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太皇太后想要孫子讓位給小兒子的決策,白棠想想也是有些糊塗的。
用她的人之常情來看,兩者之間實在沒有什麼兩樣,更何況是要致其中一人於死地,那就更加不可思議。
不過後來又發生了許多事情,這些疑點被沉沒下去,來不及往上翻騰。
這會兒,曲牧夷一問,她再一答,更顯得其中疑點重重的。
“好了,這些事情不是我們娘倆兒悶在屋裡就能想出來的,你是沒有真正在宮裡待過,這後宮的人哪,正常的真沒幾個,太皇太后這樣的,已經算好的。”
至少明明對所謂的醫妃咬牙切齒,也沒有動過手,醫妃離宮後,也沒有派出殺手追擊。
“我聽着你這樣一說,覺得被催眠的不止是皇上了。”
“母親的意思是連太皇太后都……”
“沒準的,否則她有說過白旗裡是怎麼被她看上,去做這麼機密又隱晦的事情嗎?”
白棠還是隻能搖搖頭。
“白旗裡在宮中做太醫幾年?”
“三年多。”
“一事無成的三年多,換做你是太皇太后,你能這麼信得過他,這可是弒君的大罪,走錯一步,不得了的。”
曲牧夷的聲音漸漸往下壓,雖說不能隔牆有耳,遇到這種事情,也還是小心爲妙的好。
“阿棠,你告訴我,這件事情最後是不是女婿給擺平的。”
“嗯,白旗裡的行徑被我們發現,阿澈不想太皇太后陷得太深,把整件事情給抹過去了。”
“白旗裡死了?”
“是,沒有定罪,說是生了急症,忽然死的,還把屍首好好送回荀陵郡白家安葬了。”
“女婿做事倒是周到,這樣做也是因爲不想讓太皇太后過於糾結,做得很好,可惜線索也斷了。”
“當時能做的有限,已經算很順利了。”
“你說到白旗裡,我是想到點事情。”
曲牧夷當時假死,混混沌沌的迷失了自我,可是有些東西,卻都留在了白旗萬的身邊,他是睹物思人,後來回到了白家,將這些東西帶了回去。
“其中有一本就是我手錄的關於催眠術的。”
她曾經想讓白旗裡和她一起鑽研,他卻說這些都是旁門左道,不算醫術,兩人差點沒因爲這個爭執起來,曲牧夷記得其中還冷戰了兩天。
後來,白旗萬主動過來哄她,說讓她自己玩得開心就好,其他的就不說什麼了。
沒想到,他後來因爲想看着她的筆跡,留點念想,就把那些帶回去了。
“我到了本家以後,白老夫人給過我大半箱的手札,都是父親所寫,裡面並沒有這一本。”
“傻孩子,要是有心人預備着拿了去的,怎麼還真的能等十幾年。”
“他要是早拿到這個,不應該更厲害纔是嗎?”
“那些都是手札,不比藥材,穴位施針,但凡有些基礎的,就能看的清楚明白,催眠術這種不是說不能無師自通,可白旗裡那個資質,實在不行的。”
“母親的意思是,他自學多年,才學了個四不像,卻能夠欺上瞞下,差點做了件滿門抄斬的大事?”
曲牧夷笑着拉住白棠的手,拍了拍:“你明白了沒有?”
白棠一臉的茫茫然:“明白什麼?”
“明白女婿急急忙忙將整件事往自己身上大包大攬,然後連真~相都沒來得及查,就把人給解決了,真只是爲了太皇太后”
她這麼一點撥,白棠哪裡還有不明白的道理。
阿澈更多是怕她被平白無故的捲進整件事情裡。
如果皇上得知內情,下令徹查,查到太皇太后身上,她是皇上的親祖母,最多是個被禁足,打入冷宮的下場。
白旗裡呢,荀陵郡白家呢。
沒準真是誅九族的罪名,到了那個時候,再有那別有用心的人,把白棠是白家長孫女的事實,往皇上面前一拱。
誰來攔住,又該怎麼攔!
白棠沉默不語,所以蘇子澈不管不顧,全部輕掃乾淨,以防萬一。
如今,太皇太后絕對不會重提此事,白旗裡也是個死無對證,所有的,都被控制在最好的範圍之內。
“好了,阿棠的樣子,是不是纔想着要感激一下女婿,雖說自家的閨女肯定是很好很好的,不過要和女婿比,還是差了那麼一點。”
白棠咬着嘴脣,臉紅撲撲的:“本來就是阿澈比我能幹厲害的多,母親這樣說,好像我還容不下他了一樣。”
曲牧夷笑着拉住她的手,口口聲聲要去陪女婿吃飯了。
蘇子澈在小廳已經等了一會兒,想着母女倆個要說些關於鍾扶余的悄悄話。
本來還擔心岳母會因爲此事不悅,如今見着兩人的臉色都很正常,放下心來。
“岳母的身體可還好,王府中雖然沒有名醫,這陣子藥材卻是進了不少,如若還是有短缺的,也可以到宮中索取,有任何需求,只需要和棠棠說明就好。”
“王府中的藥材,已經給我送了清單過來,而且小瑩也大致和我說過,存貨非常齊備,足夠使用了。”
曲牧夷在人前依然帶着厚重的黑紗,吃飯的時候稍許掀開一角,看起來非常吃力。
白棠幾次想要說,她不介意這個,不如就與平常那樣。
被蘇子澈的眼神給阻住了,她一直忍到吃完飯,撤了宴席,盧紫瑩將曲牧夷送回客房,纔開口問道:“爲什麼不讓我和母親說?”
“棠棠,介意的人,本來就不是我們。”
“你是說,母親自己?”
“我們雖說沒有見過岳母的長相,可是盧娘子提起過,她說小時候和小~姨長得最像,而且小~姨比她還美,你看看盧娘子,進個宮,皇上都能看得目不轉睛,可想而知,岳母當年容貌最盛的時候,是怎麼樣的風景。”
如此佳人,盡數毀於一旦,她雖然不想反覆被親人提起,更不想有人見着她毀容以後,長嘆一句可惜。
依照曲牧夷的個性,可惜也不能挽回什麼,不如戴着面紗還省事。
“阿澈,我和盧姐姐都替母親診了脈,怕是不容樂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