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區的一間五進宅院裡,趙澤演負手站在三層的樓閣上,蕭瑟的秋雨伴着涼風斜斜飄落,整個京城籠罩在一片秋雨朦朧中。
他向南憑眺,任冷風拂面,那片延綿屋舍中,賢王府坐落其間。
“賢王一回府就拉着林宣兒急匆匆進了後院?”
“回大當家,傳來的消息稱,現在還關着房門沒出來。”
趙澤演陰鬱的眉頭皺得緊緊的,如此放浪形骸,拿什麼和睿王比。
白日宣淫就算了,還鬧得整個府裡都知道,這個賢王,實在讓人有些失望,剛回京就鬧出這麼一出,萬一傳到皇上的耳朵裡,還有什麼形象可言麼。
魯郡王妃有喜,姜皇后他們多了一份籌碼。
趙澤演的目光轉向另一邊,皇宮所在的方位。
魯郡王生性魯鈍,不得皇上喜歡,可是隻要他的子嗣聰慧,難保沒有機會登上寶座。
他的眼睛閃過一抹精光,郡王府後院空虛,郡王妃有喜,是時候往郡王府內添人了。
趙澤演薄薄的嘴脣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
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裡,撒開大網,纔有可能撈到大魚。
而且,那個林宣兒太不識大體,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明明有那麼好的優勢,卻沒有好好利用起來,需要她幫忙的時候,推三阻四,找各種理由推脫。
趙澤演冷哼一聲,如果她不是還有用處,早該教訓她一頓了,當上了側妃就想甩開他們,真是太天真了,多的是手段來收拾她。
他脣角勾起一抹陰戾的笑容。
“張神醫找到了麼?”
“沒有,整個江南都翻遍了,沒有發現張神醫的行蹤。”
趙澤演臉色有些木然,擡眼看向樓閣外飄灑的細雨。
趙澤橫上次被箭矢擊穿了胸肺,雖然救回了小命,可身體卻差了許多,如今只能在小範圍活動,基本哪裡都去不了,母親心疼,終日以淚洗面,日日責怪他不照顧好親弟,如今要求他尋遍天下名醫給趙澤橫治病。
神醫張謙遠把皇上的病情調養妥當後,早已離開了京城,許是被羈絆在京城太久,他離開京城後,行蹤開始飄忽不定,等閒人等根本尋不到他的行蹤。
趙澤演的手下好不容易打探到,張謙遠最近在江南一帶出現過,讓人快馬加鞭去請人,卻連人家的影子都沒找到。
真是事事不順心,趙澤演捏了捏沉重的眉心。
……
秋雨過後,天氣越發涼了起來。
珍珠坐在滄瀾閣的廳堂中,有些百無聊賴。
韓馨月正在處理中秋節人情往來的節禮,原本她自己領着嬤嬤就能處理好。
偏生要把她也帶上,時不時回頭問她幾句意見,珍珠只能無奈的陪着。
忙活了一早上,眼看着巳時已過,她們還沒有忙完,珍珠百無聊賴,拉過韓馨月低聲說道:“我回去準備午飯去了,大嫂要去我那裡吃午飯麼?”
韓馨月抓着她不放,珍珠只好拋出了誘餌。
果然,誘餌起了作用,她聽完以後,眼睛就亮了起來,小腦袋不住地點頭,“要,要。”
“有什麼想吃的麼?”珍珠心中竊笑,面上卻很平淡。
“……呃,那個老鴨粉絲湯。”韓馨月說完,下意識嚥了咽口水。
“好,鴨子有些難處理,我得讓廚娘快些準備。”珍珠起身,與韓馨月告辭。
韓馨月果然沒再攔着她。
珍珠施施然走出了滄瀾閣,回到了她的院子。
吩咐小丫鬟讓廚房準備食材,她慢悠悠躺到了羅漢牀上,聽她們討論各種禮單,珍珠覺着自己眼皮都快打架了。
羅璟昨夜鬧了她大半夜,早早又被韓馨月挖起來討論禮單,她困了。
院子靜悄悄的,偶有鳥兒鳴叫的聲音,珍珠很快進入了夢鄉。
半個時辰後,她被王嬤嬤叫醒,廚房的食材都準備妥當了,再不開火,午飯可能會晚了。
珍珠急忙起來,對着銅鏡整理了一下發髻,就去了廚房。
韓馨月過來的時候,花廳的飯菜剛好擺上桌。
美美地吃了一頓午飯後,韓馨月摸摸微鼓的小肚皮,再摸摸她尖尖的下巴,覺着路上掉的那點肉,應該能養回來。
“大嫂,一會兒我出去一趟,你就別找我看禮單了啊。”
“弟妹要去哪裡?”韓馨月忙問。
“給鎮國公夫人遞了拜帖,要去看看墨哥兒。”
她還沒見過墨哥兒呢,七坐八爬,如今的蕭墨正是最有趣的時候,她很期待見到那個小傢伙。
“墨哥兒?”韓馨月疑惑,弟妹怎麼和鎮國公夫人也有交情麼?聽着口氣,似乎很熟悉的樣子。
“是啊,國公夫人的小兒子,有七八個月大了,我還沒來得及見呢。”說起墨哥兒,珍珠就想起了自己的小弟平彰,如今也快滿一歲了,珍珠扁扁嘴,可真想念他們。
韓馨月點頭表示明瞭,她聽母妃說過,鎮國公夫人年近四旬產下一幼子,說的就是墨哥兒吧。
她也好想跟着去看看墨哥兒哦,韓馨月心裡嘀咕,可惜,她和國公夫人的身份,都是不能輕易串門子的人,她只能羨慕地看着珍珠出發了。
珍珠只帶了小黑和王嬤嬤,由羅天趕車,去了位於定華門附近的鎮國公府。
月英親自在側門迎接她的到來。
“二夫人,我們夫人早就翹首以盼了,從早上就一直等着您呢。”
“夫人身體可安好?”珍珠笑着客套。
“呃……”月英竟然頓了一下。
珍珠驚訝,難道陶氏生了墨哥兒之後,身體狀況不好麼?沒聽尤雨薇說起過呀。
“夫人睡眠有些不好,所以瘦了很多。”月英斟酌了一下說道。
睡眠不好?是因爲帶墨哥兒的關係吧,珍珠知道,陶氏親自哺乳,就得半夜起來餵奶,想來是這個原因。
她做好了心理準備,看到一個瘦的陶氏,可真的見到陶氏本人時,還是嚇了一跳。
懷孕時豐腴的臉蛋早已沒了影子,消瘦的臉上擦着薄薄的脂粉,眼眶下的黑眼圈連脂粉都遮不住,下巴尖得都快變戳子了。
比第一次見到陶氏的時候,還要瘦上一圈。
“……夫人,您,怎麼瘦得這般厲害?”珍珠有些不敢相信,她娘也親自哺乳,可也沒有像陶氏這般瘦得離譜。
她話剛落下,陶氏的嘴巴就扁了起來,一股酸澀涌上心頭。
“還不是因爲那個臭小子。”
陶氏斜眼瞥了內室一眼,拉着她就開始倒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