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知道鳳無華到底想幹什麼。”
沈括眼底劃過一絲冷色，腦海中浮現出當日那道明媚的身影，嬌眉橫弄，眼波流轉，撓得他心裡癢癢。
語氣驟然冷了下來：“我不管他要做什麼，可若是敢傷了……”他頓時收了音，擡頭看向前方，低聲道：“到了。”
前方是一座不太高的山頭，樹木茂密，山間灌木叢生，一跳曲折不平的小道，彎彎曲曲的延伸至林中深處。
說是不高，山頂卻仍舊雲霧繚繞。
“山頂？我怎麼不知道金陵外居然還有匪賊山寨的存在，倒也真是太平哈。”肖明語氣譏諷。
這裡可離金陵不遠，按理說這裡的治安一定是西鳳最太平的，可居然還有山賊的存在，這金陵周圍的衛所，都是瞎子嗎。
沈括搖頭，知道肖明在說謝什麼，道：“那些衛所早就被蟲蛀得千瘡百孔，少有的幾個能有作爲的衛所有不管這裡，總不能越權吧？而且這些僞裝成山賊的官兵，都是零散分佈在山腳下的村莊裡的，平時就做些農務。我最開始還以爲這些山賊總還有些良知，知道自己開墾荒田，自己種糧自己吃，卻沒想到他們居然是官兵，想來這些都是僞裝罷了。”
肖明聽完，沉吟片刻：“那我們應該怎麼辦？暗自調查？這就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我們極有可能和長孫策與府伊的人撞上。明闖也不現實，很容易打草驚蛇。”
沈括嘿嘿一笑，他比肖明先查，也比肖明查的快，心中早有計較。
“你想要找什麼？”
肖明看向沈括，面露狐疑之色：“難不成你還知道我要找的東西在哪不成？不過我也不找什麼，就是看看這窩匪賊是不是和康雲失蹤一事有關，無關的話就讓底下人來處理這裡，有關的話。”他頓了一下冷笑：“那就咱們將這窩匪賊給處理了。”
沈括聽出肖明的語氣不滿，不由有些不解：“聽起來，你怨氣有些大啊，出什麼事了？一來就直接把人家滅口了。”
肖明明顯不想讓沈括知道，搖了搖頭道：“往哪裡走？”
“這邊。”
皇宮
此刻已至夜晚，但皇宮中宮殿卻大多沒有人住。
整個皇城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孤寂得可怕。
陌語掌着燈，讓室內更亮了一些，殿中點了十二盞八角宮燈，再加上陌語提着的，就是十三盞。
明亮的燈光下，素蘭看着蘇恆醒眼底的一片烏青之色，有些心疼：“皇上，時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陌語瞬間朝她投去感激的目光，鳳無華給他的任務是務必照顧好蘇恆醒，可連續幾天看見蘇恆醒眼底的烏青，鳳無華的臉一變再變，看向他的目光極其不善。
他可不想辜負了鳳無華，再說了，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儘管蘇恆醒因爲他有二心，有一段時間對他沒有好臉色，可也是待人和善，他是真心疼蘇恆醒，
只是他現在的處境，根本沒立場去勸蘇恆醒。
蘇恆醒絲毫沒有察覺陌語的小動作，埋着頭擡手一揮，墨汁都甩了出去正好甩了陌語一臉。
陌語嘴角微抽，悄悄地將頭埋了下去。
素蘭是看着墨汁甩出去的，看見揮到了陌語臉上，斑斑點點連成一條墨色星帶將陌語的臉分割成兩半，不由得忍笑。
雙肩微微抽動着，可見是忍得很辛苦。
陌語看見素蘭的動作，腦門上青筋綻爆，滿頭黑線。
可他也沒有辦法，這一個月下來，蘇恆醒已經甩了他好幾次墨汁了，無論他站在哪裡，是遠還是近，皇上總能無意之中，準確無誤地甩他一臉。
蘇恆醒察覺到了素蘭的動作，擡起頭來，面露迷茫之色：“怎麼了？”
素蘭急忙低下頭，強忍着笑，趁機勸道：“皇上，時候不早了，是時候該歇息了。”
“哦再等等，朕這裡馬上就好了。”蘇恆醒彷彿沒看見陌語的臉一般，眼睛之中閃着精光，小臉通紅，帶着一絲激動。
現在晚？高中的時候很多時候都是十一二點才睡，現在，頂多九點過而已。
素蘭聽見蘇恆醒雖然柔和但卻毋庸置疑的語氣，知道再勸也沒有用，應了一聲，退後幾步，垂眉順手候着。
陌語欲哭無淚，他手裡掌着等，根本就沒有機會去洗臉，不過慶幸的是現在已經天黑了，就算走到外面去，也沒人能注意到他臉上的黑色墨跡。
想到這裡，他心漸漸的定了下來，不靜下來又能怎樣？着急也沒有用。
過了一刻鐘，蘇恆醒終於擡起頭來，看見陌語欲哭無淚的花臉，不由得嚇了一跳，身子朝頭一仰，差點摔倒，素蘭急忙上前扶住她。
旋即她反應過來，拍着桌子哈哈大笑，笑得不能抑制：“陌語你怎麼又搞成這樣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快快快，快去洗把臉，不，先去照照鏡子！看看你現在到底成什麼樣了！”
她纔不承認這是她故意弄的呢。
叫這陌語跟這鳳無華！虧自己對他這麼好！要不是不能動鳳無華，哼哼！不過這些日子下來，她也感覺到陌語是真心實意對待她，可她心裡就是過不了這個檻。
哼哼！
兩人可不知道蘇恆醒心裡的小九九，只是看見蘇恆醒臉上偷偷藏着笑，眼珠子亂轉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不由得有些無奈。
蘇恆醒雖然是皇上，卻在他們眼中還像個孩子似的，陌語忘了，他比蘇恆醒還要小些，更像一個孩子。
陌語癟着嘴委屈：“皇上，這不是您的傑作嘛。”
其實他心裡已經高興了起來，至少蘇恆醒已經沒有像之前那樣對他生分了。
蘇恆醒，伸了個懶腰，舒服得忍不住呻吟：“終於弄完了！你也去把臉上洗洗，這般樣子，看一會兒就夠了，一直這樣頂着一張花臉，成何體統，更何況你還是朕跟前的人，可是代表着
朕的臉面。”
陌語笑着應了是，急忙下去淨臉去了。
蘇恆醒之前對他橫眉豎眼的，也只是耍小孩子脾氣罷了，可她本質上也早已經不是一個小孩子了，即使算不上一個成年人，那也是將成年的人了。
只是因爲她身爲九五之尊，卻不得不看鳳無華臉色，有些遷怒罷了，更何況陌語對她還不是忠心的，她當然會有些生氣。
可她又能怎麼辦，放置陌語不用？那鳳無華早晚會再偷偷塞一個像陌語這樣的小太監或是宮女給她，到時候她連那人是誰都不知道，還不如這個明面上的棋子。
素蘭見陌語退了下去，掩着嘴輕笑，卻看向蘇恆醒勞作了好久的東西，不免有些好奇：“皇上，這是什麼呀。”
蘇恆醒臉上盡是自豪，她就等着人問呢，若是他們沒問，她可能還會失落許久，就如一顆明珠蒙塵，不能發揮它應有的光芒，怎不讓人感到惋惜。
臉上盡是得意之色，嘴裡卻仍舊謙虛道：“沒什麼，就是一個計劃書罷了，朕知道西鳳轉變爲社會主義很困難。”看見素蘭狐疑之色，她擺了擺手：“你也不用管社會主義是什麼，朕知道很困難，而且也不現實，西鳳根本就沒有建立社會主義的基礎，若是強行改變社會制度，說不定還會引起動亂。”
她一說起來就來了精神，好不容易有一個人可以分享，特不管對方能不能聽懂，她就開始滔滔不絕了：“資本主義也不現實，現在經濟狀況着實堪憂，朕想了想，要想強大起來，無非就是要有錢，要想有錢，那就得發展經濟。”
蘇恆醒說着，手上不斷比劃着，衣袍飛動，明黃色的衣袍映着燭光，渲染上一層淡淡的朦朧的光芒，卻又曜曜生輝。她嘆了口氣，有些挫敗和一些無奈：“西鳳的經濟……朕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明明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可西鳳經濟明顯不足，可居然能滿足西鳳封建專制的需求，真是怪事。”
“落後的農耕制度，再加上繁雜發稅收，朕這幾個月好好捋了捋，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西鳳居然還存在了這麼久。可見老爹也是個厲害人物。”
她最後一句已經是在嘀咕了，素蘭根本就沒有聽清楚。
這就是這樣的一個厲害老爹，又怎麼會做出讓自己女兒，一個不學無術的公主，做太子的替身，登上皇位的糊塗事。她至今鬧不明白，可答應了父皇的事，她就要努力做到，不管這條路有多坎坷，縱使前方荊棘漫路，依然仗劍前行，斬荊棘，破風浪，無所畏懼。
她眼睛亮了亮，烏黑的眸子中閃過一絲複雜，聲音大了起來，似乎是想要證明什麼：“朕想了想，這改革的幅度還是有些大，最後還是得循序漸進慢慢來，可這些先後順序就有些講究了，誰先誰後，絕對不能亂，若是亂了，那就是一着不慎滿盤皆輸的局面了。”
素蘭似懂非懂的聽着，似乎沒有發現蘇恆醒根本就沒有將他所寫的具體內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