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急的趕到了怡情酒巴,手裡還捧着那束玫瑰。我必須得這樣,我不知道抓住劉若萍的是什麼人,我怕他或他們太兇殘。再說,時間還早,也許因爲火車的緣故,憶蘭會珊珊來遲。我大可以先幫劉若萍解了圍,然後再趕往車站。
酒吧里人很多,舞臺上表演者邊彈邊唱聲音震耳欲聾,調酒處調酒師賣弄花式動作驚險誇張。劉若萍像個憤青,邊喝酒邊在舞池裡瘋狂,幾個怪模怪樣的小夥子圍着她有節奏的搖晃。
見我來了,劉若萍走出舞池,把一口酒狠狠的灌進嘴裡,然後望着我手裡的玫瑰,那麼感動,突然就流出淚來。
劉若萍並沒被約束,一點也不像被人抓住了什麼把柄。但她怎麼忽然就這麼孤獨這麼脆弱?莫非她從來就沒真正快樂過,莫非我看到的一直只是她的外表?
當她把手伸向我捧着的玫瑰時,我知道她又誤會我了。
但我不能解釋,我把玫瑰遞了過去,像真的是專爲她買的一樣。我從沒看到她這麼孤獨脆弱過。她對着玫瑰的雙眼閃着異樣的光茫,我知道我是她此時唯一的希望。她把玫瑰接過去,那麼珍愛的貼在胸口,滿眼是淚的笑了笑。那笑裡沒有絲毫羞澀,只有無限的幸福和酸楚。
從這一刻起,我再也不會只用一種眼光去判斷任何一個人。人是那麼複雜,複雜得根本就無法判斷。劉若萍那麼快樂獨立,也有如此讓人心生同情的時候。更何況在公司和家裡截然不同的柔娜,她一定有很多我猜不透看不到的地方。甚至有時候我連自己都沒法理解。比如今天,因了柔娜,我卻去買了束要送給憶蘭的玫瑰,而這束玫瑰的最終歸宿竟又不是憶蘭,是我預先沒有想到的劉若萍。
我關切的問:“若萍,到底出了什麼事?”
劉若萍還沒回答,卻從舞池裡走過來一個小夥子,嘻皮笑臉的對着她和那束玫瑰。
小夥子斜睨着我,拍拍劉若萍的肩嘲笑道:“**,怎麼交了個軟蛋似的男朋友?不如跟了我吧,打架我絕對比他強。”
劉若萍沒有說話,向我靠了靠近,在我耳邊輕輕道:“別理他。”
我其實對這個小夥子很有些嗤之以鼻,我從小就厭惡這種不學無術到處張揚的小混混。他們大都是紙老虎,經不起考驗。我佩服的是郭靖那種外表憨厚,內心卻暗藏無敵神功的大英雄。有時我覺得我自己就是這樣的大英雄。
如果不是劉若萍輕輕的攥了下我的衣服,示意我跟她一起離開,我一定會英雄救美。真的,我不是在爲自己的放棄尋找藉口,我即使再懦弱,爲了劉若萍我也能突然暴發。只是劉若萍年齡雖然小,卻真的酷似黃蓉,她行走江湖好多年,經驗比我豐富,她都在咬牙忍受一定有她的原因。
再說,和這種小混混計較也太不值了,他根本就跟我和劉若萍不在一個檔次。
不想小夥子卻得寸進尺,伸手勾起劉若萍的下巴,極其下流的道:“呵呵,**,別走,今晚……”
劉若萍後退一步,避開了他,還用手背拭了拭自己的下巴,她一定覺得那小夥子的手好髒。
我忍無可忍了,我衝上去,正要狠狠的推開那小夥子,沒想到只聽“啪”的一聲,劉若萍竟在我之前搶先給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
我想不到劉若萍會給他一個耳光,他也想不到。我和他都愣住了。
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大罵一聲“**”,狠狠的一巴掌向劉若萍扇了過去。
我一直以爲自己可以是郭靖,卻誰知關鍵時自己什麼都不是。我竟然不敵一個小混混,竟然還不及他反應快,竟然連劉若萍也保護不了!我想他那一巴掌打下去,劉若萍一個弱女子一定會當場跌倒,粉面紅腫,滿嘴鮮血。
但完全不是這樣,我甚至還沒聽到巴掌打在臉上發出的聲音,就從我背後衝出一個人來,把那個小混混的手緊緊的攥住,讓他那個巴掌僵持在空中,怎麼也打不下來。
這個人不是別人,竟然是張放!
我不知道張放是什麼時候來到重慶的,又是什麼時候找到劉若萍的,但我一下子就明白劉若萍爲什麼先前要對那個小混混百般容忍,最後卻又出其不意的狠狠給了他一巴掌。
她忍,一定是因了我;她不忍,一定是因了張放。
原來我在劉若萍眼裡,根本就和在那個小混混眼裡沒有什麼兩樣,我不但不能給她安全反而需要她的保護!
張放,是既能給她安全又能給她保護的男子。
只是我不明白,劉若萍爲什麼反而對我如此親近,對張放卻那麼生疏,甚至百般厭惡,甚至避而遠之。難道她也是從《聊齋》裡出來的妖精,難道她也喜歡弱者?
劉若萍拉起我的手就說:“走!”
竟然不對張放表示絲毫感激,竟然對張放像柔娜在公司裡對我那麼冷弱冰霜。
可是我看到舞池裡那幾個小夥子,正氣勢洶洶的向張放衝了過來,他們一定是被張放緊攥着手的那個小混混的同夥。
我說:“若萍,你怎麼可以這樣?張放都是爲了你,他現在很危險,我們不能在這個時候丟下他。”
我一直以爲天底下只有柔娜最狠心,最能讓愛她的人心痛,沒想到劉若萍竟比柔娜還要鐵石心腸。她竟沒有因我的話有絲毫遲疑,拉着我就往外跑,嘴裡還恨恨的道:“關我屁事,都是他自找的,誰叫他來了?!”
一跑出酒巴,劉若萍就攔下一輛出租車。她不容我有半步停留,帶着我鑽了進去。
我沒聽清楚劉若萍對司機說了什麼,我對重慶不太熟悉,我不知道劉若萍這是要去哪裡。只是當車繞了很多路,最後停下時,我看到前面不遠處背對着我們站着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