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絕塵不想看着她唱唸做打地演下去,便道:“哦?這位娘娘既然是想把小神醫留在森國,爲陛下所用。那爲何又吩咐暗衛,痛下殺手呢?”
“臣妾冤枉哪!陛下,您想想,臣妾此時懷上孩子,已屬高齡。還要仰仗小神醫幫着保胎和生產呢,怎麼可能下令害他?國師大人,此事是否有誤會?”
司徒巖眉頭輕皺,繼而淡淡一笑,道:“有沒有誤會,娘娘親自跟陛下解釋吧。陛下,微臣將寧王妃從繞樑殿帶出時,恰有幾名暗衛從娘娘殿內退出,微臣和向陛下借的暗衛,曾跟他們交過手,認出其中兩位的身份。”
“那還等什麼,快把人帶上來!”森國皇帝朝着寧王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人一臉冷凝,眼中有怒意閃動。今日要是不給他一個交代,只怕不能善了。
兩名暗衛被帶上來。森國皇帝抓住他們的軟肋,沒幾下就如實交代了。音妃娘娘突然抱着肚子,靠在心腹宮女的身上叫疼。
另一位心腹大宮女撲在地上,額頭重重地磕在地上,苦苦哀求:“皇上,娘娘時隔十五年,好不容易纔懷上龍子。這些年她夜深時,總是拿着皇上賜給小皇子的玉佩,以淚洗面。
剛診出滑脈的時候,娘娘還說,是小皇子回來了。她夢見那個離開她的小殿下,重新入夢,衝着她笑,叫她‘母妃’……皇上,看在沒出生的小殿下的份上……”
森國皇帝眼神複雜地看着音妃。在五皇子之前,音妃曾經懷過一胎。不過,那時候皇后新喪,琳琅和太子交給她照顧。當時,琳琅公主剛剛四歲,而太子還不到兩歲。
因着趕上皇后大喪,又要照顧兩個孩子,音妃心力交瘁。在太子頑皮差點摔倒的時候,她快步上前扶他的時候,不小心摔倒在地,太子壓在她的肚子上,當即動了胎氣,流下一個已經成形的男嬰……
雖然,音妃養好身子,很快懷上了五皇子。可那流產的孩子,是她的頭一胎,傾注了許多母愛。她那時正獨寵,皇上也對這個孩子保佑很大的期望。爲了救太子……就這麼沒了!
森國皇帝心中的憤恨、怨怒,漸漸被愧疚和心疼取代。如果,愛妃肚子裡的,真是那個孩子的話……
更有大臣盯着國師大人的顏,小聲地揣度着,他會不會是身材高挑的女人——難怪十幾年來,都沒見他近過女色呢……
另一種呢?就是內心十分渴望能懷孕——娘娘想要孩子的心,已經持續十多年了,而且執念越來越深。在本神醫給你調養身子,並且有意進行一些心理暗示時,出現假孕,並不稀奇!”
顧夜故作驚訝,走上去替國師大人把了脈:“哎呀!脈象往來流利,如珠滾玉盤之狀……雖說,在病理情況下,滑脈亦可見於貧血、風溼病、急性感染髮熱後期、急慢性胃腸炎、肝硬化腹水(弦滑脈)等症狀。
音妃娘娘得知是國師就走小神醫後,知道大勢已去。現在只把希望寄託在,皇上能念着她肚子裡的孩子,給她留下轉圜之機……
“國師大人這話說的。你懷孕了,反倒問本神醫什麼情況?我又不是孩子的爹……”顧夜的話剛一出口,又有不少大臣,忍不住笑出了聲。
顧夜把手遞給迎過來的俊男老公,衝着音妃粲然一笑:“太醫的診斷,也未必就是正確的。有一種現象,叫做假性懷孕。什麼叫假性懷孕,你們沒聽說過吧。讓本神醫給你們科普一下。
“小殿下?你們確定,音妃肚子裡懷了小殿下?”一個清脆的女聲,從殿外傳來。
什麼原因導致的呢?一種是疾病原因——當然,娘娘每個月都會有太醫請平安脈,這個原因是不存在的。
“陛下,臣是男的!”司徒巖滿頭黑線。他知道他這脈象,不用問,絕對是這臭女人搗的鬼。忍不住又磨了磨牙!
但有經驗的大夫,還是能輕易分出其中的不同。國師大人,這明明是喜脈。恭喜國師大人,再過十個月就喜當爹……不,是喜當娘了呢!”
太醫院正手指搭在國師的脈上,突然眼睛睜得跟銅鈴似的,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他仔細打量了國師大人好一會,又讓他重新換了隻手,繼續摸脈——結果還是一樣!
“滑脈?不可能吧?”
“可是……太醫給我診過脈,說從我的脈象來看,極有可能是懷孕了。脈象不顯的原因,是日子太淺,過幾日便能確定!”音妃不肯相信她的說辭,睜圓了眼睛,略帶神經質地盯着她。
司徒巖謹慎地立在原地。這女人的手段層出不窮,剛剛那股異香,絕對沒好事兒!
殿內傳來一陣悶笑聲。國師大人狐狸眼望過去,幾個大臣趕忙整理好表情,作嚴肅狀!
顧夜露出恍然之色——哦!跟老皇帝一起泡過溫泉?兩人坦誠相見……不會是被她老公刺激之後,改變了口味,跟老皇帝……難怪升遷這麼快,年紀輕輕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殿內衆人順着聲音的方向望去,一位纖瘦、嬌小,面容俊俏的小姑娘,正似笑非笑地走進殿內。凌絕塵從座椅上站起,幾步迎了上去。
“怎……怎麼會這樣!”太醫院正一副活見鬼的神情。
“國師大人的脈象是……滑脈!”太醫院正抹了一把腦門上的汗珠,把自己診斷的“荒唐”結果,遲疑地向皇上彙報。
“脈象嘛!我說是是可以造假的,你信不信?”顧夜像召喚小狗似的,對司徒巖勾了勾手指。
在他距離顧夜三步之遙的時候,顧夜一揚手。司徒巖只覺得有淡淡的香味從鼻尖飄過。他是在顧夜手中吃過虧的,一個飛身後退到安全位置。
假性懷孕是指女性出現一些類似懷孕的症狀,如癸水停止、噁心、嘔吐等,甚至還會有自覺胎動及腹部脹大的情況出現。
“國師大人,您的反應也忒大了點。”顧夜齜牙一樂,“您可是本神醫的救命恩人,我還能害您不成?”
“什麼?滑脈?那不是……”懷孕的脈象嗎?森國皇帝看向自家臣子,雖然個頭高了些,胸平了些,但長了一副可男可女的臉孔。難道……他看重的臣子,竟然是女兒家?
國師大人心不甘情不願地往她面前挪了幾步,用眼神警告她:這是議事大殿,朝堂之上,你這女人……注意自己的身份!
司徒巖衝顧夜瞪眼:我爲什麼臉色不好,別人不知道,難道你還不知道嗎?先是被你氣個半死,又被你老公灌了半宿的酒,一早起來頭疼欲裂。臉色能好看纔怪呢!你這女人,又想搞什麼鬼把戲?
司徒巖咬着牙,努力控制自己的暴脾氣,擠出笑意,問道:“寧王妃,能告訴在下,到底是什麼情況嗎?”
果然,顧夜看向老皇帝:“陛下,眼底青黑,臉色黯淡無光,莫不是有什麼隱疾。還請陛下傳個太醫過來,給國師大人把把脈,免得失了位英才……”
聽了顧夜的話,她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你……你什麼意思?有太醫爲證,難道本宮還會在這方面作假?”
森國皇帝還是很重視國師這位能臣的,趕忙請了太醫院正,給司徒巖診脈。
儘管她因此得到皇上更多的寵愛,也很快又有了個兒子,可這個流掉的孩子,依然是她心中的傷痛。
森國皇帝知道國師救下寧王妃後,就命人去公主府將人請來。音妃在聽到國師說把人藏到剛剛竣工的公主府時,眼角忍不住抽了抽。她派出去的人,幾乎滿京城都找遍了,唯獨沒想到人會藏在那兒!
森國皇帝打斷臣子們的猜測:“都想什麼呢?朕曾經跟國師一起泡過溫泉,他是男是女,難道朕還能不知道?”
森國皇帝心咯噔一下,趕忙問道:“國師大人身子有恙?”
她雖然未出一個字,司徒巖卻從她的眼神和表情中,看出她心中所有的os,氣得一佛出世二佛昇天。他不能拿顧夜怎麼樣,只能去瞪她身邊的凌絕塵——你倒是管管你媳婦!
見司徒巖被他家小葉子欺負得挺慘的,凌絕塵有些不忍。他開口道:“陛下,我家王妃調皮。其實,她的意思是,滑脈未必是懷孕,也有可能是造假!”
音妃此時正捧着自己的肚子,怔怔地看着司徒巖的小腹。聞言,她一機靈,聲音從未有過的尖銳:“你什麼意思?懷疑我裝孕欺騙陛下?我爲什麼要這麼做?我怎麼可能做出這種自欺欺人的事?”
“陛下,您一定要相信臣妾!臣妾的身子已經調養好了!小神醫連天花,和那麼嚴重的疫病都能治癒,治好臣妾的身子,只是舉手之勞。我真的懷了您的龍子,這是我和陛下期盼了十幾年的孩子。是咱們的小皇子又回來了啊!陛下……”
音妃不知是緊張、擔憂還是害怕,渾身顫抖,聲音更是失去了往日的柔媚和魅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