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的一聲,是盧紫瑩揮手一拋,將令牌扔了出來。
桔梗倒抽口氣,這個盧娘子到底什麼來頭背景,連朱夫人都不好這樣隨便亂扔的重要物件,她根本就沒有放在眼裡。
倒還是麥冬手快,將令牌撿起來,用衣袖擦了兩下,送到桔梗面前。
“桔梗姐姐請過目,真的是郡府大人的令牌。”
桔梗自然是個識貨的,好吧,這下子那個告狀的可就高興不起了。
大姑娘明顯不是故意要違抗老夫人的命令,人家拿着令牌進來,管大姑娘什麼事情!
告狀的也是吃飽了撐的,裡外得罪人。
“原來是這樣,那麼我回去向老夫人回話了。”
桔梗臉上始終沒有一點笑容,老夫人很不高興,畢竟是讓人下不得檯面的事兒。
老夫人又一向珍惜臉面,否則怎麼會讓她帶着這許多人過來,想將盧娘子往外攆。
“有勞了。”
“大姑娘,我還有一句話要說,最近府中事情太多,不如請盧娘子稍後些日子再來也不遲。”
白棠不是不識好歹的,會以爲桔梗說的都是氣話。
“多謝指點,我會注意的。”
今天盧姐姐上門,是想把阿澈身體的病況告訴她,這是個例外,下不爲例。
等半院子的人都走了,菖蒲親手將院門關合上,拍拍胸口道:“嚇我一跳。”
“還是麥冬機靈。”
白棠直接誇讚了一句。
“要我說,大姑娘還是趕緊跟着桔梗過去看看老夫人才是。”
薛婆婆帶着香菜整理完後院出來,老人家發話了。
白棠本來是不想去的,三叔三嬸的事情不知道解決好了沒有,她不想往杆上一頭撞過去,撞個頭破血流。
薛婆婆的話又沒有說錯,這會兒趕上去,又能夠看到是誰在老夫人面前搬弄是非,還能及時安撫好老夫人的氣心。
怎麼說,老夫人都是在諸人面前發了狠話的,盧娘子一來,等於是打了老夫人一個響亮的耳光。
到時候,老夫人不能找盧娘子泄憤,只能找哪個告密的,還有大姑娘來頂包。
“阿棠,你想過去就過去看看,我今天本來的來意都說明白了,你心中有數,要是有任何的線索,捎信過來,你知道在哪裡能找到我。”
盧紫瑩自打上次的事情,回去思來想去,她想要教訓人容易,她想要拍拍手走人也容易。
最終,還是白棠吃了虧。
用上官清越的話來說,她以爲的小事情,在多半人眼中,從來就不會是小事情。
總不能,她每次闖了禍,都讓白棠替她收拾爛攤子。
因此盧紫瑩沒有過嘴癮,原先可以讓桔梗臉上無光,灰溜溜夾着尾巴走的那些話,也沒有說出來。
上官清越都教訓過她,這些都不過是下人,只能聽從上來的吩咐,你去招惹她們又有什麼意思?
話好像也沒有錯,所以她爲了阿棠,忍住沒出來,將令牌放出來給她們過目。
至少可以不用爲難阿棠。
“那麼,我先過去看看。”
“知道了,我自己會回去的,不用你再麻煩送我。”
別是送來送去又送出點事情來。
盧紫瑩等白棠走了,也拔腳要走。
沒到院門口,被菖蒲手臂展開,給攔住了。
“盧娘子,我有兩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都已經把出口都攔住了,想來我不聽你說完,你也不會讓開。”
菖蒲不是口齒太伶俐的人,遇到盧紫瑩這樣的,更顯得笨嘴笨舌。
“盧娘子對大姑娘好,我們是知道的,但是大姑娘最近處境有些困難,盧娘子若是真的爲了她好,就應該避嫌。”
“這裡的人要是爲難她,我就直接把她帶走。”
“盧娘子怎麼會有這樣的念頭,這裡怎麼說都是大姑娘的家,大姑娘父親的家,怎麼能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盧紫瑩冷笑了一下。
“以前十幾年沒住在這裡,我看她也活得很好。”
“那是不一樣的,如果像盧娘子說的那樣,大姑娘手上是還有些閒錢的,她想走隨時可以走,爲什麼在這裡這樣吃力?”
“這個要去問她了。”
“因爲她想留下來,留在她父親生活過的地方,不捨得離開。”
這些話,白棠沒有說過,菖蒲也是頭一遭,說的有些結結巴巴的。
還好盧紫瑩都聽懂了:“你倒是個好丫頭。”
“是因爲大姑娘待人親厚,我們都喜歡她。”
“也是,一個人肯定做不到所有人都喜歡她,既然你這個丫環有情有義的,也好,我爲着她,最近就不來了。”
菖蒲本來以爲要領教盧娘子的潑辣了,據說是老夫人都壓制不住的厲害,沒想到她會這樣好說話。
一下子,笑得眼睛都快找不見了。
“盧娘子也千萬別誤會,不是說不給你來。”
“知道,知道,最近白老夫人成天在氣頭上,我還不想看她的那張老臉呢。”
盧紫瑩把最重要的秘密給說出來,心口壓得死沉死沉的位置,總算是被搬移開多半。
能夠叉着腰,大口大口的呼吸了,這也不容易。
否則,總覺得面對始終被瞞在鼓中的阿棠,分明有些對不起她。
正事做完,其他的小事,就不太計較了。
“要是盧娘子以後要傳個信過來,一定有其他的辦法。”
“你這個丫環真是各種囉嗦。”
盧紫瑩不客氣的把菖蒲往跟前一拽。
“你老老實實告訴我,阿棠在這裡過得好不好?”
“過得肯定是衣食無憂的好日子。”
但是大戶人家規矩多,以前大姑娘怎麼樣,我是不知道,如今我知道她是想讓一碗水端端平。
左右接招,雖然有些辛苦,大姑娘卻應付自如。
只要沒人在後頭扯她的後腿就好。
快步在後面追趕桔梗的白棠,忽然鼻端發癢,忍不住阿嚏阿嚏,打了兩個噴嚏。
前頭的桔梗聽到,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
“大姑娘?”
“我來看看祖母,我想親口對她解釋。”
桔梗點點頭道:“如果大姑娘肯這樣想,那就是最好的。”
她已經松下眉眼,全然不是一副興師問罪的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