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神秘紙人
我真的沒有看錯,那個紙人和我昨晚看見的是一種類型,除了頭髮、眼睛和嘴脣上塗了相應的顏色外,就是一整張黃紙摺疊出來的,五官身體很是逼真。只不過眼前的紙人比昨晚我看見的小了很多,而且由我變成了張瑩。
用法力加敕着感應了一下,那紙人除了看起來太真實以外,並無其它的什麼異常,也感覺不到有什麼邪靈或者魂魄之類的附在上面。
可我的心裡,卻是一點也不輕鬆,張瑩嫁在這裡,劉青玄帶我來她家裡寄住,甚至他們一家人都不在家、只留我一個人在這……所有的一切都不奇怪!但出現這紙人,那可就太奇怪了!
那時還只是傍晚,正值村民們晚飯過後出門來散步,所以村裡的路上可謂是人來人往比早上還要熱鬧。大家見到我的時候都沒表現得意外,有幾人還主動向我點頭微笑,友善地和我打招呼。
我將紙人放回了那柏樹的枝葉裡,然後也客氣地迴應着那些村民,並試着走向大家,跟他們簡單地交談。
這裡的民風看起來很是純樸,見我迎上前後,一箇中年女人便笑着問我:“你是譚道士帶回家來的吧?怎麼他不陪你出來走走?是不是張……哦,是不是他在家裡忙……我是說……好久沒見他了!”
她剛開口時本來挺自然的,但也不知爲何,說到張瑩家那個我不認識的老公譚道士時,忽然就有些緊張得前言不搭後語,好像是因爲自己說漏了什麼嘴而尷尬。
我只當作沒聽出來,儘量表現自然地先問她:“哦,大嫂好,請問怎麼稱呼呀?”
“我姓張,你叫我張嫂就行了!”張嫂被我的問話化解了尷尬後,應了一聲便接着給我介紹同伴:“這個姓鄭,你叫她一聲鄭姐也可以的;還有這位,她姓池,不過池家在我們十里鋪輩分很低,別看她年紀比我大,但還得叫我聲姑姑呢!所以你就叫她老池……”
那個老池是個年近六旬的老婦了,聽了張嫂的話後有些不高興了,大聲嚷嚷道:“村裡論輩分,那是因爲多少都沾點親戚關係!這外面來的人可不能亂叫,得問清楚是哪家的親戚才行,否則叫亂了的話可不好!”
我決定拋開紙人的事來和村民們套近乎,無非就是想了解張瑩家的事情,遇上幾個好爭論的長舌婦正合心意,所以連忙勸解道:“一家人百樣親,我一個外村人來這裡嘛,應該各喊各的才合適。”
“大家好,我叫王珂,很高興認識你們。說起對你們的稱呼,張嫂和鄭姐們嘛,也就比我大幾歲而已,叫嫂子姐姐的不虧了你們!而這位池大媽嘛,看起來應該跟我媽差不多大了,所以我還是應該叫聲大媽的好。這樣才表示我對你們的尊重,各位覺得呢?”
我這番話說得很是謙虛得體,被我誇年輕的幾人都很高興,而那個老池更是樂呵道:“你這小姑娘一看就是文化人,言談舉止很有水平,說得可太好了!哪像這幾個自稱我長輩的,一點長輩的樣子都沒有!”
一陣談笑聲後,我便已經溶入到了這羣村民裡了……
感覺時機差不多後,我才接着之前的話題說道:“我是昨天才來這裡的,是一個姓劉的道士帶我過來的,但是我來的那家一個人也沒有,我住了一晚上還沒見到主人呢,也不知他們上哪去了!”
要了解別人的家長裡短,找當地的那些愛八卦的女人永遠是正確的選擇。聽了我的話後,幾個女人馬上就接上話了。
張嫂有些不解地回了句:“我嫁來十里鋪快二十年了,沒見譚道士家來過其他的道士呀,你說是一個姓劉的道士帶你來的,可不會搞錯了吧?”
鄭姐馬上附和道:“是呀,我可是土生土長的人,四十歲了也沒見譚道士家來過其他道士呢。王妹妹說你過來沒見主人那就更不可能了,他家歷來都有個規矩,沒譚道士邀請或是帶路,任何人可都不準進去的。”
“那倒是!”老池也接話道:“特別是譚道士成家過後呀,他家那規矩可就更嚴了,張瑩帶人進家都是不行的,更別說外人了!我聽說有次馬家小四的媳婦趁他外出的時候呀,被張瑩叫去她家作伴睡了一覺,結果你猜後來怎麼了?”
我雖然非常好奇,但卻沒表現得太過於驚奇,只淡淡地笑道:“譚道士既然不在家,那應該是不知道有人到過他家的吧,難道還去找人家麻煩了不成?”
張嫂顯然也知道那件事,低聲應道:“你可能不知道,譚道士可不是一般人,他是很有些神奇的,不是說頭上梳個道士髮型再穿件道袍就稱神仙的那種江湖騙子。那回馬家媳婦去他家睡覺的事呀,他才進家門便發覺了,唉……”
長嘆一聲後她的眼神裡忽然就有些恐懼的神色,朝四周警惕地看了幾眼,把聲音壓得更低後才接着說:“那次他回來的時候也正是下午差不多這個時候,當着多少村鄰的面,他先是厲聲質問張瑩是不是擅自帶人進家了,見張瑩不承認,自己掐了一下手指後就直接去馬家,非要馬家媳婦去村頭路口獨自呆三天晚上。”
這回我再裝淡定可就不像話了,睜大着雙眼問道:“後來怎麼樣了?”
“唉……”張嫂又是一聲長嘆後沒說話。
老池卻搖頭輕聲接道:“他那要求不但無理,而且是有點欺負人的,馬家的人怎麼會幹呢?結果他也倒只是冷笑幾聲就走了。可他走後的當天晚上,馬家就出事了,那馬家媳婦……睡在牀上夢中發狂,拿着刀就亂砍人。當時她家的人都已經入睡,對她發夢瘋砍人全都沒絲毫準備,結果……”
我聽到這裡後忍不住“啊”地一聲輕呼,帶着顫聲問道:“結果……怎麼樣?”
這倒並非我故意作僞,而是真的感到吃驚!
老池見狀後安慰我道:“你別慌,我話還沒說完呢!結果呀,幸虧那譚道士及時出現在她家門口,拿了一支桃木劍及時阻攔馬家媳婦並把她喚醒,所以纔沒讓馬家遭受厄運。”
驚慌的其實不只我一個,那鄭姐也滿臉驚懼地說道:“雖然那樣,但馬家的人還是被砍傷了好幾個,那馬小四腿受傷了後,至今走路都還一腐一拐的,跟譚道士簡直就一模一樣!”
我聽說馬家的事沒釀成悲劇,心裡本來已經鎮定下來了,但聽鄭姐的話說完後,立時心又提到了嗓門,仍舊顫聲問道:“鄭姐,那譚道士……難道是個殘疾人?他除了腿上殘疾外,手上是不是也帶着殘疾?”
鄭姐以爲我是被馬家的事所嚇,趕緊換了幅神色說:“小王妹妹,你別怕!凡事有例外,你既然昨天就來了,這一天多都沒事,那應該就沒事了!譚道士本來是個好好的人,是那次處理了馬家的事,纔跟馬小四一起變瘸了的。”
我知道劉青玄雖然是個瘸子,但他如果加敕着法力的時候,是可以像正常人一樣,做到走路不瘸的,所以再也無心問馬家後來的事,而是直接問出我最想知道的問題:“池大媽,各位嫂嫂和姐姐,我想問你們一個事:這村子裡有沒有出現過一種很逼真的紙人?”
這問題讓大家都愣住了,全都停住腳步看着我微微搖頭表示從沒見過。
我也不隱瞞她們,接着說道:“譚道士我不認識,只是昨晚才聽人說起過。不過他老婆張瑩是我的高中同學,我是認識的!來她家後我雖然沒見到她,但剛纔我在她家門口發現一個小紙人,做得跟她可是一模一樣。所以我懷疑……我那同學張瑩怕是出什麼事了!”
聽了我的敘說後,張嫂她們還是肯定地說從沒見過什麼紙人,而且她們也都覺得那譚道士家的事太蹊蹺了,竟然有外人帶我來、打破了他家的規矩也就算了,可我來了一天多的時間居然沒看見張瑩。
最後老池就提議,說一起折回去看看我說的那個紙人,順便也看看張瑩是否真的不在家。她們固然忌諱譚道士家的規矩,都紛紛向我表明態度,說自己是不會進譚家半步的。
其實我能看得出來,張嫂她們響應老池的提議,對我來說已經是非常夠意思的了!當然也說明這裡的人真的都是好人,她們也關心怕張瑩家裡出了什麼事。
可在我的帶領下回到那十里鋪18號門口時,我在那柏樹枝葉裡找了半天,也沒再找到張瑩模樣的那個紙人,反倒引來了這些好心村鄰懷疑的眼光。
“張瑩,張瑩……”
終於,鄭姐忍不住站在那門前便大聲叫喚起張瑩來。
讓我感覺又喜又驚的是,張瑩還真的在屋裡應聲了,大聲地迴應道:“是鄭姐嗎?我馬上出來!”
那時夜色已至,周圍的氣息還是沒有半分異常,可我的心裡卻越來越怕,因爲我擡頭看時,忽然發現自己現在所處的,好像就是昨晚到過的公墓而不是十里鋪村。
身邊的一切不是瞬間就變化的,而是正在變化着,樹林和格局還是村裡,只是一幢幢房屋正在縮小了變成一座座墳墓,道路好像也在慢慢地變小變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