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知道小丘山的這兩口子是能人,沒想到卻這樣順利。
李叔夫婦一心說要替小山找良方,尋大夫,怎麼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不找,卻白白花費了那麼多錢。
“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姐姐儘管說,莫說是一個要求,姐姐的要求,我都應下了。”
“你就這麼相信我,沒準我是個壞人。”
“姐姐就算是個壞人,我也認了,誰讓姐姐長得美。”
盧紫瑩笑得花枝亂顫的:“好,好,我就愛聽好話,哪個人不愛聽這些,偏偏有的人,就是不肯說。”
“姐姐好福氣,上官東家對姐姐那麼好。”
“什麼東家不東家的,佔了個藥鋪就是東家,佔了個鐵匠鋪又是什麼,以後,你喊他姐夫。”盧紫瑩露出一抹狡黠之色,“就是這個姐夫年紀大了點。”
白棠自然看出來,他們倆情比金堅,就是盧姐姐說話,有些放肆任性。
不過,這種事情沒個準,上官清越就吃嬌妻這一套。
兩個人說說笑笑的,沐兒一覺睡醒,倒是不哭不鬧的,一雙眼像極了盧紫瑩,很是精神。
“喝了你上次送來的羊角苗汁,纔算是夠餵飽他了。”
盧紫瑩的手勢很嫺熟,把孩子餵飽,在後背輕輕揉,等沐兒打了個奶嗝,才重新放回身邊。
“有時候,我真羨慕孩子,只需要吃吃睡睡,就是最大的滿足了。”
白棠聽她的話語中,顯出與年齡不符的滄桑,不知道是經歷過多少事情,等了片刻才問道。
“姐姐搬來小丘山不久?”
“一年有餘,他說這裡清淨,民風樸實,比較適合落腳。”
盧紫瑩擡起頭來笑道,“纔來的時候,還沒有沐兒,如今孩子都快滿月了,果真是個好地方。”
上官清越端了燕窩粥進來,一人一碗,毫不小氣。
白棠連忙推辭,她還沒及笄呢,吃燕窩恐怕是太早了點。
盧紫瑩掩着嘴笑:“吃是可以吃的,就是都白補了。”
手指輕輕捏住白棠的臉頰:“看這小臉光潤水滑的,年紀小纔是真的好,比吃什麼補藥都管用。”
再說了會兒話,盧紫瑩有些睏乏,支不住打瞌睡,見白棠起身要走,含糊道:“以後,但凡有空,隔三差五的,你就過來,我有些東西要告訴你。”
白棠跟着上官清越出來,藥膏盛放在赤褐色的小罐中,外頭是個大小合適的布袋裝着。
“姐姐說,有什麼要告訴我?”
“她覺得你聰明機靈,想教你些獨門的醫術。”
“可是,我什麼都不會。”
“你擅長採摘草藥,熟知藥性,怎麼會是什麼都不會,這事不急,慢慢細說,藥膏怎麼用,你都記下了?”
“都記好了。”
“你一定要同孩子的爹孃說,這病不是一朝一夕能治好的,一定要有耐心,一定不能停了治療,並非藥費貴,而是搭進去的心力重。”
“好,我都會轉達的。”
上官清越等她走出門外,又喊住她。
“暫時不要告訴別人,藥膏是從這裡拿的。”
“外頭櫃面不賣的,是不是?”
上官清越喜歡她的機靈勁,笑着點點頭,才轉身回屋去了。
外頭櫃面上,都是些普普通通的藥材,看個頭痛腦熱,傷筋動骨的。
枯木生春膏,白棠將罐子收好,藥名起得真好,小兒麻痹症的那條腿,如果能夠見療效,就像是枯樹枝,重新又發芽長葉一樣。
她往茶館走去,一路上沒有見到江大海,這人拿了銀子,沒準去哪裡忙了。
如果,一臉憨厚的漢子也是個騙人的,白棠停下腳步來,很認真的想一想,那麼就是她看走了眼。
石永言就坐在靠窗的位置,迎面一擡頭,就看到她。
“事情辦妥了?”
“是,我們回去了。”
“坐會兒,喝口茶,回去還能走得快些。”
石永言的話很中聽,白棠繞個彎,走進茶館,見他面前本來就放着一壺茶,兩個茶杯。
他替她沏了熱茶,沒開口,等着她先來。
“石頭哥,我家後院的那一片地,需要保長的文書,李叔這人是個實誠的,要想說動,沒有那麼容易,我想尋一件叫人稱心的纔好。”
“所以,你跑來小丘山的藥鋪,他們倆口子的身體好得很,李叔更是壯得像牛一樣,要吃什麼藥?”
“石頭哥,你回來的不久,興許不太清楚,李叔的兒子小山,有先天不足之症,腿腳不好,長大了是要落下病根的,要是再嚴重點,根本就不能走路。”
石永言一下子嚴肅了臉,要知道,一個孩子如果長大不能走路,那就是廢人,這事情事關要緊:“你能確定他得了病?不能胡亂猜測,否則的話,那個羅氏必然要上門來大吵大鬧的。”
“我明白,小山的病是真的,孩子還小,能治一點是一點。”
石永言看着她的目光格外溫柔:“餓不餓?有茶點。”
“吃!”
白棠聽到有吃的,皺皺鼻尖的樣子,別提有多可愛。
平日裡,她爲了家裡頭那一大攤子爛事,裝得像個小大人。
可她畢竟不過才十四歲,怎麼算,都是個半大的孩子。
白棠大口大口吃點心的時候,石永言見那白白嫩嫩的腮幫子一鼓一鼓的,都想伸過手去摸摸了。
白棠嘴裡塞了大半塊蒸糖糕,一看對面石頭哥嘴角微微含着笑,眼神有點恍惚,知道他想起過去的事情。
原來石頭哥濃眉大眼的,長得很是周正。
一走神,白棠差點噎住。
爲什麼,這麼美妙的氣氛下,她會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個人,那張臉,還有那種永遠用下垂眼神看人的驕傲。
一定是她掛在脖子裡的那塊無字牌,七公子在上頭下蠱了,她被蠱惑了,所以纔會念念不忘。
白棠這個時候,只有用食物來拼命填飽肚子,讓腦袋都沒有空去想別的。
於是,石永言眼睜睜的看着她塞下三塊蒸糖糕,兩個菜包子,還有一壺清茶,一碟蜜餞脯子。
“阿棠,真沒想到,你這麼能吃。”
白棠知道吃太多,都快頂到嗓子眼了:“我去結賬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