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 托馬斯晉升

特里克先下了馬車,不過他可不能踩着那架銀質的馬凳。看着那閃着銀光的兩級馬凳,對着正準備下車的托馬斯努了努嘴。因爲特里克記得,上次來威爾士堡,可不是這樣待遇的,這是不是證明……

“走吧,特里克。”托馬斯的眉頭又蹙了一下,他發現自己一貫的笑容都有些僵硬了,似乎這次回到英格蘭以後,心裡總是少了那麼點自在,多了些牽絆。而且托馬斯很清楚,今天晚上的宴會是爲了什麼,又有什麼樣的事情在等着自己,能輕鬆起來纔怪。

“托馬斯男爵大人,您好。”隨着托馬斯走進高大雄偉的城堡,門口的制服衛兵都在向托馬斯低頭致敬,特里克走在托馬斯身邊,替托馬斯點頭示意;而托馬斯則是目不斜視的徑直走了進去。

一樓的大廳已經點起了所有的水晶吊燈,紳士、淑女、爵士、名媛們穿着華麗的正裝,手裡託着水晶酒杯各自寒暄着。而一支小型的樂隊在大廳的一角奏着舒緩輕柔的音樂,給這個宴會又增加了幾分浪漫、唯美的情調。

“托馬斯大人,請。”一位傭人把手裡的托盤捧到了托馬斯的面前,裡面有葡萄酒和威士忌、伏特加,還有一種特別的果漿飲料,那是分配給各種不同的客人的。

托馬斯點點頭,從托盤裡拿起了一杯葡萄酒。酒的顏色是暗紅色的,在水晶燈的照射下閃着異常華麗的紅色光暈,散發着迷人的酒香,一瞬間,讓托馬斯的腦海裡閃出了一個酒紅色蓬蓬裙的身影,圍着篝火與自己邁動着舞步、輕快的旋轉……

“托馬斯,托馬斯?”一個高調的女生傳來,顯然是因爲叫了托馬斯兩聲也不見回答,所以故意提高了聲調,用以顯示她特別的身份和所謂的高貴。

“托馬斯大人。”特里克站在托馬斯身邊,用手肘輕輕的捅了一下托馬斯,然後躬身向着面前盛氣凌人的女子行禮:“卡羅米蘭公主殿下,您好。哦,幾年不見,您更漂亮了。”

被稱作公主的年輕女子把頭仰的更高了,下巴都要翹過鼻子了。手裡的酒杯對着特里克揚了揚,就算是接受了特里克的禮節,但一雙湛藍色的眼睛還再盯着托馬斯,那眼神裡有嫉妒的火焰,也有一種莫名的怨憤。

“哦,卡羅米蘭公主殿下,您好。”托馬斯被特里克捅了一下才回神,腦子裡的那個影子忽地一下就被打散了,讓托馬斯在向着卡羅米蘭公主行禮的時候還有些遺憾,以至於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卡羅米蘭公主把手裡的酒杯放在嘴邊喝了一口,隨即說出話來的時候都帶着一股濃厚的威士忌酒味兒:“托馬斯,你終於肯來了,之前我和我母親邀請你參加宴會,可你一次都沒有來呢。”

“您誤會了,卡羅米蘭公主。”托馬斯馬上露出招牌式的迷人微笑,繼而又舉了舉手裡的酒杯,問道:“諾爾公爵好嗎?我聽說您和他訂婚的消息以後真是爲你們高興,禮物我都已經準備好了,明天就會送到……哦,送到諾爾公爵那裡去的。”

“哼,好啊,那就謝謝了。”卡羅米蘭公主的眼神一下子冷了起來,把手裡的酒一飲而盡之後,連一聲“再見”都沒有說就轉身離開了,那氣勢和表情,完全沒有一點感謝的意思,倒好像是恨的牙根癢癢。

特里克等到那位驕傲的卡羅米蘭公主走遠了才湊到托馬斯的耳邊,輕聲的說道:“您的心腸真狠啊,明明知道卡羅米蘭公主心裡想的人是誰,還把她和諾爾公爵訂婚的事情說出來。”

托馬斯瞪了特里克一眼,把特里克推開一邊,低聲的警告他說:“別亂說話,尤其是回到愛爾蘭之後。”

“哦,是的,我知道,尤其是當着艾琳小姐的面兒更不能說,因爲卡羅米蘭公主已經訂婚了,是過去式了。”特里克說完,又舉了舉酒杯,對托馬斯說道:“那麼您告訴我,這位蘿莉雅斯公主的事情能不能說?”

特里克還沒有說完,一位穿着墨綠色長裙帶着黑色闊沿帽的美麗少女就向這邊走了過來。那少女十八、九歲的年紀,身材高挑健美,一頭微卷的栗色長髮直垂到腰間,臉上的膚色白皙細膩,一雙藍眼睛裡閃着睿智的光彩,一看就知道是個美貌和智慧並存的美人。

而那位美人來到了托馬斯的身邊,竟然直接伸手挽住了托馬斯的手臂,輕聲的叫了一聲:“托馬斯表哥,您好。”聲音雖然輕柔,但沒有一點矯揉造作,更不見那種盛氣凌人和故作的高貴,反而是一種平和、典雅的氣質自然的流露出來。

“蘿莉雅斯,你都長這麼高了。”托馬斯對着身邊的少女同樣的回以溫柔的一笑,同時把手裡的酒杯舉了舉,卻正好不着痕跡的脫離開蘿莉雅斯挽住自己的手臂,說話的聲音也很溫柔,但沒有一點曖昧的氣氛。

“托馬斯表哥,你太久沒有回來了,所以纔會這樣說的,其實我兩年前就這麼高了。”蘿莉雅斯雖然笑着,但是用眼角微微瞄了瞄托馬斯的手臂,他剛纔絕對是故意要甩開自己的,她知道。

順手從路過的侍從手裡拿過一杯葡萄酒,蘿莉雅斯向托馬斯舉了舉杯,纔算是給了自己一個臺階下;然後又露出了少女特有的那種頑皮笑容來,柔聲的說着:“托馬斯表哥,愛爾蘭好玩嗎?我一直聽說那裡非常的美,在香濃河畔散步也是一件非常浪漫的事情,這次你回愛爾蘭的時候能不能帶上我?”

“我想不行,因爲我不是去玩兒的,我是去……去收租的。”托馬斯挑着好看的眉毛回答着,雖然是拒絕了,可還是說的很技巧,也同樣的迴應了蘿莉雅斯的俏皮,萌勁兒不輸給一個十八歲的少女,但那種美男特有的魅力又好像一道閃電,耀眼而炫目。

“真可惜。”蘿莉雅斯的表情確實很失望,同時又似真似假的大聲問了一句:“托馬斯表哥,你該不是在愛爾蘭有了心上人,所以把我忘了,也不希望我跟着你去吧?”

“當然,我已經有了心上人了,這點毋庸置疑,但這和你去不去完全沒有關係,不要亂想了,愛爾蘭不適合你的,蘿莉雅斯。”托馬斯也似真似假的承認下來,但語氣裡的萌少了許多。同時把眼神看向了門口,並且正好看到有一隊衛兵走了進來。

看到那隊穿着紅色制服,帶着尖角帽子、帽子頂上都插着金絲飄帶的衛兵,托馬斯的眼睛就是一亮,馬上伸手指了指門口的方向,提醒蘿莉雅斯:“我想,我們該過去向陛下請安了。”

“哦?”蘿莉雅斯先是一愣,隨即馬上轉身,就看到了一位穿着紅色長袍、長的很英俊的中年男子在衛兵的簇擁中走了進來。長袍從肩膀垂下兩條用金線織就的飄帶,腰間的帶子也是金線織成的,而最引人注目的是男子頭上戴着一頂金色的王冠。

“哦,我的父王來了,他來的還真早啊。”蘿莉雅斯叫了一聲,馬上就好像一隻輕快的小鳥“飛”了過去,並且直接來到那位中年男子的身邊,扯起裙襬叫了一聲:“父親大人。”

進來的這個男人就是英格蘭的國王,愛德華一世,而看到最心愛的女兒向自己問好,愛德華一世的臉上也滿是慈愛和欣喜,同時向着蘿莉雅斯跑過來的方向看了一眼,就看到了正向自己快步走過來的托馬斯。

愛德華一世伸手扶起了蘿莉雅斯,用很和氣的口氣問着:“哦,我的小寶貝,你在和托馬斯聊什麼?”

“只是想要讓托馬斯表哥帶我去愛爾蘭看看,您讓他帶我去吧。”蘿莉雅斯一邊挽住了父親的手臂,一邊撅起了小嘴,撒嬌似的央求着。

“尊敬的愛德華陛下,您好。”托馬斯也走了過來,向他最尊敬的、而且已經發誓效忠的國王陛下深深的鞠躬。

“哈哈,托馬斯,你的笑容更迷人了,這個宴會上的女人都沒有你漂亮啊。”愛德華一世看了一眼周圍已經不作聲,而且都低頭行禮的人,說了一個還算是和藹可親的笑話。

“哈哈……”果然,國王的隨和把剛剛壓抑的氣氛活躍起來,那些貴族們也都擡起頭來,一起附和着,重新歡笑起來。但明顯已經有了收斂,只是剛纔再配合國王的笑話而已。

“陛下,您如果這麼說的話,蘿莉雅斯這樣的美人最先會不高興的。”托馬斯有些無奈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對於國王兼舅舅的取笑,也只能“欣然”的接受了。

“哈哈,托馬斯跟我來,我正好有話想要和你說呢。”愛德華一世拍了拍托馬斯的肩膀,一臉的笑容示意大家繼續歡樂,然後引着托馬斯往樓上的特別會客室走去。

托馬斯跟在這位偉大的君王身後,心裡有些忐忑,而一直挽着愛德華手臂的蘿莉雅斯公主卻笑的越發的燦爛了。

到了門口,托馬斯趕緊上前一步,幫愛德華國王推開了門,然後恭敬的站在門口,等着國王先走進去。

“蘿莉雅斯,你去樓下招呼客人吧,我要和托馬斯單獨說一些事情。”進門之前,愛德華一世拍了拍心愛的小公主的手背,示意她可以離開了。

可蘿莉雅斯卻顯然不想離開,一臉羞澀的模樣卻還在撒嬌央求着:“我要聽聽你們說什麼嘛,而且我也想要去愛爾蘭,您剛纔還沒有答應我呢,讓我和表哥一起去吧。不然,他在愛爾蘭有了心上人,我可怎麼辦呢。”

“哈哈,小寶貝,現在我們要談的就是這件事,你先下去吧,我會把你的嫁妝再提高一倍的,別擔心吧。”說完,愛德華一世就徹底的放開了蘿莉雅斯公主的手,獨自走進了會客廳。

而托馬斯還站在門口,看着國王的背影有些頭皮發硬,不知道自己是馬上就跟着進去好呢,還是先在這裡想好了託詞再進去好,有些事情,他不知道當面拒絕來不來的及啊。

“托馬斯?”看到托馬斯還呆立在門口沒有跟着進來,愛德華一世又叫了他一聲。但馬上就好像明白了似的,看了一眼同樣站在門外的蘿莉雅斯公主,一臉瞭然的笑意浮上了嘴角。

看到國王的笑容,托馬斯的腦袋“嗡”的一聲,就知道自己的腦筋被一個笨女人給傳染了,擺明了一個誤會給人家看的嘛。忙着快步進了會客廳,托馬斯趕緊把門關緊,把那位美麗的蘿莉雅斯公主徹底的關在了門外。

“托馬斯,別捨不得了,如果真的放心不下就訂了婚再走,或是如蘿莉雅斯說的那樣,把她帶回愛爾蘭去?你知道,我是一個不怎麼嚴厲的父親,很善解人意,何況我是看着你長大的,我相信你……”

“哦,尊敬的國王陛下,您要說的是愛爾蘭的形式嗎?愛爾蘭目前的狀況可不容許我想什麼其他的問題啊。而且,今年的情況更爲緊張,我想要增加五船的糧食,不然我領地起碼有一半的人要餓死了。”

托馬斯快速的說出了自己的要求和目前嚴峻的形式,希望以此能夠成功的轉移話題。

果然,聽到托馬斯的話,愛德華一世的表情比剛纔嚴肅多了,重複的問了一句:“要五船那麼多嗎?”

“是的,至少要增加五船糧食,並且還要多一船的藥品和生活必須品。如果能再讓我帶二十頭奶牛回去就更好了,這樣可以讓更多的孩子喝上牛奶。”托馬斯馬上就加大了所需物資的數量,擺明了形式有多棘手。

可愛德華一世國王卻顯然不是這麼想的,略微的思量了一下之後說道:“我想,減少到三船才合適。如果你把他們都餵飽了的話,他們就會有力氣拿着劍來反抗了,我最初的計劃是明年年初就發起總攻的。你知道,托馬斯,很多事情都等待着時機,但我們不能一直做神的代表,總是施捨他們,我們該做神旨意的執行者,該把那些應該屬於我們的東西拿過來。”

“殿下,我一直在做的就是這件事啊,但我感覺要抵消反抗力量不是看我們有多麼精良、而勇猛的軍隊,而應該是看我們拉住了多少人的心。在我的領地裡,很多人能有活幹,不至於餓死,孩子們還可以讀書,這樣就沒有人要反對我了。而如果我無限制的把領土擴充下去,相信不久……”

托馬斯還沒有說完,愛德華一世國王馬上就皺了下眉頭,打斷他道:“是啊,相信再過不久,你就可以做/愛爾蘭的國王了,而且你還會得到那裡人民的擁戴。”

聽到國王的話,托馬斯嚇了一跳。他只是想要讓一些事情來的遲一些,不希望戰火把無辜的人牽連進去,可現在看來,國王並不是那樣想的,反而自己的實力成爲了一把雙刃劍。

“我發誓效忠國王陛下,所以請您給我最新的指示吧。”托馬斯單膝跪了下來,誠懇的表達着自己的忠心。

“嗯,好的,我知道你對英格蘭的一片忠心。而我也瞭解你對你們道格拉斯家族的名譽有多麼的重視。”愛德華國王這才露出了笑容,然後竟然抽出了自己的隨身佩劍,伸向了托馬斯。

看到愛德華一世那把鋥亮的劍舉到了自己頭頂不到一英尺的地方,托馬斯沒有恐懼和害怕,反而一臉的驚訝和不解。

“不必驚訝,托馬斯,你雖然不是道格拉斯家族的長子,但你的母親是一位公主,是我最心愛的妹妹。所以她從孃家分到了一個爵位,我現在把它給你,托馬斯。”說到這裡,愛德華一世把手裡的劍按在了托馬斯的左肩膀上,然後又拿起來從頭頂繞過去,按在了他的右肩膀上。

然後再說道:“從此刻起,托馬斯、道格拉斯,你將成爲我真正可信的夥伴;你是托馬斯伯爵了,親愛的。”

托馬斯低下了頭,等着愛德華一世國王最後把劍在他的頭上輕輕的一按,然後才說道:“是的,感謝您,我親愛的國王陛下。”

“哈哈,好了,晉升之後有什麼感想,托馬斯?”愛德華一世再次恢復了之前輕鬆的模樣,把手裡的劍重新插回了劍鞘,問着托馬斯的意思。

“哦,感覺不怎麼樣,只是覺得肩膀上的擔子更重了。”托馬斯照實說着、站起來長長的鬆了口氣,但心情卻完全沒有因爲這次連升兩級而輕鬆下來。

“拿出你的智慧和勇氣把,托馬斯,你是我最信任的勇士,從你還是少年的時候開始,我就知道你能行,你能夠幫我完成很多的心願。”

“是的,我會盡力的,國王陛下。”托馬斯點點頭,然後將右手按在左胸上,低下頭認真的說道:“現在請您允許我帶着預備的糧食和物資儘快回到愛爾蘭去吧,那裡還有很多的事情等着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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