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傾豁出去了,厚着臉皮說,“您這理由不正當!我還是那句話,我不服氣,您要是不讓我試一試,我就一直跟着您,哪兒也不去了。”
“嘿?!你學孫猴子是吧?”
“隨您怎麼說。”顧傾傾仰着頭,“您走哪兒我就跟到哪兒,直到您答應讓我試鏡爲止!”
雲星鬍子抖了抖,生氣也不是,不生氣也不是。
以至於在以後的某頒獎典禮上,主持人問雲星導演,當初是怎麼選上顧傾傾當主角的,雲星導演就說了一句話:這姑娘臉皮厚!
這都是後話。
眼下,顧傾傾卻是打定決心纏上他了。
“您就隨便給幾句臺詞,或者指定幾個動作讓我試一試。”
“我從H市特地來到這裡,坐了五個小時的車,您這一句話就讓我回去太沒人情味了。”
“試個戲又花不了您幾分鐘,您就給我一個機會吧。”
“前輩,您就答應我這小小要求吧。”
“……”
顧傾傾口水都說幹了,雲星導演淡淡地說了一句話,“現在,給你三分鐘的時間,模仿清宮女子走幾步。”
顧傾傾微微一愣。
雲星導演的新戲是清宮戲?
確實,近幾年,清宮戲挺火的。
那麼雲星導演拍的是那個皇帝的事?康熙?雍正?乾隆?
容不得她想太多,立刻端上了古典女子端莊優雅的姿態,腦中想象着看過的清宮劇中,那些女子穿着花盆底走路時的樣子。
一步一步地走着,偶爾低眸,側臉,屈膝行禮。
雲星看着他,腦子裡繪成了一幅她穿着清宮裝,梳着旗頭,踩着花盆底的畫面。
三分鐘時間很快過去。
“行了。”雲星打斷她,“還是那句話,你不合適。”
顧傾傾:“……”
半晌,她挺直了脊背,才發覺,後背溼了一層。
她看向雲星導演,“謝謝導演,我知道了。”
“你好像並不失望?”雲星導演看到她面色平靜,沒有因爲他的話受到絲毫影響,覺得有些意外。
大費周章的過來,試鏡沒試上,怎麼着也會有點失落吧?
可這姑娘表現得太淡定了。
顧傾傾笑了笑說,“不是有句話說,盡人事聽天命嗎?我已經盡力了,剩下的事不是我該考慮的。說不失望是假的。但我還年輕,未來或許有更好的資源,不差這一次。”
說完,她朝星雲鞠了一躬,轉身離開。
回到之前的義語社,跟卡琳和林木斯他們會合。
卡琳着急問,“怎麼樣?”
顧傾傾搖搖頭。
整張小臉兒垮了下來。
在雲星導演面前裝的淡定都是狗屁,她簡直要心塞死了。
卡琳拍了拍她的肩膀,“算了,一次機會而已,失去了就失去了,雲星導演那人本來就古怪刁鑽,選角從來都出其不意。記得他拍《寒霜》那部戲的時候,直接用了一個毫無演技的家庭婦女當女主。”
三人在窯城簡單的吃了晚飯,連夜回了H市。
路上,慕容涼給她打電話。
林木斯輕笑了一聲,打趣道,“沒想到高冷的慕容男神私底下這麼粘人?這一下午就打了兩個電話。”
經常被他們調侃,顧傾傾都習慣了。
而且,下午的時候,被雲星導演那麼一打擊,臉皮的厚度又增加了一層。
她面色自然,接通了,喚,“慕容。”
“……”慕容涼猜想到她身邊可能有人,不然,她不會這樣稱呼他。定定神,他問,“現在在哪兒?”
“嗯,在路上,夜晚回H市。”
那邊傳來慕容涼溫和的聲音,“試鏡怎麼樣?”
顧傾傾撅着嘴,像個小女孩兒一樣,抱怨說,“沒試上,導演說我不合適。”語氣裡有點小失落。
顧傾傾啊,在慕容涼麪前才願意袒露真實情緒。
慕容涼想了想,大概能猜想到她要試的是雲星導演的戲。
雖然外界還沒傳出雲星導演要出山的消息。不過,身在窯城,又讓卡琳這麼嚴陣以待的人,除了雲星前輩,他想不到別人。
雲星選角的嚴苛是出了名的,至今還沒有哪一位導演能超越他。
顧傾傾試鏡失敗,情有可原。
安慰的話,他不怎麼會說,只聲音輕輕地說,“這次失敗了,說不定是爲了更好的機會。等我以後當導演了,一定聘你當御用女主。”
“噗!”顧傾傾一下子被逗笑了。
原來,慕容涼以後想轉行當導演啊。
他現在正值事業的巔峰期,想要退居幕後恐怕還得好多年。
顧傾傾胡思亂想着,那邊慕容涼又說,“別難過。嗯?”
“我沒難過。”顧傾傾笑着說,“試鏡失敗對藝人來說,家常便飯的事,我哪兒能那麼脆弱。就是跟你抱怨一下。”
兩人聊了許久。
車內,卡琳和林木斯頻頻對視。
也不知慕容涼說了什麼,把顧傾傾逗笑了好幾次。
難道慕容涼私底下還擅長說笑話?
——
翌日,上午十點。
康誠醫院。
陶夫人辦理了出院手續。
邊看着手裡的票據單子,邊跟陶甫說,“行了,能出院了。”
陶媛和陶夫人扶着陶甫,金凡樹在後面提着東西。
一行人出了醫院。
坐在車上。
陶甫看向金凡樹,欣慰道,“這段時間多虧了凡樹,今天中午叔叔親自下廚,以示感謝,順便啊,讓你嚐嚐叔叔的手藝。”
金凡樹撓了撓頭,還有些不好意思。
畢竟是第一次到女朋友家做客。
陶夫人嗤笑一聲,“得了吧你,就你這胳膊,還親自下廚,能把鍋鏟子拿起來就不錯了。”她朝金凡樹笑着說,“中午阿姨下廚,阿姨的手藝比你叔叔的好。”
“哎。”金凡樹笑笑,臉上的笑容燦爛,“麻煩阿姨了。”
陶夫人擺擺手,“不麻煩不麻煩。”
陶媛撇了撇嘴,這貨未免也太受她老爸和她老媽的歡迎了。
“番薯,老實交代!你怎麼迷惑了我爸媽。”她揉着金凡樹的頭髮,將他好看的髮型揉得一團亂。
凡樹等於番薯。
反應過來的陶爸爸和陶媽媽不禁抽了抽嘴角。
他們這女兒,性格有點女漢子。
金凡樹把她的手拿下來,攥在手心兒裡,“我受岳父大人和岳母大人的歡迎不好麼?”
“……不要臉。”怎麼就叫上岳父岳母了。
一路吵吵鬧鬧到了陶家。
一棟兩層的小洋樓。
位處H市中心二級繁華地段。
前面有一個小花園,花園裡草木稀疏,面前一條主幹道用鵝卵石鋪成,踩在上面磕磕絆絆,卻極是舒服。
幾人進了屋子。
先扶着陶爸爸到主臥躺下,隨後,陶夫人進了廚房忙活。
陶媛和金凡樹在一旁打下手。
陶夫人對金凡樹非常滿意,問了好些家裡的情況。
得知他的父母都是教師,更是滿心歡喜。
陶甫在醫院躺了一個多月,在主臥裡躺着實在無聊,起身,慢騰騰地上了二樓。
不多時,二樓傳來一聲吼。
“我的畫怎麼不見了一幅?!誰動了!”
廚房裡三個人都出來了。
“你爸怎麼去二樓了?”陶夫人邊說着,邊往二樓走。
陶媛隨口說了一句,“誰知道呢。”
她和金凡樹也跟着陶夫人的身後上了二樓。
二樓最大的房間就是陶甫的畫室。
畫師的裝橫十分優雅,牆壁上掛滿了國畫,一旁的箱子裡還堆了好些,都用裱框裱好了。顯然是沒地方掛了才堆在那裡。
“怎麼了?”陶夫人皺着眉,“在樓下都能聽見你的嚷嚷聲。”
陶甫一臉怒氣,指着那一堆畫說,“少了一幅?誰動了?”
他看向陶媛。
這丫頭有前科,以前就拿他的畫出去買。
陶媛高高的舉起雙手,做了一個投降的姿勢,“我沒偷。不對,我沒拿。”
陶夫人摸摸額頭,“嗐,還以爲多大的事兒,不就是丟了一幅畫嗎?”
“你懂什麼?!”陶甫板着臉。
他售賣出去的那些畫,都是畫完後覺得不喜歡的。真心喜歡的畫,他都留着珍藏在家裡了。
被他一唬,陶夫人也說不出話來。
他寶貝那些畫作,她是知道的。
“丟的哪一幅?我回頭幫你找找,這家裡就我們幾個,難道還能遭賊了?”
陶媛也說,“是啊,爸,你這剛回來,還是要多休息。”
陶甫氣得頭疼,揉了揉眉心說,“我剛纔就是數了數,感覺少了一幅,又把這一堆畫翻了翻,也沒想起來具體丟了哪一幅。”
陶夫人,陶媛,金凡樹:“……”
金凡樹開口說,“會不會是叔叔記錯了?”
陶夫人附和,“我對你的記性表示懷疑。”
陶媛:“媽說的對。”
“……”陶甫瞪了他們一眼,“別的能記錯,這一堆畫的數目我絕對沒記錯!就是少了一幅畫!”
這堆畫裡頭,有好多幅都是幾十年前畫的了,珍貴着呢。
不能丟!
陶夫人掐着腰,“行了行了,回頭幫你找出來就是了。要是真遭了賊,也不可能只偷一幅。”
要是小偷來偷,肯定將那一堆畫都順走了才正常。
畢竟,那都是珍品。
都賣了的話,能值好幾千萬呢。
她老公的畫有多值錢,她還是曉得的。
陶甫搖搖頭,滿面愁容,“也只能這樣了。真是的,怎麼就少了一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