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
要不是蘇子澈及時握住了太皇太后的手臂,她能直接撲上去廝打曲牧夷。
“你居然敢胡說。”
“母后,先帝已經過世多年,她沒有胡說的必要。”
“就是她害死的,是她。”
太皇太后簡直就是不講理,蘇子澈明白的,有些女人之間天生就是敵人,恐怕他的母后和他的岳母,關係就是如此。
說起來,真是微妙。
他的岳母,曾經是他兄長的醫妃,這一團糟的皇室關係,他就不能多想,否則腦仁疼。
“阿澈,你給我把這個胡說八道的女人抓起來,你可以的,抓起來!”
蘇子澈當然不會真把岳母五花大綁,不過他也不想得到答案之前,再失去她的行蹤。
“棠棠要是見到母親,一定會很歡喜的。”
曲牧夷回過頭,看着他,莞爾一笑道:“真聰明。”
“不敢當。”
“你這是不方便詢問我幾時離開,所以想用女兒來牽絆住我嗎?”
“既然回來了,肯定想見見白棠,更何況,她是……這麼好。”
曲牧夷的手,按在面紗上:“或許你說的沒錯,讓她過來也好。”
“你先把先帝過世的原因說出來,是不是你下的毒,是不是!”
“皇上對我挺好的,我給他下毒做什麼,要是真下毒,太醫院那些人能看不出來?”
“太醫院那羣膿包,前一陣皇上被下了蠱,還不是沒一個人敢接手。”
曲牧夷像是聽見了什麼笑話,笑得不行。
“你說,前一陣子,小皇上被下了蠱,誰做的?”
“阿澈,我不想和她說話,你告訴她。”
太皇太后一副置氣的樣子,可是曲牧夷身上有太多的秘密,她又捨不得放棄挖掘的機會。
她前兩天,本來就病着,正好和這個不速之客冷戰。
沒想到,蘇子澈不請自來,這一次,真是來得太好了。
太皇太后嘴上不說,心裡是真心疼小兒子,當時爲了反對他和白棠的婚事吵得那樣,在她心裡,卻是一心一意要爲他好的。
她不是不喜歡白棠,要是沒有白棠的妙手回春,哪裡有如今生龍活虎的兒子。
說真的,她沒有太嚴苛的門第之見,只要阿澈喜歡,身家清白,其實比那些朝臣的裙帶關係要強得多。
阿澈這些年,從來沒有爲誰動過心,能夠有個讓他逞心如意的女子,也是不容易。
可是,她只要想到白棠和曾經的醫妃有那麼一丁點兒的關係,就突然全身都不自在。
皇上給暗示的時機又特別微妙,太皇太后以爲白棠有事情相瞞,甚至說,就是故意隱瞞真實身份,前來陷害阿澈的。
等到阿澈趕過來,當年說了一番絕對沒有退路的話,又拂袖而去。
太皇太后冷靜下來,阿澈的本事,她很清楚,要是他想了解白棠的全部,那樣一個通透的女子,絕對沒有藏得住的事情。
如果,阿澈早早的就都知道了,那麼何苦她來操心。
所以,隔了這些天,她已經想得差不多了。
畢竟是有些年紀的人了,着了涼受了風,太皇太后生起病來。
這些年來,她是能不見太醫儘量不見,就如同她剛纔說的那一番話,在她眼裡,太醫院就是一羣靠着各種關係,不見長進的膿包。
她勉強躺着,不知想到什麼,再睜眼的時候,見着一個身形麪條的女子,全身隱在黑色底下,不聲不響的站在離她牀頭只有一尺的地方。
太皇太后倒吸一口涼氣,這人實在看着眼熟,要是連長相完全不同的白棠,都能被她看出和某人相似的話,正主兒出現的時候,她又怎麼會看走眼。
“醫妃……”
太皇太后一時半會兒的,壓根沒想起來醫妃的本名,反正後宮上下都這樣稱呼,當時先帝護人護的緊,也沒幾個人見過醫妃的真面容。
“別來~經年,太后可還安好?”
太皇太后在被窩裡,直接一哆嗦,居然隔了十多年,連聲音都沒有改變一點點。
要是真想趕走醫妃,太皇太后至少有幾十種辦法,她選擇的是最無效的,恐怕是心底裡,壓根就想要留住人。
曲牧夷有耐心的,等着蘇子澈開口
“是白家的白旗裡,他同時用了催眠術,又給皇上下蠱。”
他偏心的把太皇太后纔是幕後指使,給悄悄擦去了。
這件事情,太皇太后知道自己做錯了,那麼除了死的那個,就只有三個人知道纔好。
“催眠術,下蠱。”曲牧夷低下頭,重複唸叨了一句。
“是阿棠救了皇上?”
“是,她留在宮中,爲皇上施針,救回了皇上。”
“真像,真像啊。”
蘇子澈沒有聽明白,什麼真像。
“十多年前,我也救過先帝一次,也是有人下蠱,我用的也是施針之術。”
曲牧夷似乎想到什麼,輕輕咦了一聲,低聲說道:“這些事情,小鐘怎麼都沒有和我提起?”
蘇子澈聽見了熟人的名字,小鐘?
“鍾扶余。”
“嗯,就是這孩子。”
“他是你的人。”
“也不算吧,不過是半個徒弟。”
蘇子澈埋了一肚子的問題,挑着最關鍵的那個先問。
“這十多年,你明明還在人世,卻將白棠交給白巖夫婦撫養,一次都沒有去看望過她,就是想要讓她真以爲你已經死了,還是爲了生下她,才難產而死的。”
“你是想替她抱不平,說是我這個爲人母親的,心腸太狠硬,連親生骨肉都不肯撫養。”
蘇子澈在她面前畢竟是晚輩,怎麼敢直接承認,哪怕他心裡頭真的就是這麼想的。
他沉默了一會兒,寢宮中異常寧靜,怕是掉一根針在地上,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太皇太后很久沒有嘗試過這麼壓抑的氣氛。
似乎每個人都在等着一個開口。
忽然,在安靜中,聽到黃絹在外面有些慌亂的回話。
“太皇太后,陵王王妃來了。”
“白棠,她怎麼來的?”
太皇太后飛快去看蘇子澈,見其嘴角微微一點笑容,雖然依然沒有開口,卻已經有了一點勝券在握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