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獐子腿被盛放在葉片上,送到一個很適合的位置。
三個人都沉默不語,山風輕輕吹過。
蘇子澈隨手找了片長條的葉片,含在口中,吹出段曲子。
白棠驚喜的湊過去看:“你還會這個?”
“以前在宮裡頭的時候,跟母后身邊的小宮女學的。”
蘇子澈的眼力已經恢復七八成,一側頭,就能看到白棠的臉。
本來白白嫩嫩的人兒,又是生火,又是燒煮的,她也沒顧上洗一把,小花貓一樣。
不過,他覺得也挺好看的,手指伸出去,在她的眼角一路往下,停在她嘴角邊。
“以前看書的時候,見古人說,寄情山河,逍遙自在,果然不錯。”
“不要聽你說這些大道理。”
“棠棠,大事成了,我有個想法。”
阿陸在旁邊,兩隻耳朵都給豎起來了。
作爲陵王的貼身侍衛,主人以後的任何一個打算,對他們而言都很重要。
“先不說,等事情過去以後,我們再慢慢想也不急。”
結果,白棠一句話給打斷了。
阿陸就奇怪了,其他的女子不都喜歡聽男人承諾,這個小白糖,做什麼都穩打穩紮,不急不緩的,也不知道是幾時磨練出來的性子。
就是這麼和別人都不一樣。
叫人永遠猜不透,她下一句會說什麼。
“阿澈,這裡真舒服。”
“以前,你進山採藥的時候,也會這樣?”
“有時候會,不過機會不多,家裡人都着急等我回去,養父其實總不放心,所以我都儘量節省時間。”
要是這天所獲不少,白棠也會停下來歇歇腳,往往四周都沒有其他人。
她吃點乾糧,喝口山泉,吹吹風,很快又揹着竹筐下山去。
還要來回好些路到鎮上賣了草藥,再帶點吃的回去。
一天一天的日子,過得特別快。
現今回想起來,又覺着是段很好的回憶。
“等我下山,要去平梁鎮了。”
不想再遮遮掩掩,她想抱抱石娃,親親阿悅,最好一家子圍着桌子,熱熱鬧鬧吃頓飯,一定要吃徐氏的手藝。
因爲,那樣纔像家裡的感覺。
白家出了那麼多事情,怕是已經傳出荀陵郡,只要白巖想要留意,多半已經知道。
不用她再藏得那麼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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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陪着你一起去。”
“不,你還有大事要做的。”
“沒有什麼大事,比你更加重要。”
咳咳,一直在旁邊偷聽,也算不得偷聽,他們兩個落落大方的,也沒避着人耳目。
不過,阿陸怎麼就覺着自己的狀況這麼尷尬呢。
真是叫人聽又不好,不聽又不好的。
他也歇得差不多,躍身而起。
“阿陸,你去哪裡?”
“四處走走。”
他都沒回頭,腳底下輕的根本沒有聲音。
蘇子澈卻也坐起身來:“棠棠,你過來。”
白棠不明白,他們兩個葫蘆裡頭藏着什麼藥,不過還是聽話蹭過去。
蘇子澈低下頭,看起來,好像在她的鬢角邊親吻。
“對方的耐心沒有這麼好,算着也差不多該出手了。”
白棠聽着他的低語,原來是爲着這個。
“棠棠,你膽子夠不夠大?”
“你說呢?”
“我瞧着簡直是膽大包天。”
白棠吃吃的笑,兩人看着更像是在做親暱的舉動。
“我也會離開,你只管閉目養神,無論聽到什麼動靜,都別慌別亂。”
“嗯,好。”
“我不會讓你有任何危險的。”
“要是有人過來,我能扎他一針嗎?”
“你不是主要目標,要是真有人近身,扎全身都是針眼都可以。”
“那我就更不用擔心了,你去吧。”
蘇子澈的脣角,在她的臉頰邊輕輕摩挲,聲音擡高了些。
“那你先等着,我很快來回。”
白棠懶洋洋的招招手,示意她聽見了,眼睛都沒睜開,微微側身,顯然是有些累乏,說睡着就要睡着的姿態。
蘇子澈站起身,朝着另個方向,大步走去。
白棠其實知道他放獐子腿在那裡的用意,至少這邊還有她這個隨軍廚子在,那些想要伏擊追殺他們的人,絕對沒有這麼好的待遇。
這會兒,兩個男人分別離開,就是想讓對方放低警惕心。
唔,獐子腿真的好香,她明明都吃那麼飽,還是能夠聞得到,別說是餓得飢腸轆轆的人。
白棠相信他們會安排好,所以根本不擔心,身體微微蜷縮起來,還真想睡一覺了。
因爲耳朵貼着山石,傳感特別明顯。
有人踩中落葉的梗子,發出清脆的咔嚓聲。
她都沒有理會,肯定不是阿澈他們,至於是誰,用腳趾頭想想都能猜得到。
好像走得更近了,卻猶疑了一下,沒有繼續往前走。
白棠將臉孔藏在衣袖底下偷偷笑,考慮的越久,越按捺不住。
對方正好是從下風口過來,就不信能夠抵擋住熟肉的香氣。
對了,旁邊還有她煙燻着的肉乾,油脂是慢慢下落,難怪更香了。
果然,腳步聲一下子凌亂起來。
白棠稍許多了點警惕心,對方不止一個人。
碧逑國殺手做事還真是防備心高,非要幾人一隊,好相互有個照應。
要是他們追上來,肯定看到前面兩人的屍體。
難怪會更加謹慎,同伴死在前面,就是最好的前車之鑑。
白棠依舊不動,她是沒有武功的人,誰都不會對她提防,不動纔是最安全的。
顯然有人衝出去,直撲向獐子腿。
幾乎一連串的事情是同時發生的,有人抓住了獐子腿,然後就是驚呼聲,有人怒吼着跟上去。
刀劍相碰的金屬聲,一聲快過一聲。
白棠實在忍不住,骨碌一下坐起來。
看向所有聲音的來源,那邊打得真熱鬧。
一人已經陷進沼澤,手裡頭還緊緊抓着獐子腿不捨得放開。
兩個想要營救的人,被阿陸的招式分別鉗制住了。
蘇子澈還沒有出現。
阿陸右手持劍,絲毫沒有落於下風,他不是要對方的性命,只是要拖延時間。
陷在沼澤裡的那個人,雙膝已經看不見。
開始的時候,肯定想掙扎的,結果腳底不着力,陷得更快,臉色慘白慘白的,根本是一根手指都不敢擡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