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紫瑩是那種說完就着手的實幹家。
沒等白棠反應過來,她已經又遞上手錄的小冊子。
“這些是陵王能夠想起來的中毒過程,還有發作時候的大部分症狀。”
白棠看着薄薄的幾頁絹紙,沒有勇氣去接過來,想一想,幾乎是咬着牙,好似重的讓她手腕也要斷了一樣。
“你們兩個,還真是一對。”
盧紫瑩浮現出一個笑容來:“是不是覺得接過這個,以後會更加辛苦?”
“他比我要辛苦的多。”
白棠眼角微微溼潤,她接過來的,裝着讓阿澈痛苦的東西,所以,她不想再束手無策。
“中毒這種病,和其他的病都不一樣,有些看起來都簡單的毒藥,因爲配置的劑量不同,藥引不同,效果截然不同。”
“就像七花七葉粉。”
白棠脫口而出道。
盧紫瑩點點頭,很是贊同:“是的,就像七花七葉粉,你可以調製出最簡單的配方,也可以調製出最難的。”
沒有調配這味毒藥人的方子,這個世上沒有萬能的解藥,所以很難治好。
“我是覺得在陵王尚且能夠控制住毒素的時候,你看看手中畢術留下的手札中,是否有能夠解毒的法子?”
“姐姐也可以看的。”
“有些事情,你來做豈非更有意義。”
盧紫瑩左右看看:“說了那麼久的話,你的丫環都沒有再過來打擾,你的確很會挑選人。”
“她們都習慣了。”
白棠說這句話的時候,不知想到什麼,小臉紅紅的。
“習慣他們幾個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姐姐!”
雖然盧紫瑩沒有說錯,但是白棠畢竟還是個小姑娘,臉上掌不住。
“沒什麼,他有分寸。”
盧紫瑩總擔心陵王“仗勢欺人”,其他不說,他自小在宮中長大,又是先帝的胞弟,什麼花招沒見過。
而白棠純淨的像一頁白紙,再加上陵王那樣的人品,那樣的手段,兩個人郎有情妾有意,萬一,萬一衝動之下……
她把這個擔心和上官清越說了,被他輕輕在額角彈了一下。
“陵王是真心喜歡阿棠的。”
“我也知道是喜歡啊,不喜歡還就不會怎麼她了。”
“因爲喜歡,所以會有分寸。”
盧紫瑩好奇了,這個分寸到底是個什麼程度?
這會兒見沒有旁人,拉住白棠的手,湊到她耳朵邊問了兩句。
白棠整個人都石化了,盧姐姐,你這樣詢問無知少女真的好嗎!
無知的都被你問的不無知了。
上官姐夫知道你這樣奔放豪邁嗎?
應該是知道的吧,全天下,要是說能製得住你的人,也只有上官姐夫的那個腦子了。
一般人肯定不行,早就被你嚇的魂飛魄散了。
白棠早說過了,這世上最放得開的人,其中就有大夫這一脈。
做大夫的,什麼沒聽過,什麼沒見過,都不稀罕了。
要是哪天再看額不孕不育什麼的,更加英勇無敵。
她就不信二叔在宮裡,沒有給各位娘娘看過這些病。
“你不說話,就會臉紅。”
盧紫瑩刨不出八卦,還發急了,阿棠這個傻丫頭到底有沒有被陵王吃幹抹盡啊。
我不是臉紅,我真不是臉紅,我是替盧姐姐不好意思。
白棠輕咳了一聲才道:“沒有的事,阿澈對我很好的。”
“真沒有?”
“真沒有。”
“那老是大半夜跑出去,難道不是來找你?”
白棠偷偷嘆氣,這些事情到底是哪個嘴碎的漢子,找你分享的啊,盧姐姐,你爲什麼要嫁給這麼個愛管閒事的上官姐夫。
真正是作孽了。
就是被盧紫瑩那麼一攪合,白棠前頭那種心口抽空的感覺,緩和了不少。
她覺着盧姐姐的話沒有錯,這麼多的巧合在一起,就是爲了讓阿澈好好的活下去。
從今天晚上起,她必須把手邊能夠看的手札重新拿出來,再好好鑽研。
白棠的手一緊,將幾頁絹紙牢牢握在掌心。
可是,就有人不肯放過她的清淨。
盧紫瑩還沒有走,外頭已經有人來拍門。
桔梗的聲音從來沒有那麼冷淡過:“大姑娘請開門,老夫人派我過來有話要說。”
菖蒲急得團團轉,到底是哪個去傳的話,她明明等着盧娘子一進院子就鎖上門的。
但是保不齊,盧娘子從門房過來的時候,就有人看到。
真正都是多事的,只當看不到就好了,讓大姑娘受了委屈,你們也得不到半分的好處。
院門已經打開,外頭陸陸續續進來七八個壯實的僕婦。
“大姑娘,請出來說話。”
桔梗這樣的口氣已經是很不客氣了。
老夫人寵溺白棠,桔梗對她從來都是溫和有禮,發生什麼事情都先讓着她的。
“我去同她說話。”
“盧姐姐,還是我去比較好說話。”
就盧紫瑩那個一點就着的暴脾氣,白棠還怕她動手欺負桔梗。
桔梗那是替人辦事,從來和她沒有嫌隙的。
稍許整了整衣裙,白棠快步走出去,見桔梗板着臉站在院子中,一動不動。
“老夫人說了,白家不歡迎盧娘子。”
“不是大姑娘放人進來的。”
麥冬倒是個機靈鬼,這麼一會已經把門房的鮑婆子都給拉扯來了。
鮑婆子先給白棠行個禮,纔開口解釋。
“那麼盧娘子是送了拜帖上來的。”
“這個人,老夫人特意關照下來的。”
“是,老夫人的話,我都記着的。”
“那你還把人放出來!”
“盧娘子手裡有郡府大人的令牌,我敢攔嗎?”
鮑婆子說的可大聲了,她一來想要討好大姑娘,二來也想替自己開解。
一塊郡府大人的令牌,別說是個小小看門婆子,就算是三爺來了,難道敢說不讓進?
桔梗的眉尖一動:“你說她有郡府大人的令牌,肯定沒有看錯?”
“當然啊,那位朱夫人也有,否則我還不敢認呢。”
很顯然,桔梗也微微鬆口氣,要是真當了大姑娘的面,將盧娘子抓走,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這下子,可有個說法了。
“不知可否有勞大姑娘請盧娘子再把令牌拿出來看一看?”
話音沒落,盧紫瑩在裡頭脆生生答道:“要拿去就拿去,囉嗦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