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要說什麼,連澤卻將她的手腕輕輕一捏,看向她一眼,目光清明而堅定,揚首道:“岳父儘管無情便是!我皮糙肉厚受得住!只不過,岳父這鞭子落下的時候看準一點地方,不要落在我臉上,因爲後天我就要到三千營裡去報道了,倘若叫人看見問起來,總是不好!”
“你!”徐國公頓時氣結,手抖了又抖,哪裡還能落得下去?
即便傷不在臉上,就不會被人看見了嗎?萬一到時候被人看見問起來,他這個當岳父的臉面都丟盡了!
難道自己跟人解釋,說自己是想教訓女兒,女婿情願替代?爲什麼教訓女兒?因爲她忤逆?
人家肯定會想,得多無能的父親,纔會教出忤逆的女兒!
說來說去,丟的都是自家的臉!
徐國公恨恨的將那鞭子扔到地上,喝道:“滾!給我滾!我就當沒有生過你這個女兒!給我滾,今後不要再讓我看見你!”
徐亦云咬脣忍住一聲即將出口的嗚咽,連澤已經一手攬住她的腰、一手扶住她毫不猶豫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呂嬤嬤和冰綠、冰梅連忙跟上。
“這兩個丫頭留下!”徐亦珍卻是明顯的得了便宜還賣乖,非跟徐亦云較上勁了。
“讓她帶走!從今往後這個家跟她沒有任何關係!”徐國公冷着臉一聲厲喝。
冰梅、冰綠大大鬆了口氣,相視一眼,垂眸低頭飛快的跟了上去,很快就消失在徐國公等人面前。
“爹……”徐亦珍眼淚汪汪的看向徐國公,好不委屈。
她這一刻是真的委屈啊,原本看到徐亦云被爹那樣訓斥責罵,她幸災樂禍、心花怒放,歡喜得不得了!
正想趁勢也踩一腳,非要徐亦云痛一痛,誰知道,從來沒有罵過自己的爹爹竟然當着那賤人的面這樣大聲的吼了自己……
徐亦珍覺得自己十三四年的臉面都丟盡了!
孟氏見女兒這樣也心疼得不得了,忙上前一把攬住了她,柔聲安慰兩句,向徐國公含淚道:“老爺,珍兒又沒做錯什麼,您幹嗎這樣大聲對她說話呢,姑娘家面皮薄,您別嚇壞了她!”
徐國公擡眼看到女兒這樣,不由也心疼起來,愧疚道:“好了好了,珍兒,爹不是有意的,你別難過了!爹實在是叫那不孝女給氣壞了,唉!不就是兩個丫頭,有何稀罕,回頭爹叫人牙子領那好的來,你好好的再挑兩個便是!”
徐亦珍這才破涕爲笑,點點頭道:“嗯!我就知道爹爹對我最好了!爹爹最疼我了!”
徐國公欣慰不已,心中稍稍寬慰,微笑道:“你這麼聽話乖巧,爹爹當然疼你!”
孟氏也在旁笑着湊趣兩句,將徐國公哄得開心不已,這才離去。
只是,孟氏心裡卻無比惆悵,且有點忿忿:便是他這個當爹的再疼女兒又如何?徐國公完全屬於了自己又如何?總共就這麼點兒家底!他能給女兒什麼?給得起什麼?
自己孃兒兩個所有的首飾的價值加起來,只怕還抵不上人家手上那一對極品的羊脂白玉鐲子!
徐亦珍對此,也是同樣忿忿的。
一時柏嬤嬤過來,看神色似乎有話要說,孟氏便打發了徐亦珍回去。
柏嬤嬤陪笑兩句,便俯身湊近孟氏的耳朵邊,低低的說了兩句。
孟氏眸中精光一閃,灼灼盯着她:“你說的可是真的?你沒有看錯?”
“老奴絕不會看錯!”柏嬤嬤斬釘截鐵:“老奴起先也不敢相信,畢竟,大姑爺對大小姐那個樣是——,可老奴仔仔細細的看了,絕對沒錯!”
孟氏呆了呆,忽然呵呵一笑,緩緩道:“這可有意思了!你說,爲什麼呢?”
柏嬤嬤陪笑道:“老奴心裡也奇怪得緊呢!老奴愚笨,想來想去也想不透其中的緣故!”
孟氏微微蹙了蹙眉立即又舒展開了,柏嬤嬤這話聽起來有那麼一點兒刺耳,因爲,她也猜不透其中的緣故,難道說,她也愚笨嗎?
知道柏嬤嬤不是有心,孟氏也不至於如此小氣因爲這個就要發作柏嬤嬤,想了想,笑道:“不管是因爲什麼緣故,哼,我看,我得跟我孃家那嫂子說一聲,沒準,這事情還有轉機呢!”
徐國公一怒之下,堅決無比的命人備車將孟婷婷送了回孟家去。
孟氏心虛,並不敢很勸。且想着孟婷婷受了這麼大的羞辱委屈,回去有親孃安慰會好一點,便也讓她去了。
柏嬤嬤一怔,略有不解孟氏的打算,不過,還是恭恭敬敬的應聲,出去備車了。
連澤一直攬着徐亦云出了二門,徐亦云終於找回了力氣,下意識輕輕推開了他,低低道:“多謝你……”
手臂一空,心中也一空,連澤忍着苦笑,柔聲道:“你是我妻子,我說過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會保護你,這不是一句空話。你,別難過,你還有我……”
徐亦云勉強笑了笑,低聲道:“我不想再待在這裡,我們上車吧!”
連澤心裡雖然有些失望,依然笑着道:“好!我們回去!”
呂嬤嬤暗暗嘆息,能做到二爺這樣的,這天底下能有幾個?威寧侯就不說了,除了威寧侯,還有旁人嗎?
“二爺,”呂嬤嬤到底忍不住,生怕連澤會因此傷心太過,趁着徐亦云已經上了馬車,便緊走幾步向他低低道:“大小姐其實是個性情極好的人,只是,她從前太苦了些,您,您得多給她一些時間適應……老奴拜謝二爺!”
“嬤嬤不必如此,我明白得!”連澤心情又更加又好受了許多,笑道:“嬤嬤快上車去吧!多開解開解雲兒,告訴我,無論如何,我總會記得自己說過的話!”
“是,是,多謝二爺,多謝二爺!”呂嬤嬤眼眶一熱,差點流下淚來,眨了眨眼睛,上了馬車。
這一日,也是留郡王府的小郡主寶兒洗三的大好日子,一大早,連芳洲就過去了。
寶兒也是個有福的,當然,有一個這樣高貴出身的娘,想沒福都挺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