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天找到羅巢的時候,羅巢已經咬牙在山林裡跟了一段路程了。
他滿臉傷痕,衣襟上血跡斑斑,拄着根木頭,喘着粗氣緩慢移動,明顯受傷不輕。
羅天聽到哨聲的時候,心中就驚覺不妙。
帶着人手一路尋來,果真是大事不妙。
聽完羅巢的敘述,羅天的臉就黑了下來,黑木那三人居然躲藏在山林裡一個多月的時間,還真讓他們逮住了機會。
“羅巢,二爺這兩三日就該到了,你趕緊回去飛鴿傳書給二爺稟明情況。”
事情絕對不能拖,萬一夫人出了事,他們誰都擔不起責任。
羅巢咬牙應下,“我回去找找小黑,它能找到夫人的下落,我讓它來找你們,夫人在他們手裡,千萬不能硬來。”
“這我知道,你自管去,還有,別驚動了胡家和村裡人,夫人被挾持的事情不能泄露出去,會影響夫人的清譽,如果胡家人問起,先讓米香幫着遮掩一下,一切等二爺回來再說。”
即使夫人是被挾持迫害的一方,但是,聲譽受損的依然會是女方,羅天很清楚世俗的框架,所以他仔細交代清楚,這才讓兩名護衛把羅巢送回村裡。
隨後,他領着護衛們順着痕跡一路追去。
“把架子拉過來。”
幾根並排捆好的竹排從天澗上方被緩緩拉到了一邊。
“哈哈~他們要是能找過來,老子就信了邪了。”黑木把竹排扔到一片的灌木叢中,得意地笑了出來,這可是他們想了好久的法子。
前面是一條又寬又深的澗道,沒有竹排,誰都不敢輕易從上面過來,這是黑木他們這些日子,找好的隱藏線路。
他們紮好了竹排做橋,又在澗道那邊做好迷惑對方的假線路,任是對方再聰明,一時半會也摸不到對面來。
珍珠站在他們身後,並不關心他們自認爲高明的路數,她只是擔心地看着一直昏迷着的平彰,這些人是下了多重的手,這麼久了,孩子還沒醒來。
“走,回山洞去,跑了一天,餓死老子了,今天得打一頭大獵物來慶祝一下。”
過了山澗,他們的情緒明顯放鬆了不少,在這山林裡混了許久,熟悉的地方已經讓他們有一種安全感了。
“鐵老大,這娃給你。”三角眼把平彰塞進了鐵老大懷裡,“我和黑木去打獵,今晚的晚飯還沒着落呢,女人和孩子就交給你看管了。”
他抱着小崽子走一路,胳膊都抱酸了,趕緊把包袱扔給鐵老大,然後拿過他手裡的長刀。
“黑木,走,那天咱們不是還看見了一頭老虎那般大的花豹麼,今個要是能遇上,咱們就燉一鍋豹子肉吃吃。”
“嘿,你小子說得輕巧,那豹子矯健剛猛,是那麼容易打得到的麼?”黑木想起那日偶然遇見的大花豹,毛色油亮,四肢雄健,一步一動之間,優雅又危險。
“再剛猛也就是個蠢笨的畜生,怕它個熊。”
三角眼活動活動手腳,和黑木勾肩搭背地往林子深處走去。
這邊是小花的地盤?珍珠眼睛滴溜溜轉了一圈,小花在的話,小黑應該也在吧。
“將軍夫人,我勸你放聰明些,別想着能從我們手裡逃脫,這裡可是深山老林,豺狼虎豹滿山跑,沒等你跑出去,就變成了它們口裡的美味大餐了。”鐵老大把平彰夾在胳膊下,大步在前面領路。
珍珠露出怯生生的表情,緊跟在他身後,她家小弟還在他手裡呢,要跑也得把小弟救出來再說。
穿過一片野林子,繞過一道山坳,轉彎向一處斜坡爬上去,很快,一個山洞口映入眼簾。
天色漸晚,山林裡的光線已經不足,山洞內更是黑漆漆的。
珍珠走得有些氣喘吁吁,她小心護着肚子,腳步儘量放輕,不讓自己的情緒陷入緊張焦慮的狀態中。
雖然她身體一向很好,可是,畢竟是懷了身孕,不能太過大意。
“撲通”一聲,鐵老大把平彰扔到了一處雜草堆上,自顧生火去了。
珍珠急忙小跑着過去,把平彰從草堆裡抱了起來,然後坐在草堆旁歇息,她要爭取恢復體力,隨時做好逃脫的準備。
平彰的睫毛微微顫動,有醒來的跡象。
“平彰、平彰……”珍珠小聲呼喚。
那邊忙着生火的鐵老大不時瞄她一眼,確保她沒有別的什麼小動作。
平彰眨了眨眼睛,總算醒了。
“……姐…姐,疼……”
他一句話,讓珍珠心疼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可憐的小傢伙,這羣喪心病狂的王八蛋。
“平彰乖,姐姐給你揉揉就不疼了。”
珍珠伸手在他紅腫的後脖子上輕揉,指尖溢出絲絲清泉,抹在他的紅腫處輕輕揉動。
平彰眨巴着大眼睛乖乖給她揉着。
那邊,鐵老大已經把火生了起來,山洞內頓時亮堂許多。
珍珠揉着平彰,眼睛不着痕跡地掃了眼山洞內的情形。
山洞很寬,洞口很深,裡面幾乎看不到邊,巖壁越往裡越窄小。
石頭壘起的竈臺附近有幾處乾草鋪成的牀鋪,想來這一個多月的冬日,他們就是這麼熬過來的。
看到那處火苗,珍珠眨了眨眼睛,心裡有了主意。
心念一動,手心上多了瓶小瓷瓶,側身避開鐵老大的視線,倒出兩粒小藥丸,隨後收起小瓷瓶。
自己服下一粒小藥丸,又餵了一粒進平彰嘴裡。
平彰睜着黑亮亮的眼睛,沒有猶豫地吞了下去,幹服藥丸顯然有些卡喉嚨,珍珠把指尖放在他嘴巴上,涓涓細流淌入平彰嘴裡,平彰有些貪婪地吞嚥着,他早就口渴了,加上這水的滋味,自帶一股讓人無法抵抗的吸引力,所以,他咕嚕咕嚕喝得歡實。
珍珠怕對面的鐵老大起疑,平彰吞下藥丸後,就停止了動作。
平彰砸吧着嘴,有些意猶未盡。
“咳,那個壯士,我和孩子能坐到火邊麼?這裡太冷了,我怕孩子受不了寒氣,要是生病了,就麻煩了。”
珍珠聲音放得低低的,一副害怕擔憂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