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永言太明白,他又說錯了話,當着阿棠的面,把話給說重了。
明明,他心裡面不是這樣想的,他本來打算將孫猴的事情快快的處理掉,讓阿棠好放心,只要他回村子了,就沒有人能夠欺負到她頭上。
怎麼這樣一番苦心,最後變成了莽夫的行爲。
雖然孫猴走了,阿棠依然沒有安心。
撫慰的目的沒達到,她明顯生了氣,還不顯露在臉上,叫他根本捉摸不透。
石永言一直等白棠低頭走開,還覺着自己的手背發燙,他應該追上去,再多說幾句解釋解釋。
卻生怕,再一次說錯話,在她的面前,他想表現出最好的,留下的只有糟糕的印象。
石永言呆呆站了會兒,做了個很傻很傻的動作。
他將手背伸到嘴邊,輕輕的用嘴脣碰了碰。
他是栽倒在阿棠手裡,這輩子大概都尋不到門路脫身了。
她怎麼就這樣招人疼,招人愛的。
如果,如果沒有在明哥那裡聽說阿棠身邊還有另外一個男人出現,他興許不會這麼急躁。
但是,阿棠對那個人的態度,始終讓他心中不安。
石永言已經問過自家妹妹幾次,問得阿梅都發急了,一連聲說,阿棠根本不是那樣的人。
他就是太清楚,阿棠不是這樣的人,纔不能放下心。
一個偶然相遇的男人,能讓阿棠牽腸掛肚到放不下。
難道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都不能比嗎?
他站在白家的院門前,呆呆的,只有一牆之隔,只有一扇門之隔。
王氏開了門出來:“石頭,站在別人家門外像什麼樣子,還不趕緊回來。”
石永言很無奈的隨着母親進了門。
兩家的關係,明明不應該是這樣的,卻被一步一步的推到了牆角,轉不過彎了。
白棠也是氣呼呼的進屋,白巖喚住她:“你去看了孫家的情況?”
“孫有成看着很歡喜,應該是真的去投奔親戚了,好多舊東西都不要了,白白扔在那裡。”
她還是不想讓爹擔心,按着表面看到的說兩句就行。
白巖很相信她的話:“找到親戚也是好事,這個人搬走了,大家省心。”
他朝着外頭努努嘴,白棠知道,那是說的江大海。
江大海比平時睡得晚,是要把半天的活,趕緊的補回來。
白棠站在後院,安靜的看着他幹活。
她不做聲,江大海隔了好一會兒才發現,她已經站了很久的樣子。
“大姐兒,你心裡不高興?”
白棠擡起手來,摸了摸臉頰。
這個老實人的眼光不錯,還能看出她有心事。
江大海指了指已經高聳的院牆:“是爲了隔壁嗎?”
白棠笑着搖搖頭,眼前事情太多,也不單單爲了石家。
“你要找我說說話?”
白棠張了張嘴,有些不知從何說起,就聽到阿悅大呼小叫的。
“大姐,大姐快來啊,快些過來啊!”
那叫聲裡頭像是笑,又像是要哭的。
白棠哪裡還有功夫說話,趕緊的往阿悅那裡跑去。
一路小跑到竈間,白棠傻了眼。
阿悅雙手捧着兩隻溼漉漉的小錦雞,很明顯是才從蛋殼裡孵出來,眼睛都沒長開,毛茸茸的一團。
“大姐,小小白出來了!”
阿悅歡喜的眼淚直往下掉:“大姐,你看哪,我們以後有四隻雪錦雞了。”
小白緊張的站在阿悅腳邊,平日裡都是阿悅在餵食,它已經把阿悅當成主人,否則的話,早就爲了奪回兩隻小雞,飛撲上來了。
“阿悅,把小小白先放回到窩裡去。”
“爲什麼?”
“小白要着急的,讓它帶着兩隻小的,比較容易養活。”
阿悅一聽趕緊將兩隻小雞,小心翼翼的送回去。
白棠去找了件舊襖子,將裡面的棉絮拆出來,撕扯開來,一層一層鋪好,拿去墊在雞窩裡。
兩隻雪錦雞不怕冷,小雞卻很脆弱,特別是纔出生的,等過幾天長得結實起來,就容易飼養了。
“大姐,小小白吃什麼?”
“先去用個小碗裝點溫水來。”
說真的,白棠都沒有養過小雞,以前見過有人在街邊一箱一箱的賣,甚至染成五顏六色的。
不過,新生的小動物都差不多,總是先喂水,雪錦雞吃玉米,吃青菜的話,小雞吃點煮熟的米飯應該沒什麼問題。
白棠盛了點冷飯,用熱水泡開,另外放個小碗,在雞窩前。
分量不多,要是平時,都不夠大白吃兩口的。
果然,大白先探出頭來吃了一小口,白棠以爲它還會繼續吃,它已經把腦袋縮回去。
然後,小白也跟着出來吃了一口,然後用嘴巴拱着兩個小傢伙出來。
小傢伙眼睛睜不開,什麼都看不見,全靠着小白,用嘴巴撥弄,先趕到放水的小碗前。
在小腦袋頂,輕輕啄兩下。
姐妹兩個都跟着瞪大眼睛,生怕小傢伙不張嘴。
要知道,出生的小動物吃第一口食物,最重要,能吃就是活了大半。
小傢伙還是找不到準確的位置,不知道是冷還是怕,簌簌發抖。
阿悅一下子心疼了:“大姐,要不我抱着小小白去屋子裡頭睡?”
“讓它們就待在這兒,一定要學會適應周圍,才能夠養的大。”
“可是,大姐。”
“沒有可是,你不想小小白很快就死掉對不對?”
阿悅一向聽她的話,過去拉了石娃過來:“石娃,你喊小小白喝水,喝了水就活了。”
石娃歪着腦袋看兩隻小傢伙,他到底還不太懂,見小雞像個毛團子,伸出小手,把其中一隻的腦袋直接給按在小碗裡。
白棠和阿悅同時叫起來,想把那隻可憐的小傢伙搶救下來。
石娃還咯咯地笑,不肯鬆手。
白棠連忙讓阿悅把弟弟抱開,將全身都溼透的小傢伙捧起來。
小白警惕的看着她,脖子的毛全都豎起來,隨時戰鬥的姿勢。
白棠擦乾了,趕緊的放下來,卻驚喜的發現,小傢伙的眼睛居然睜開了。
緊接着,搖搖擺擺的湊到小碗邊,小小的,嫩黃色的嘴巴,沾了沾水,揚起脖子,重複了幾次。
很聽話的,又去放米飯的碗裡,啄了兩下,仰起頭時,嘴上只剩下來半顆米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