，聽到另外兩人的哭聲和男人們的勸解聲。
火把照亮了這一方小地方，她循聲望去，不由掩住了嘴。
蔣嫂子被蔣百里按在地上，那麼粗的樹枝，就往她身上打去。雖然他看着下手有分寸，專門挑肉厚的地方下手，可是看着也十分令人膽寒。蔣嫂子哭嚎着，卻不敢動彈和反抗。
再看文質彬彬的章庭軒，一手拉着孫氏的胳膊，擡起腳就往她上一腳一腳，結結實實踹上去。孫氏被他踢得身子一顫一顫，卻連哭都小小聲，嘴裡不住求饒。
旁邊的男人都勸着，卻沒有人上前去拉，分明是覺得幾個女人捱打是應該的。
顧采薇不知道爲什麼，突然有幾分害怕，怯怯地擡頭看看宋鐸。後者嘴角緊抿，目光黑沉，幾乎要把她吞滅一般。
“表哥……”
她訥訥道，“你能不能回去再罰我”的話，差點脫口而出，
知道她很少見到這樣的場景，對男人動粗的行爲也深惡痛絕，今日又受了極大驚嚇和苦處，宋鐸冷冷道：“還不過來？也想在這裡捱打嗎？”
說着，他轉過身去，蹲子。
顧采薇和他挨着，只兩步就過去了。可是這兩步，無比沉重。
她趴在宋鐸寬厚的脊背上，淚水啪啪掉在他頸間。
“把淚給我收回去，留着收拾你的時候再哭。”宋鐸心被灼傷了一般，出口卻是惡聲惡氣。
男人們見宋鐸如此，不由都有些咋舌——還有這般寵着女人的男人，還是個名滿天下的大將軍。
“好了，再打把人打壞了。”
宋鐸都不想計較，要回轉了，其他人自然開始拉着蔣百里和章庭軒，開始真心勸起來。
兩個男人見女人都哭得稀里嘩啦，臉龐腫脹，早就開始心疼，不由順勢拉過兩個女人。
“文揚，等等。”
蔣百里見宋鐸揹着顧采薇已經走出去一小段路程，不由開口叫道。
宋鐸揹着顧采薇回頭，用目光詢問。
“把弟妹放下來。”
蔣百里鬆開抱着他胳膊的女人，道：“先給老子滾到一邊去。”幾步走到宋鐸面前，“她們幾個，凍得手腳怕是都，得讓她們活動活動，這天氣，真能把手腳凍壞，是徹底壞了。”
宋鐸聞言，回頭看了一眼顧采薇，蹲子把她放下。
顧采薇卻沒出息地幾乎摔倒。
“表哥，真的走不了了，腳不會動了。”她哭喪着臉道。
衆人：“……”
這樣的女人，不打死留着幹什麼！若是宋鐸這都能忍，那真是……
可是，宋鐸就是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