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回家途中的白棠自然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輕易”放出來的。
與阿梅兩個一路有說有笑的。
等快要走到村口的時候,白棠才慢慢沉默下來。
石永梅將自己所得的那份點清楚,扭頭問她有沒有短少?
白棠打開錢袋,裡面正是五個一兩的銀錠,分文不少。
石永梅又要看阿陸給她的荷包,白棠卻是不肯。
“都是公患難過的,還這麼小氣。”
“阿梅,別說不給你看,我自己都不會打開的。”
“爲什麼?”
“沒有那個必要了。”
“要是裡頭放着價值連城的寶貝呢?”
白棠沒好氣的回答:“阿梅,真沒看出來,你還會白日做夢。”
就算是價值連城的寶貝,她也不會去看去想,這東西就是個燙手的山芋。
要不是阿陸那句話,她巴不得直接往路邊一扔。
但是,人家說得明明白白,日後要是相見,七公子問起來,這東西,這寶貝還要拿出來見人得,她扔不得,也炫耀不得。
最好就是回家在後院,挖個坑,深深的埋起來,一天三炷香,那麼供着。
白棠邊想邊咬着後槽牙,牙根處,又酸又痛的。
進了村子,石永梅見她臉上的擔憂一波一波的,湊過來問:“要不要我陪着你回去說清楚?”眼前最大的難題,已經不是白家欠下的十五兩銀子,而是三天過去了,她該怎麼回家面對父母雙親。
“你不出現還好些,要是你我一同進門,我娘大概能用掃帚把兩個人一起打出來。”
石永梅的臉上變色,想一想,又覺得她說的纔是實情。
徐氏從來就沒用正眼瞧過她。
“那你回去能應付嗎?”
“應該能。”
將實情一五一十的告訴爹孃,要是娘還不肯原諒她,認打認罰,讓她跪一天一夜也認了!
怎麼都是骨肉血親,她不信娘還忍心不要她這個女兒了。
她將阿梅先攆回去,站在自家門前,遲疑了下,纔去推門。
推了兩下,裡面下了鎖。
白棠小心翼翼的敲了兩下,喊的是阿悅的名字。
又等了會兒,裡面有腳步走動,卻沒有人來給她開門。
白棠知道今天是躲不過去,只能硬着頭皮喊道:“娘,我回來了,開開門。”
腳步聲一直走到門邊,拉開門栓,徐氏站在她的面前。
白棠想過好幾種可能,但是娘面無表情的樣子,還是叫她害怕。
“娘,我回來了。”白棠嚥了口口水道。
徐氏定定的看着她,也不說話。
白棠撲通一聲就給跪下了:“娘,我不是出去做壞事,我知道你心裡頭氣我,但是,我不出去找門道,家裡這筆錢實在還不上。”
阿悅的小腦袋,悄悄從後面探出來,一臉的擔心。
白棠見徐氏不動,膝蓋着地,又往前靠了兩步:“娘,你相信我的話,你相信我!”
徐氏的嘴脣抖了兩下,像是要扯出點笑容,那笑容卻比哭還難看:“你讓我怎麼相信你!”
“娘,難道自己女兒的話,你都不信。”
徐氏看着她,整個人都跟着發抖:“你跟着那個小賤人跑了,一跑就是三天,你讓我怎麼信你。”
阿悅衝着白棠猛擠眼,白棠雙臂張開,抱住了徐氏的雙腿,先一步哭開了:“娘,你讓我回家,進屋我都告訴你,什麼都不瞞着,全告訴你。”
徐氏卻彎下腰來,一點一點拉開她的手:“你知道村子裡頭的人怎麼說你的,怎麼說你們的!”
白棠卻死死扣住手指,不肯放開。
“這個家裡頭,留不住你,女大不中留了。”徐氏下了狠勁,要掰她的手指。
白棠頓時明白了,那時候她去的匆忙,是和阿梅一起出的村子,村子裡一直就有那嚼舌頭的,等着見人笑話,不知道這幾天,傳出多少謠言了。
徐氏的力氣比不過她,忽然反手重重抽了自己一耳光:“是我這個做孃的沒用,是我的錯,是我逼着你走錯了路。”
她說一句,抽一耳光,下手又重,臉頰頓時紅腫起來。
白棠是真的慌了,要是徐氏這幾下耳光打在她的身上,她忍一忍就過去了。
但是,看着孃親自己打自己,她一下子就放開了手,想要去拉扯阻止。
徐氏打得太用力,白棠一推一擋,那巴掌就揮到了白棠的臉上。
清脆響亮的一下。
徐氏呆了,白棠反而暗暗鬆了口氣,這會兒她恨不得將臉湊上去,說一句,娘,右邊的要不要再打一次?
“是我不聽孃的話,娘要打就狠狠的打,我絕對不會還手的。”
阿悅見大姐和娘在門口糾纏,也哭着撲了上來。
“大姐都是爲了我,要不是我怕被牙婆帶走,大姐就不會出事了,娘,你要打就打我,不要打大姐。”
屋子裡的白巖雙腿不能行走,想要出來都不能,心急如焚,結果從牀上滾落在地。
這一下,母女三個顧不得哭訴,連滾帶爬的進屋去看。
“孩子他爹。”
“爹!”
幾聲同時響起,一個比一個尖利。
“孩子他娘,都是我這個當家的不中用,要是你一定要怪,怪我這個廢物。”白巖的傷處被震到,血絲慢慢滲出來。
白棠驚得魂兒都快飛了,什麼都顧不上了,抓着阿悅的手道:“爹的藥,我採回來的藥,你給爹吃了沒!?”
“每天都吃,我每天都給爹吃的。”
白棠想要趕緊再那些藥過來,一個踉蹌,好不容易纔抓住了桌沿,不至於摔倒。
等她將草藥取來,按捺住雙手發抖,重新替白巖換好了藥和綁住傷口的紗布,才小心翼翼的擡起頭來問道:“爹,你痛不痛?”
白巖探手摸着她的頭髮,一個字不說,只是搖頭。
徐氏見狀,本來強行抑制住的情緒,像是被扭開了閥門,抱住白棠,嚎啕大哭起來。
“你今後可怎麼做人,怎麼嫁人,我苦命的女兒啊。”
白棠開始只以爲徐氏氣她不聽勸阻,強行離家,這會兒越聽越不對勁,只得任由娘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了會兒。
“娘,我們把爹先扶上牀去休息,你要打要罵,我絕不避着。”
徐氏一聽才反應過來,趕緊擡手的擡手,擡腳的擡腳,將白巖安置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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