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慕一瞬間淚流滿面, 從沒有這一刻她覺得自己竟然如此脆弱,那個人只是一個簡單的回眸,她卻像是等了千年萬年, 周身堡壘自以爲已經固若金湯, 卻在他一個轉身之間分崩離析破碎一地。
正品着茶的女子見到她這副模樣心下疑惑, 面上微恙, 輕輕朗朗的說:“二位費盡心機進入我族境地, 敢問何事?”
小男孩也從男子懷裡掙脫出來,走到林子慕旁邊擡着腦袋圍着她轉了一圈,一偏頭對着自家姐姐無害的笑笑。
林子慕努力剋制着自己不去看那名男子, 她暗暗深吸一口氣,猶帶着悶悶的嗓音說:“我二人乃是不小心闖入, 絕非有意, 還望姑娘海涵。”
坐着的女子聞言起身, 她踱步至林子慕面前,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番說:“看你們穿着並不像南方人, 明明是女兒身又爲何裝作男兒打扮?”
林子慕的髮絲早已鬆散,眼下只用一條白絲帶綁着,是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個女子。
林子慕也不辯解,擡眼去看問她話的人,只是她的餘光還是會忍不住要去偷瞄旁邊的男人。
“現下南疆戰事不斷, 我們女子出行多爲不便, 所以才換上男裝。”
那女子笑着臉龐明顯一僵, 疑惑問:“戰事不斷?”
林子慕將她的變化看在眼裡, 心下了然, 看來這個族羣一直被困在屠鷹陣中,對外界事務並不知曉。
憑着直覺, 林子慕沒等她問話,便將外面局勢說了個清清楚楚,並着敖平蒼失蹤的事情一併講了。
講述的過程中林子慕偷偷觀察了那男子的神態,令她失望的是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
小男娃一手託着臉蛋一手吃着葡萄,聽得甚是津津有味。
事情講完,林子慕看着那女子傾國傾城的面容欲言又止。
小男娃似是聽得還不盡興,以爲她有所隱瞞,忙不迭的催她說:“你有話就快說,吞吞吐吐幹嘛!”
女子面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她看着林子慕似乎也在等下文。
林子慕慢悠悠的轉頭看向一旁坐着的男子說:“戰王敖平蒼和這位公子長的十分相像,請問……”
她的話還沒說完,女子出言打斷她說:“這位是我的未婚夫君,名喚君洛,我們自幼一起長大,再有三天便要成親,他絕不是姑娘要找的人。”
再有三天便要成親?林子慕說不上來心裡的感受,即使理智告訴她這個人是敖平蒼的可能微乎極微,她還是會忍不住心痛。
女子好像也不願意她們再待在這裡,吩咐下人領她們回去,具體如何處置等大婚後再做定奪。
果兒全程沉默,她就像是林子慕的影子一般,哪怕內心裡翻江倒海,表面上是仍然安安靜靜的扶着林子慕回去了。
叫君洛的男子這時才淡淡笑着開口說:“落落,你說這天下真的有如此想象的人麼?”
女子聽見男人叫她,杏眼圓睜看着他說:“你不要看人家姑娘長的好看就被勾了魂,你我從小一起長大,莫要動歪心思!”
君洛聞言情不自禁的呵呵笑了起來,輕輕搖着頭說:“都是要出嫁的人了還跟個小姑娘一樣。”
小男孩跑到兩人中間,左右扭頭看着二人喃喃道“姐姐羞羞”。
如此充滿童真的話語直將女子更加羞紅了臉,起身要去追小男孩,邊跑邊說:“你到底是誰的親弟弟!”
自從午後見過那幾位之後林子慕就再沒合過眼,她需要理清自己的思緒。
天下長的像的人何其多,可一般無二的人可以說是沒有,而那個叫做君洛的男人和敖平蒼可以說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可是君洛面容完好,而外界傳聞敖平蒼右臉全毀,她在戰王府的一個月裡也不曾見過他摘下面具,所以到底是不是毀容了還不能確定。
如果敖平蒼並沒有被毀容,那他爲何故意戴上面具僞裝成毀容,他難道不知道這樣會令他失去繼承皇位的機會嗎?除非他根本不願意做皇帝!
而如此一來,那個叫做君洛的男人就極有可能是敖平蒼,雖然周身的氣度變了,可那種感覺林子慕太熟悉了。她不相信,還會有另一個人能給她那種熟悉的感覺。
但那個女子,聽說是這個族羣的族長,她說君洛與她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如果她沒撒謊,那敖平蒼在哪?如果她撒謊了,君洛就是敖平蒼!
可若君洛就是敖平蒼,爲何他見到自己不認識她了呢?他甚至連神色都沒有變化!
還有三天他們就要大婚了,她必須在這三天內查明君洛到底是不是敖平蒼,如果是又爲何不認她,如果不是,她們必需想辦法趕緊脫離此地。
林子慕從牀上坐起來,她看到果兒直愣愣的站在房門口抱着胳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對於果兒,林子慕不能完全信任,但也不討厭,她行事有分寸,乾脆爽利,而眼下除了她,林子慕也沒有其他人可以相信。
“果兒。”林子慕輕輕喚道。
聽到呼喚,果兒立馬回頭去看,快速走到林子慕旁邊行禮道:“小姐。”
林子慕受了禮,深深的看着果兒的眼睛說:“你覺得那個叫君洛的男子到底是不是戰王爺?”
這個問題沒有給果兒任何迴旋的餘地,猶記得剛到子慕居果兒說她不識得世子府,那是在騙她!同時這也是對果兒的一個考驗。
很明顯果兒也意識到了,這次她連爲難的表情都沒做,簡單的回道:“十有八九。”
聞言,林子慕不自覺的挑起了嘴角,不再猶豫吩咐道:“今晚我要去見他,你可能幫我出去?”
“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