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棠,他們兩個是出了名的頑劣,你別理他們,下來同我說,受了什麼委屈,你下來告訴我,我教訓他們。”
白棠這纔出聲又問道:“三嬸嬸能相信我的話,不信他們的?”
“當然是相信你的話,他們纔多大的年紀,不懂事的,來,你下來,三嬸嬸親自給你陪個不是。”
真沒想到啊,真沒想到。
才隔了幾天,淩氏對她的態度沒有之前那麼蠻橫了。
難道說,是因爲她去了一次朱府,還被朱夫人親口誇讚過了。
或者是,老夫人另外發了話,誰都要對她客客氣氣的。
白棠很慢很慢的沿着樹幹往下爬,淩氏等她雙腳一落地,趕緊上來握住她的手。
“快讓我看看,有沒有蹭破了皮,要是弄出血,過幾天就不好看了。”
白棠的手心是沒什麼,手背剛纔被石頭砸個正着,已經微微泛出青色。
淩氏的眼角一抽:“這個是不是他們兩個乾的!”
白棠揉了揉手背道:“要不是我捂得快,直接把我的臉砸開花了。”
她知道今天淩氏肯定會做戲給她過目的,那麼教訓教訓兩個不懂事的熊孩子,也是應該的。
淩氏將她的手放開,朝着樹上一聲呵斥道:“白芨,白蓬,都給我下來,說清楚!”
兩個孩子畢竟還是害怕母親發火,一前一後爬下來。
眼見着白蓬下要落地了,白芨的眼珠子又一轉,直接伸出手,在弟弟的後背推了一把。
白蓬沒反應過來,手一鬆,從三四尺高的地方掉下來。
後背着地,砰的一聲,動靜還真不小。
淩氏已經用最快的速度,合身撲了上去:“蓬兒,蓬兒,你有沒有摔傷了,快回答母親啊。”
白芨三下五除二,落了地,也跟着撲上去:“弟弟,弟弟暈過去了。”
白棠看看白蓬掉落下來的位置,再看看躺倒在地,眼睫毛還不住發顫的白蓬。
這個距離,摔下來能摔暈纔怪。
沒想到,才那麼大一點的孩子,已經這麼有心計了。
真是遺傳基因的強大。
“阿棠,你的委屈回頭再說,蓬兒摔得厲害,我要先把他送回去,讓你三叔看看。”
淩氏轉過頭來,那一臉的驚慌。
白棠就不信,淩氏離得比她更近,就會看不出來,白蓬是假裝暈倒的。
但是,淩氏的表情真好,大人比小孩裝的像。
“金盞,金盞,你把蓬兒背起來,回去讓三爺看看。”
白棠卻一個箭步上前,按住了白蓬的手臂。
白蓬差點原地跳起來,還是勉強才忍住了。
“阿棠,你這是要做什麼,蓬兒都摔暈了,你都不肯放過他,他纔多大的孩子?”
淩氏沒好氣的想要上前來拉扯白棠的手:“你倒是鬆開,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的,你怎麼和你三叔,和老夫人交代。”
哦,也對,家裡頭只有三叔家生了兒子。
這兩個不叫人省心的,是老夫人的嫡親孫子。
也只有這兩個,想要比較,沒得比。
“三嬸嬸,我知道兩個弟弟金貴,就是怕他們出事,所以想幫忙看看。”
“你三叔的醫術很好,他會看的。”
淩氏抽了兩次,才發現根本抽不動。
看起來纖纖細細的白棠,力氣比她想得要大得多。
“你到底想做什麼?”淩氏有些摸不透白棠的路數。
本來蓬兒摔下來,裝暈倒,她把孩子往自家一帶。
等事情過了,再回頭,也沒憑沒證的。
白棠總不能爲難兩個弟弟。
淩氏想得好好的,沒準還能倒過來去老夫人面前告一狀,說白棠以大欺小,嚇得白蓬從樹上摔下來。
老夫人疼長孫女是沒錯,但是長孫女能和嫡親的孫子比嗎!
淩氏腦子飛快轉着念頭,見白棠一手繼續按住白蓬,一手從荷包裡取出鹿皮卷。
“阿棠,你要對蓬兒做什麼?”
白棠笑得各種溫柔體貼:“三嬸嬸,你別擔心,我給蓬兒弟弟扎兩針,他就醒了。”
“我送他回去,讓你三叔治就好了。”
“三叔這麼忙,萬一回去他不在家,就耽誤了弟弟的病情。”
“不會的,不會的。”
“三嬸嬸不用擔心,我扎針的技術還不錯,連郡府大人的小兒子,都是我扎針治療眼疾的。”
這話已經說得夠清楚,連荀陵郡郡府大人的孩子都能治,怎麼自己家的弟弟反而不放心了。
白棠故意取了一根最長的銀針。
小孩子天生害怕打針,像朱夫人家的阿昭這麼乖巧的不多。
白芨先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白棠的手,像是不相信眼前的這根針是真的。
“三嬸嬸,我給蓬兒弟弟扎幾針就會好的。”
還不是一針,是幾針!
白芨的臉色發白,冷汗都出來了。
他偷偷的想去拉白蓬的手,不就是砸了大姐姐幾塊石頭嗎,多大點的事情,用得着挨幾針。
萬一大姐姐像二姐姐那麼愛計較,到時候扎十幾針。
直接都給紮成篩子了。
白棠是瞧見白芨的那隻手了,心裡頭偷笑,這個時候知道怕了。
你不是愛裝嗎,你倒是再往下裝啊,一裝到底啊。
白芨確定已經拉住白蓬的手了,親弟弟,不能往火坑裡推。
他頑皮歸頑皮,還是有點義氣的。
白蓬其實從眼皮縫裡已經看到銀針了,人都快發抖了。
被哥哥的手一抓,全身又充滿了力氣。
白棠將按住白蓬的手,放鬆開了,看着還按的死死,其實都沒用力氣了。
“快逃!”白芨扯開嗓子喊了一聲,拉起地上的白蓬。
淩氏都還沒反應過來,倆小子已經一溜煙的,跑過拐角,不見人影了。
“這,這是都好了?”
她訕訕的,有些下不了臺面,兒子不和她配合,她很難演下去啊。
“是啊,剛纔不是還暈倒不省人事的嗎?”
白棠一本正經的回答:“這麼快都好了,都能蹦能跳了。”
“好了,其實也挺好的,免得你三叔又責怪我,沒好好管教。”
淩氏的生意是響不起來了,心虛啊,理虧啊。
要是白棠較了真,她難做人。
淩氏一擡眼,倒是瞧見還站在一邊的金盞了。
她一下子想到事情,能夠分散白棠的注意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