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的,從眼睛睜開,事情就沒有斷過,真夠累心的。
後院種下的那些草藥,分門別類,整整齊齊。
她對這些很是熟悉,看一眼就知道什麼是什麼。
眉兒豆苗被採去了嫩芽,光禿禿的一片,沒關係,很快又能重新再長出來的。
吃了這個清口甘甜不算,對身體也是多有好處的。
要不是進了白府,說姑娘不能出門多拋頭露面,白棠真想存點本錢,開一個像模像樣的藥膳坊。
不用多少名貴的藥材,貴在吃口好,對身體有益處。
看她做的幾次,老夫人還有府中其他人的反應就知道,保證能賺大錢。
可惜,真是可惜,她守着老夫人給的一大堆首飾,不能讓錢生錢,早知道這樣,不如在白圩村,就先做起這門買賣。
想歸想,那時候欠了一腦袋的債,差點都要把弟弟妹妹都賣了,哪裡來的餘錢。
後來,日子慢慢好過起來,有忙得焦頭爛額。
沒來得及喘上氣,已經被養父母告訴,自己不是那一家親生的,讓三叔帶回本家來了。
這前前後後才一年多,不到兩年的光景。
白棠覺着,她活得比有些人一輩子都熱鬧精彩了。
最厲害的是,她還與阿澈相識相遇,這纔是最難得的。
“阿澈,阿澈。”白棠心念一動,不自覺的喚了兩聲。
明明知道,大白天的,他不會出現,可是嘴裡頭喊着,心裡頭隱隱的就會發甜。
她大概這輩子都不會再喜歡上別人了,所有的精力都花在阿晨這裡了。
他也是個不讓人消停的,以前隔了上百里的路,半夜還能跑來與她私會。
如今,她搬到了荀陵郡,還不是想來就來。
白府的守衛哪裡能夠防得住他,有時候,本人抽不出空,還要讓阿大來,阿陸來。
簡直是沒完沒了的。
而她還挺享受這種沒完沒了,挺樂在其中的。
白棠幾乎將整片的後院都檢查了一番,在看到榆樹底下的時候,她站在原地,一雙眼緊緊盯着地上。
那靠近樹根的位置很明顯是被人翻動過,又重新將土撒回去。
今天,她讓麥冬過來採了榆錢,但是爬樹雖然會弄出些痕跡,卻不至於會把土翻上來。
這個位置,是本來麥冬幫她埋酒罈子的地方。
她記得再清楚不過,爲了以防萬一,她臨時調換了另外的地方。
也就是說,那一天可能有人偷偷看到,所以過來想挖那個酒罈。
“菖蒲,菖蒲。”白棠揚聲喚道。
菖蒲一聽見,趕緊放下手中的事情來了。
“大姑娘,怎麼了?”
“今天有誰到後院來過?”
“我和麥冬都來過,大姑娘怎麼忘記了。”
“不,我是說除了剛纔。”
麥冬和菖蒲一起在後院做事,等於是排除了兩個人彼此的嫌疑,總不能當着另一個人的面,挖開土。
“沒有別人了啊,我們的院子冷清,來的人少。”
“桔梗送窗紗來的時候呢?”
“放在前頭屋子裡,她沒往後院來過,而且坐都沒坐,薛婆婆說會弄,她就趕緊回去了。”
白棠當時在老夫人那裡,算算時間也差不多。
桔梗帶着紫雲紗來,不可能跑到後院去挖東西。
再說了,裡面埋着的又不是什麼金銀珠寶。
給桔梗直接看,也未必能夠都看懂。
外行人眼裡,不過是兩卷舊竹簡。
“大姑娘還有別的事情嗎?”
“沒有了。”
“是不是有人偷摘我們種的草藥?”
“都不是什麼值錢的,沒人來摘。”
府裡頭最不缺的就是草藥,與其來偷她的,不如去偷裘婆子的,那裡還有些人蔘當歸,能換錢。
“難道又有賊了!”
白棠拿不到證據,沒必要一驚一乍。
“可能是我記錯了,你去忙你的。”
她回了自己的屋中,將枕頭底下的絹紙又取出來,其中兩頁已經看得滾瓜爛熟,就是差臨牀經驗。
她將兩頁取出,將蠟燭點上,湊過去,燒得一乾二淨。
存放在她的腦袋裡,這才最保險。
照理來說,她不怕別人也學這些醫理。
天底下會的人越多,才越好。
只是,她不想被賊子拿去,因爲不甘心而已。
薛婆婆說到做到,從下午到晚上都沒出現過。
白棠索性將剩下的幾頁又都看了兩遍,等到前後貫通了,她忽然覺得盧姐姐送給她的鹿皮卷裡,三十六支銀針好像不夠用了。
那時候,她才學了入門,見盧姐姐的那個鹿皮卷裡,至少是一百多根銀針。
回頭想辦法,也去弄一套齊整的。
小套的隨身帶着,大套的放在藥箱中,以後嘗試配了藥丸,一起攜帶,去門診。
白棠安安心心的看完這些,太陽落山,餘暉透過紫雲紗照進來,顏色更加絢麗繽紛,好看的叫人移不開眼。
這樣看着日光變化,都能坐上一整天,不覺得單調。
“大姑娘,晚上不做自己的,麥冬去前頭領了食盒回來。”
菖蒲推門進來的時候,見白棠伏在書桌上,睡着了。
她立刻噤聲,將食盒放下,去牀上抱了薄被過來,蓋在白棠的肩膀上。
本來想喊大姑娘回牀上去睡的,結果她一動,白棠醒過來。
揉着眼睛問:“什麼時辰了?”
“天黑了,大姑娘已經到了飯點。”
“我居然睡着了。”
“最近太忙太累了,每天一大早就要去靈堂,又要陪着老夫人說話,回來還要學這學那的。”
白棠笑着擰她的臉頰:“菖蒲真是心疼我。”
“大姑娘要是忙得病倒了,那才真是大事。”
“不會的,我不會病倒的。”
白棠讓菖蒲將食盒打開,給內眷做的飯菜也是極爲精緻的五菜一湯,都盛在小碗小碟中。
“大姑娘的飯量好像都小了。”
“以前只要天氣好,就要爬山去採藥,帶着點乾糧來回,所以食量大。”
到了本家,累是累點,但根本不能和爬上的消耗相比。
慢慢的,就吃的少了許多。
白棠只吃了一小碗白飯,菜稍許動了幾筷子,就不吃了。
“你給我沏杯濃茶來。”
“大姑娘,才吃了飯,不能喝濃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