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想看看,你這小腦袋是怎麼長的,怎麼這麼會賺錢呢?”林若涵半真半假地感嘆了一句。
顧夜抱着君氏的胳膊,倚在她身邊,甜甜地笑着道:“那要感謝我的親親孃親,把我生的這麼聰明啊!”
“那我們要向婆婆討教討教,怎麼才能生出妹妹這麼聰明可愛的孩子呢。”林若涵看看自家只知道玩的兒子,想到小姑子十三歲的時候,已經是衍城藥廠的東家,還在大藥會上一鳴驚人……是得跟婆婆請教,爭取下一胎生個聰明的娃兒。
君氏抱着自家閨女,笑道:“這可是我在菩薩面前求了十幾年的寶貝。或許菩薩見我心誠,把座下的小仙女賜給我了呢!”
“我也覺得妹妹是小仙女,下凡來拯救普羅衆生的。你看看,她小小年紀,救了多少人,做了多少好事……”邢紫風有些汗顏,當初立下的保家衛國志,跟小姑比起來,似乎成了一句空話。她在軍中這麼多年,也就砍了幾個匪徒而已,還差點送了命。
顧夜捂着臉,把自己藏在孃親的袖子下:“你們別誇我的,我都不好意思啦。四嫂,回去我給你做果珍,用水衝着喝,跟果汁差不多的那種。”
邢紫風高興得眉開眼笑:早知道誇小姑子有這驚喜,她絕對好聽的話不要命地往小姑子身上砸。
不過,她還是控制住自己,道:“妹妹,你現在忙得黑眼圈都出來了,果珍這事兒等以後再說吧。”
黑眼圈?顧夜趕緊掏出小鏡子左照照、右照照,是有些憔悴,回去進空間好好補眠。今晚說啥都不能再讓老公那個色鬼得逞了!
從福園回來,顧夜先到空間做了些防治感冒的藥水。災民的人數太多,十來口大鍋同時熬煮,一天下來都沒閒着,也只有不到一半的災民領到了藥水。明天要是雪再不停,災民會更多……上哪搞那麼多大鍋去?
“這麼說,他說的都是實情了?”顧夜又問了句。
那位青年本來抱着坐牢和挨板子的決心,挺了顧夜的話,小心地把裝了藥水的碗放在地上,朝着她結結實實地磕了幾個頭,感謝她的大恩大德。
顧夜聽到母子倆的對話,道:“我需要真實的聲音,只要不替人做僞證,包庇他人的欺詐行徑,不會受到懲罰的。”
“哥,如果病的是我,你會不會甘願冒着被打板子坐牢的風險,來爲我討一碗藥水?”顧夜莫名有些感性。
就在她們忙瘋了的時候,嶽大夫拎着藥箱子來到顧家的醫棚。這位年輕的大夫,醫術雖然不錯,但一個人挑起一座醫棚的重擔,他還真沒那信心。
“娘,我說的是實情啊!有沒有撒謊,怕什麼?”男子梗着脖子道。
顧夜無奈地道:“你們能不能別動不動就下跪?我怕被折壽啊!”
顧夜衝着他的背影道:“回家在竈上熱一熱,趁熱喝藥效更好。”
不少災民怕被連累,都猶豫着不敢出來。一個和他差不多年紀的青年,甩開父親的手,站出來道:“齊三哥是我們村的。齊大娘身子不好,常年吃藥,把家底都掏空了。爲了給齊大娘買藥,齊三哥兄弟三個農閒時在城裡給人扛活,什麼重活累活都幹。齊三哥他們自己會修房子,所以房子才保持完好……我們村裡不少人家,都請他們修過房頂……”
雖說,近兩年風調雨順,老百姓們也只是能填飽肚子。一場病有可能讓一個家庭家徒四壁。家貧看不起病的,附近的村子裡自然不在少數。
他娘掐着他的胳膊,小聲地道:“你管他們幹啥?不怕被他帶累全家?”
年幼的孩子和老人,還贈送沖劑。沖劑雖說價格不算高,卻比湯藥高一些,關鍵是效果好啊。喝湯藥有可能五六天才好,沖劑頂多三天就痊癒。
“您是我們家的恩人,我誠心誠意謝你,不會折壽的!”青年站起身來,再次謝過顧夜,捧着藥水離開了。
老人和孩子大多都集中在顧家醫棚門前。即使排了號,也捨不得走遠,怕聽不到叫自己的號而錯過了。顧夜和月圓忙得焦頭爛額!
不過,城裡的房子倒塌或毀壞的,報給衙門。衙門的人會阻止受災的民衆,幫忙維修。參與救災的民衆,都是從貧困家庭中挑選的,每天給三個饅頭,或者兩斤粗糧。東西雖少,可能保證一家不被餓死,家貧的百姓都搶着幹呢!
果然,第二天去領藥水的百姓更多了。不但有災民,還有附近村子裡的人混在其中。村子裡的百姓,一年到頭勞作,也只能裹住不餓肚子。他們不敢生病,因爲看不起病,能熬過去的是幸運,熬不過去的就只能認命……
這是因爲還規定了連坐制度,如果一個村的包庇這些冒領的人,全部被趕出安置點!誰都不會拿自己和家人的性命開玩笑!
爲了防止有人渾水摸魚,早早就規定,凡是家裡沒受災的,來領賑災的物品,打二十大板丟進大牢!普通百姓對官差和大牢,有着天然的畏懼,但凡能過得去的,不敢報僥倖心理混入災民。
顧夜的話很快傳了出去。義診的大夫苦逼地發現,本來已經縮減的工作量,又重新升了上來。好在,義診的醫棚越來越多,百姓們的病情就那麼幾種,看病的速度提高上來了,倒也比第一日輕鬆許多。
入夜,雪漸漸小了,但是依然一夜沒停。就連城南不少貧困人家的房子,也有把不少損壞的。南城的永陽坊、安義坊裡面住的大多是貧民,靠出力氣攬活爲生。這連日大雪,不少人家已經斷炊了。
今日,重症患者少了不少,月圓代替了顧夜的位置,幫孩子和老人看病。顧夜本來是在一邊指導的,聽到動靜走了過來。
很快,一個冒領藥水的村民,被揪了出來。那是個衣着破舊的小夥子,他跪在負責藥水的顧茗面前,苦苦哀求道:
“大人,家中老父昨日感染風寒。母親常年臥病,家裡實在拿不出錢給老父看病。身爲兒子,不能眼看着老父生病不管啊!就是打我板子,把我抓進大牢……我也認了。請讓我把這藥水帶回去給老父喝下再抓我,行嗎?”
那位替他作證的青年點頭道:“他家爲了齊大娘的病,欠了不少銀子。拿不出銀錢給齊大伯看病,應該是真的!我們村就離這不大遠,走路不到半個時辰就能到。過去就能打聽到!”
村長和村裡幾戶村民作保,前來看病的人絡繹不絕。而病人中,以孩童和老人佔了多數。大家都聽說了,顧家的醫棚由小神醫和她的弟子坐診,醫術高明,再重的病到她們手中都藥到病除。
顧夜又道:“既然如此。以後只要有村長和三人作保,家裡的確貧苦的,可以來領藥水。病重的,也可以排隊看診!”
這位領藥水的青年在村裡人緣還算不錯,接下來,又有幾個認識證明他家裡的確困難的。
顧茗沒有猶豫地道:“當然,比起你的命,被打板子下大牢算什麼?只要不是送命的事兒,自然你的病重要嘍!”
這天下間,最苦的,莫過於百姓了。在她能力範圍內,多做些力所能及的善事。她不聖母,但也做不到看着普通百姓生病、死去而無動於衷。
顧茗輕輕敲了敲她的腦殼,道:“你知不知道,你一時心軟,會給自己增加多大的工作量?”
聽說京郊災民安置點有義診,京郊的百姓都蠢蠢欲動。如果不是有朝廷的軍隊鎮着,說不定十里八村的都涌過來了。
“是啊,如果不是爲了重要的人,如果不是實在走投無路,誰會拿這樣的事開玩笑?身體不好的,二十板子下去,命都送掉一半了。回頭,我再多做些藥水。哥,你也再辛苦些,讓附近的百姓也領一碗藥水吧。”顧夜深深地嘆了口氣。
如果這位青年說的是真的,倒也是個孝子。她走到小哥面前,問周圍的災民:“你們誰跟他是一個村的?他說的情況屬實嗎?”
但是,在他看來,這可是由小神醫牽頭的義診活動,他不過來支持一下,有點說不過去。這越來越多的大夫加入義診,他哪裡還能心安理得地在家裡貓着?
“小神醫,我看你這兒挺忙的,在下給您打個下手吧?”嶽明宇頂住同行目光的壓力,詢問道。
他的家族在江南一帶,又是個不受家族重視,隻身來京城謀生的。人脈不廣,並不知道後來那些義診的大夫,是爲了一個醫學院的推薦名額。他只是單純的覺得,他也可以爲災民、爲百姓做些事兒。
當然,也並不是那麼單純。還抱着能在小神醫面前刷好感度的意思。
有人願意分擔,顧夜自然樂意。再說了,這嶽大夫的醫術還是不錯的,就是……缺乏信心和歷練。現在那麼多災民和貧困百姓,足夠他練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