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煊面色青灰、雙目緊閉的躺在龍牀上,除了有極其微弱的呼吸顯示他還是活着的之外,完全看不出一點活着的樣子。
周代埻眼睛一下子就紅得彷彿能滲出血來,當即就撲到周世煊的榻前跪了下去。
“父皇,父皇……您睜開眼睛看兒臣一眼,是兒臣來晚了,父皇……”
莫凌雲眼中閃過不忍,輕聲說道:“殿下,讓我試試。”
“哦,好,好。”周代埻猶如抓住救命的稻草一般,看着莫凌雲哀哀的求道:“莫叔,莫叔您一定要救救我父皇,莫叔,您一定要救我父皇。”
莫凌雲既不是‘神仙’,也不是大夫,自然沒辦法救周世煊。他只是看出來周世煊已經油盡燈枯,根本就活不長了,纔想要試試,以內力喚醒他,讓他處理一些事情。
要不然,只怕大齊將會動盪好長一段時間。
莫凌雲將周世煊扶起來,以手掌抵住他的背心,內力源源不斷的往他的體內送去,約莫兩刻鐘之後,周世煊一聲輕咳,吃力的睜開了眼睛。
周代埻見狀,連忙膝行到了他跟前,切切的喚:“父皇,您醒了,您覺得怎麼樣?不要緊吧父皇?”
又隔了一會兒,周世煊才清醒過來,看到自己的嫡長子跪在自己面前,雙目通紅的樣子,就想要擡手去撫摸一下他的臉頰,結果卻只動了動手指。
莫凌雲見狀,再一次將體內的內力輸送進周世煊的經脈之中。
得了莫凌雲內力的襄助,周世煊總算是有了一點力氣,吃力的擡起手來,摸了摸周代埻的臉頰,說道:“別哭……朕,沒事……朕還沒有……還沒有……處置那毒婦,朕,不會有事。”
說着,又問莫凌雲道:“風來,現在,外面怎麼樣了?”
莫凌雲連忙說道:“回皇上,已經派人去打探了,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回來。”
“好。”周世煊說完這個好字,就閉了眼睛。
他實在是,太累了。
又隔了一會兒,有莫凌雲從皇陵村帶的隱龍衛進來回話。
“啓稟皇上,琪國公和雪妃借陛下只口,控制了寢宮的防衛,但是定國公等人,正在外面與他們對峙,要求面見皇上。”
“好,好。”皇帝聞言,連說了兩個好字,又對莫凌雲說道:“風來,你受累,扶朕一把,朕要出去。”
“是。”莫凌雲應了一聲,將周世煊扶了起來,內力依舊不要錢似的,往他的身體內輸送着。
周代埻連忙起來,小心翼翼的將周世煊另一邊扶了,說道:“父皇,您當心一些。”
周世煊走了兩步,無比的艱難。莫凌雲便道:“皇上,我背您出去吧。”
“好。”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周世煊也不推辭,直接點了點頭。
莫凌雲帶來的人連忙結陣,將周世煊、莫凌雲,以及太子周代埻護了。
皇帝寢宮門口,琪國公正在對定國公說話:“定國公,本公已經說過很多次了,皇上龍體欠安,誰都不見。雪妃娘娘會照顧好皇上的,您稍安勿躁。”
“誰都不見?”定國公冷哼一聲,說道:“本公奉皇后懿旨,有要事面見陛下,你們若是再不讓開,我可就要硬闖了!”
“皇后的懿旨?”琪國公冷笑,說道:“皇后娘娘已經被陛下勒令思過,思過期間,懿旨也沒用。”
說着頓了頓,又道:“我看你們有要事是假,別有用心是真吧?如今誰不知道,皇后娘娘對陛下心懷怨言……”
“休得血口噴人!”定國公氣惱的喝道。說着又大喊一聲:“來人,給我衝進去!”
“你們這是想謀反嗎!”琪國公厲聲喝道。
“想謀反的是你們!”有弱冠少年的聲音從響起,聽着有些耳熟。
定國公和琪國公都愣了一下。
旋即,兩人一喜一驚。
宮門從裡面被打開,莫凌雲揹着周世煊,和周代埻等人一起出來,十來個身着粗布短衫的人小心翼翼的護在他們周圍。
“太子?莫凌雲?”琪國公心念急轉,先聲奪人的道:“大膽!你們竟敢挾持皇上!該當何罪?”
誰知道,他千算萬算,沒算到周世煊已經醒了。
所以,話音一落,周世煊就說道:“大膽的是你。給朕拿下。”
雖然聲音聽上去很是虛弱,卻的的確確是從皇帝嘴裡說出來的,定國公一聽就率先衝了過去。
因爲是借皇帝的名義控制的防衛,真正聽琪國公命令的人不多,只片刻功夫,琪國公等人就被拿下了,雪妃自然也未能倖免。
等琪國公他們被拿下之後,皇帝又虛弱的下令:“來人,關閉九門,召集羣臣。”
關閉京城九門和召開緊急朝會的消息被掛在皇城城樓上的大鐘迅速的傳了出去。莫凌雲則揹着連鑾駕都不能坐的周世煊去了金鑾殿。
一干文武大臣急匆匆的趕到宮中,進殿只後不過片刻,就看到莫凌雲揹着當
今皇帝,在內侍的吆喝聲中進了金鑾殿,太子亦步亦趨的跟在旁邊。
大臣們心中頓時驚疑不定,不過沒有誰敢說什麼,只能恭迎皇帝。
到了寶座下方的臺階上,周世煊彷彿是迴光返照一般的,忽然精神起來,對莫凌雲說道:“風來,放朕下來,朕自己走。”
“是。”莫凌雲應了一聲,放下週世煊。
“太子,隨朕一起。”周世煊說着,拉了周代埻的手,一步一步的,朝着皇帝的九龍寶座走去。
周代埻忽然明白了自己的父皇要做什麼,淚水一瞬間盈滿了眼眶。
周世煊小聲說道:“你是太子,一國儲君,不能哭。”
“是,兒臣不哭。”周代埻哽咽着應道,淚水卻止不住的滾落了下來。
周世煊微微嘆氣,說道:“你這樣子,朕如何放心?”
周代埻毫無形象的擦了擦眼淚,說道:“兒臣也不放心,父皇……兒臣……兒臣還想多聽父皇教誨。”
周世煊笑了笑,說道:“好孩子,你皇爺爺一直說,你勝朕良多,朕相信你。”
“父皇……”周代埻哽咽着,說不出多餘的話來。
而周世煊,已經牽着他,走到了九龍寶座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