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慕設想過終年生活在密林裡的人該住在什麼樣的房子裡, 像傣族那樣?可她白天去見那個族長的時候看起來和外面沒什麼兩樣。
當果兒將門口的侍衛神不知鬼不覺徹底放倒以後,林子慕就知道果兒的身世可能比她想的還要複雜。
憑藉着午時的記憶,二人很快來到了上午來過的大廳, 很奇怪, 這裡夜裡靜悄悄的, 除了風聲和蟲鳴聲, 一個人影都沒有。
林子慕有些焦急, 若是那些被打暈的侍衛中途醒了,或者被發現了,她們就危險了。
“我們分頭找!”說完, 林子慕擡腳就要走,果兒一把拉住她說:“果兒應與小姐寸步不離!”
林子慕微愣, 轉而說:“可這裡樹大林深, 你我又不熟悉, 兩個人一起何時才能找到他的住所?”
果兒皺眉,忽而擡頭說:“午時我見那位公子鞋底沾有溼潤的紅泥, 我們這一路走來都是鵝卵石鋪就的小道,他的住所定當與那紅泥有關!”
林子慕驚訝於果兒的心細,但更多的是欣喜,“那就好!快找啊!”
夜漸漸起了涼意,二人已經找了一個多時辰仍舊不見紅泥小路, 一路上有幾次差點被巡邏的衛兵發現, 林子慕的心跟着七上八下如同在坐過山車。
正走着, 突然一股蠻力捂住了她的口鼻並將她的身子牢牢的圈在一團雜草中, 林子慕心驚, 還好是果兒。
這時她才聽見從不遠處傳來的腳步聲,越走越近……
靜謐的夏夜, 惶惶的人心,途徑巡邏的人一邊小聲嘀咕着什麼一邊左右顧盼。
走的近了,林子慕終於聽見他們在說什麼了
~:你說族長爲什麼放着族屋不住,偏偏要和君洛住在那麼偏的地方?
~:你懂什麼?小公子再過幾年就要成人,這個族長之位早晚要還給他!再說你沒聽說過族長喜歡鳶尾花嗎?西南角那裡一到夏季就開滿了藍色的鳶尾花,搬到那裡不是很好麼!
~:也對!怪不得族長先讓君洛住過去,原來是要當新房!
~:你小子,快巡邏,完了去睡覺。
聽腳步聲遠走越遠,果兒纔將林子慕的口鼻鬆開,正欲請罪,林子慕擡頭阻止了她,說:“我們快去找他!”
說着,貓着身子往西南角而去。
夜色已經很深了,越往西南,林木反而卻來越稀疏,再走不遠就看到一大片鳶尾花海!
真的是花海,藍色的鳶尾花像春日湛藍的天空,又像一簇簇藍色的火苗,隨着地勢的起伏,花海就像波浪一樣擺動。聞着空氣中醉人的花香,林子慕覺得自己要飄起來了。
“誰!”身後的果兒怒呵一聲,驚了林子慕。
只見一人披散着長髮從花海里起身,他身材高大,朦朧月色下發絲飛揚,輕輕撥動着面前花束向着林子慕走來。
林子慕的眼睛漸漸佈滿了水霧,即使她看不清也知道來人是誰。
思念像開閘的洪水氾濫成災,她不管不顧的向着他奔跑過去,整個身子都纏到了他的身上,嗚嗚的喊着敖平蒼。
男人僵了身子一動不動,她小小的身子像只貓咪一樣掛在他身上,一點也不重,更奇怪的是他不但不反感,反而有些滿足。
大概是哭累了,林子慕這才發現自己還吊在男人身上,更可惡的是從始至終男人都沒有抱她,任由她掛着,手臂又酸又痛。
林子慕吸吸鼻子鬆開了他,擡頭去看他,很仔細很仔細的去看他,這就是她的敖平蒼啊!沒有了鋒芒的敖平蒼,溫和的敖平蒼。
“你…你說我是敖平蒼?”男人在她熱切的注視下終於開了口。
噗嗤!林子慕笑了,有生之年她竟然親眼看見敖平蒼臉紅了,雖然還不知道爲何他要瞞着衆人說毀容了,但這一刻林子慕確信,眼前的男人就是敖平蒼!
“你小腹偏右的地方有條五寸長的疤痕。”林子慕淺笑着看着他說,男人聞言後退了一小步。
“你後背上有很多很多條傷疤……”林子慕眼圈泛紅走近一步繼續說,男人又退了一步。
“你右鎖骨下方有個牙印。”林子慕再接再厲,這一次男人沒有後退,他不敢置信的問:“你怎麼知道的?”
“因爲那是我咬的!”林子慕直直的望着他,如果他真的是失憶了才忘記她,那麼她就一點點的讓他想起。
“我們……你是……”男人有些磕巴
“我是你同牀共枕了一個月的未婚妻。”
男人的眼睛睜的更大了,他一時有些難以消化,上午他在一旁靜靜的聽她講外面的事,沒想到自己竟然是那個主角!
“可落落說我是她的未婚夫。”
“她在騙你!你是敖平蒼!是大正朝的戰王爺!是我林子慕愛着的男人!”
朦朧的月光下,浩瀚的花海里,微涼的夜風輕輕的吹着,看着面前仍舊有些懵懵的男人,林子慕情不自禁踮起腳尖吻上了他的紅脣。
直到一吻結束,那片溫熱漸漸遠離了他的脣瓣,男人才後知後覺的伸出指尖慢慢撫摸着林子慕的脣角,像是怕弄壞似的小心翼翼。
被他這樣的動作弄的不好意思的林子慕也紅了臉頰,忽而想起果兒還在後面,慌忙轉頭,那人早已不知所蹤。
“你叫林子慕?”男人喃喃細語。
林子慕輕輕的點了點頭,眼裡笑意更深。
“阿慕?”男人試探開口。
林子慕乍聽這個名字愣了一下,然後笑得燦爛抱住男人的腰說:“是,我是阿慕,敖平蒼的阿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