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慕涵也只是小眯了會兒便起了身,只是沒有吵醒雪暖汐,而雪暖汐似乎真的是累着了,便是司慕涵起來了卻還是沒有發覺依舊安靜地睡着,這般情況讓司慕涵更是皺緊了眉頭,她看着雪暖汐安靜的睡容半晌,便出了寢室,在大殿中召見了冷霧,詢問他這些日子雪暖汐究竟在忙些什麼,冷霧隨即將所有的事情包括良貴太君和祥貴太君之事一一說了出來。
司慕涵聞言,心底生出了怒意,“皇貴君既然忙着沒時間,便不管就是了。”
“皇貴君說,兩位貴太君雖然不是陛下的生父,但是卻也是陛下的長輩,而且爲先帝誕下了皇嗣,於社稷有功,若是他不管,怕會讓人說陛下不敬先帝。”冷霧將雪暖汐的話轉告了司慕涵。
司慕涵訝然,“皇貴君真的這般說?”
她怎麼也想不到,曾經那個任性妄爲的男子居然可以說出這般話來。
冷霧道:“回陛下,是。”
司慕涵沉默了起來,心中既是驚訝也是心疼,他能夠如此轉變,心裡定然是受了不少的苦,她猛然想起,似乎自從年前壽宴那一日之後,後宮的擔子便壓在了他的身上,而這段日子她見他將後宮的事情處理的有條不紊的心裡是高興,然而卻忽略了,在這過程中,他究竟吃了多少的苦。
雪暖汐的成長本是司慕涵所希望的,然而便在她的希望一步一步地轉爲了現實的時候,她卻心疼不已。
她吸了口氣,看向冷霧,“好生照顧着皇貴君,別讓他累壞了。”
冷霧領命,“是。”
司慕涵隨即揮手讓他退下,靜坐了會兒之後,便起身離開,回了交泰殿。
一個時辰之後,康王因司慕涵的召見而匆匆忙忙戰戰兢兢地進了宮。
“臣妹……參見陛下……”
御書房內,康王下跪行禮,便是聲音也聽出了惶恐。
司慕涵摺子中擡起了頭來,“平身。”
“謝……謝陛下……”康王起身道。
司慕涵擱下了筆,端起了茶杯抿了口茶,“朕聽聞良貴太君今日身子不爽,康王可曾知曉?”
康王心頭一凜,心想司慕涵召見她是否便是拆穿了父君裝病一事,“臣……臣妹知曉……”
在召見康王之時,司慕涵依然傳召了爲良貴太君診脈的御醫,雖然御醫沒有明說良貴太君是在裝病,然而卻意思卻已經是明瞭,司慕涵從冷霧的口中得知了良貴太君對雪暖汐說過的話便知道了良貴太君這般做的用意,只是心頭更是不悅,他這般鬧着便是覺得她這個做皇姐的連一門婚事都不會給他女兒指下!“良貴太君也是年老了,康王平日無事便多謝進宮陪着吧。”
康王一愣,一時間不明白司慕涵的用意。
“十九皇妹成年也有一些日子了,也該成家了,待過了先帝的喪期,朕便會給你指一門婚事。”司慕涵淡淡地道,“相信良貴太君得知了這個好消息,病情定然會大好。”
康王猛然擡頭看向司慕涵,更是驚愕,她居然給她指婚?她召見她不是爲了問罪而是說這些事情?難道十三皇姐說了什麼?
“怎麼?”司慕涵眯起了眼,“你不願意?”
康王猛然一驚,“不……不是……”隨後立即跪下,“臣妹謝陛下恩典!”
“大婚之後朕會安排你現在安王手下任職。”司慕涵繼續說道,語氣淡淡的,彷彿只是在說一件極爲尋常的事情。
康王再度被震住了,任職?她的意思是她可以入朝爲官,而不是僅僅當一個幹領俸祿的康王?
司慕涵對康王的震驚死若無睹,說完了自己的決定之後,便讓她退下。
康王尚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像是木偶一般聽從了司慕涵的命令退了出來,便在走出交泰殿之後,拔了腿便往良貴太君宮中跑去,此時她便像是被一塊從天而降的巨大餡餅給砸了個正着,心中的驚喜惶恐交織着,她需要找個人傾訴此時的心情,而這人自然是自己的父君。
司慕涵沒有心思理會康王反應,若是良貴太君夠聰明便會立即停下這些小把戲。
雖然她對於良貴太君這種行爲不悅,然而爲康王指婚還有讓她入朝爲官本就在她的計劃當中,之所以一直擱置着除了先前這對父女鬧出的那些事情之外,還有便是沒有合適的時機,雖然良貴太君去煩着雪暖汐使她提前告知了康王這些決定,但卻也於她無礙,便當她這個做皇姐的大方一回。
康王走後不久,禮部尚書便也奉召前來。
司慕涵下旨讓禮部開始籌備十一皇子下嫁事宜,“十一皇弟的婚事是先帝定下的,先帝皇子少,除大皇兄之外,十一皇弟是第二個下嫁的皇子,大婚的規矩便依照鳳後所出皇子來辦。”
禮部尚書有些驚訝,先帝的皇子是不多,但是十一皇子的生父出身卻是不高,便是如今位居貴太君的位份上,但是以鳳後所出皇子的規格來辦卻也是不合規矩,不過雖然禮部尚書有些驚訝,但是卻還是沒有說什麼便領了旨意,自從上一次她胡亂揣測聖意而惹怒了司慕涵之後,便一直惶惶不可終日,擔心司慕涵會降罪,一直過了這般些日子都未曾受到責罰,她的擔心方纔漸漸放下,不過言行卻是更加的謹慎了。
司慕涵給十一皇子這般尊榮卻也並非完全是因爲方纔所說的那個理由,更多的是因爲十一皇子所嫁之家是謝氏。
這門婚事一開始本是爲了將謝氏一族遷來京城,削減其在西南的影響力,而如今卻也多了另一份用處,那便是制衡。
……
雪暖汐這個午覺一直睡了一整個下午,當他醒來之後便已經是傍晚時分,在得知自己睡了這般長的時間之後,雪暖汐有些惱了,“怎麼不叫醒本宮?”
他如今可沒有這般多的時辰睡覺!
一旁隨身伺候的冷霧恭敬地道:“陛下吩咐奴侍等不能吵醒主子。”
雪暖汐聞言,怒意稍減,“陛下什麼時候走的?”
“陛下在主子睡下後不久便回了交泰殿了。”冷霧回道。
雪暖汐聽了之後,心裡有些黯然,“陛下有說什麼嗎?”比如說,今晚上會不會過來?
“陛下詢問了奴侍主子這些日子在忙些什麼。”冷霧回道。
雪暖汐訝然,“那你有沒有告訴她?”
“奴侍不敢隱瞞陛下。”冷霧繼續道。
雪暖汐惱怒道:“本宮不是說不許你告訴陛下的嗎?你怎麼不聽了?”
“奴侍不敢欺瞞陛下。”冷霧跪下來說道。
雪暖汐氣結,然而卻也說不出反駁的話,他說的沒錯,他是不能欺瞞涵涵,可是……“那陛下知道了之後說了什麼了?”
“陛下囑咐奴侍好生照顧主子,不要讓主子累壞了。”冷霧道。
雪暖汐盯着跪在地上的男子,雖然這些日子都是他在自己身邊伺候着,可是他卻感覺在他自己身邊的不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而是一個木頭人,因爲這般久以來,這個冷霧雖然事事做的很好人,然而卻沒有其他的情緒,總是冷冰冰的,“好了,你起來吧。”
雖然不滿他的行爲,但是他卻也沒有做錯。
冷霧領命站起。
雪暖汐隨即道:“你去外邊打聽打聽,看看陛下有沒有對良貴太君他們做些什麼。”
“奴侍奉陛下的旨意必須隨侍在主子身邊。”冷霧回道。
雪暖汐一窒,有些咬牙切齒的,“那你讓別人去打聽打聽不成嗎?”
“是。”冷霧應道,隨即轉身便要出去。
“等等!”雪暖汐叫住了他。
冷霧回過神,“主子還有什麼吩咐。”
雪暖汐猶豫會兒,“你再讓人去交泰殿看看陛下如今在做什麼。”
“是。”冷霧領旨,隨後下去做事。
雪暖汐喝了口茶潤了潤喉嚨,隨後便開口叫道:“綠兒?綠兒!”
半晌後,綠兒急急忙忙從外邊進來,“主子找奴侍?”方纔他正要去廚房準備晚膳的事情。
這些日子貼身伺候主子的事情被那個冷冰冰的冷霧給佔住了,而他便只能負責準備主子的衣食,雖然這讓他心中異常的不滿,畢竟他是伺候了主子十多年的,可是那個冷霧卻是陛下派來的,他便是不滿也沒法子。
“晚膳備了嗎?”雪暖汐問道。
綠兒道:“奴侍正要去廚房。”
“你先等等。”雪暖汐說道。
綠兒疑惑,“爲什麼?”
雪暖汐神色有些不自然,“讓你等等便等等,我又不急着吃。”
“是。”綠兒點頭應道,同時心中也是覺得主子此時的行爲有些不正常。
雪暖汐吩咐完這件事之後便沒有在說話。
一炷香之後,冷霧進來,同時從派去交泰殿的宮侍口中帶來了司慕涵的消息,“陛下如今在和幾位閣臣商議政事。”
雪暖汐聞言,點了點頭,“嗯,本宮知道了。”
冷霧隨後也不再說話,便安靜地站在了一旁。
雪暖汐雖然也是安靜地坐着,然而卻是焦心不已,他也不知道怎麼的,就是想見她,很想很想,便在今日之前他都不覺得,可是她來過了這般一次之後,便將他所有的思念都勾出來了,可是如今她卻在忙着政事,他不能去見她,沉默許久,雪暖汐再一次開口道:“你再去問問,陛下今晚可有時間過來與本宮一同用晚膳。”
冷霧領命出去讓宮侍去傳話。
半晌後,綠兒進來問晚膳的事情。
雪暖汐想了想,便讓他連司慕涵的那份也一同備下。
……
聽雨殿
蜀羽之自從昨夜從蜀青口中得到了司慕涵那句她今日會來看他的話之後便一整日心神不寧的,也許是太久太久沒有和她接觸了,所以放纔會這般。
然而他這般的模樣看着了蜀青的眼中卻是他太過於心急想見司慕涵過來。
蜀羽之也不是不心急,然而除了心急之後,他還有一份擔憂。
雖然上一次他們一同用了宵夜氣氛還算不錯,可是畢竟是經過了這般多事情,難保不會又出什麼事情。
蜀羽之無法百分百地確定自己不會再陷入了自己設下的死衚衕。
而蜀青見自家公子這般期待司慕涵的到來也是高興的,可是從早上一直到如今快入夜了,司慕涵卻還是未來,甚至連個傳話的人都沒有,他便開始擔心了。
陛下該不會是忘了昨夜說過的話了吧?
他開始擔心,公子會不會空歡喜一場!
“公子,天快黑了,不如奴侍讓人去請陛下過來一同用晚膳罷。”蜀青猶豫許久,終究是開了口,陛下應該是被什麼事情給耽擱了,昨晚上她既然答應了要來便一定會來。
蜀羽之擡頭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卻沒有立即回答。
去請她過來用晚膳嗎?
這個建議對他來說極具吸引力,可是他卻一時間還未無法下定決心。
蜀青見自家公子這般模樣,心中焦急萬分,“陛下再忙也是要用晚膳的。”
蜀羽之神色一變,他想起了那晚她沒有用晚膳的事情,“去請吧。”
蜀青聞言,笑道:“是!”
……
司慕涵結束了和幾個閣臣的會面之後便盯着方纔讓人從工部文庫當中找出來地圖看,腦子裡滿是海運兩個字。
大周境內的運輸基本上都是陸運,而河運卻僅僅在了極少的一部分,而且大周境內的河道都是自然河道,而自從大周立朝以來,便沒有動過這些河道,從前朝至今還說歹說也有幾百年了,這些河道大多數都出現了不少的問題,河道淤塞,運載裡不強等等,可以說,大周的漕運比之前朝還要落後。
也不是大周前三代皇帝不願意清理擴張這些河道,而是沒有這個能力。
要疏通河道所需要的人力物力絕對不亞於戰爭。
大周如今邊境不穩,根本便沒有多餘的精力來做這項工程。
想當年先帝未見林淮河上的防禦工事幾乎和全朝文武給翻了臉,而疏通河道比起休防禦工事更是艱難,疏通河道不僅是疏通一條兩條,若是要貫通整個大周河運,那便不惜將所有河道一一疏通,否則便是投進去了銀子也未必能夠收到想要的效果。
因而河道運輸這一塊如今對大周來說便像是一塊硬骨頭,只能先放着。
她沒有這般多的人力物力來發展河道運輸,便只有對另一處下手,便是海運。
大周的東邊邊境有這極長的海岸線,在和南詔國接壤開始一直往南,都是海岸線,而到了最南端之後便和林淮河連接。
可以說,大周的一般邊境線都是與水交匯。
若是能疏通出一條海上運輸線,那不僅能夠打破大周以陸運爲主這一格局,而便是將來和西南土著起戰事,大周的軍用物資也可以由海上運往林淮河軍營,快捷方便,更不需要經過西南腹部,更不需要忌憚西南境內那些根深蒂固的世家,也可以打破朝廷對西南士族世家的依賴。
而疏通海運卻也和未來對南詔的策略相重合,這般朝廷便可以用一份的銀子做兩件的事情。
只是海運一事除了要消失海盜的滋擾,還需要海運的技術,還有適合海運的船隻。
而如今大周的海上船隻卻只是軍用船,而這種軍用船卻不適宜民用運輸。
司慕涵讓司徒雨等人去當海盜除了那些目的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目的便是偷技術,不僅是船隻造建的技術還有航海技術。
這些技術對於常年在海上生存的海盜來說,是生存必備的。
御書房內靜悄悄的,只有翻動紙張所發出來的輕微聲響。
便在這般的安靜當中,蘇惜之緩緩走進來,“啓稟陛下,方纔皇貴君和翊侍君都派人過來請陛下前去用晚膳。”
司慕涵從一堆圖紙當中擡起了頭,疑惑地道:“晚膳?”
“是。”蘇惜之回道。
司慕涵擡頭看了看窗外,卻見天色已經黑了,而御書房內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點起了燭火,她居然連這個都沒注意到?放下了手中的圖紙,擡手揉了揉痠疼的肩部,起身走動起來,“皇貴君和翊侍君都讓人過來了?”
“是。”蘇惜之回道。
司慕涵蹙了蹙眉,沉吟了好半晌方纔道:“去聽雨殿,另外讓人去告訴皇貴君,他今日也累了,便好好休息,朕明日再去他那裡。”
她想起了昨晚上她答應過今日去看蜀羽之。
蘇惜之領了命令便退下。
半晌過後,司慕涵便起駕往聽雨殿而去。
雪暖汐從宮侍的口中得知這些,有些意外,不過之後想了想,便也沒那般難受,蜀羽之和涵涵鬧了這般久,如今難得主動請她去用晚膳,她去他那裡他也是明白。
蜀羽之如今主動請涵涵用晚膳,那便是放下了蜀家的那些事情,願意和涵涵和好了吧?
而蜀羽之在得知了雪暖汐也讓人去請司慕涵用晚膳而司慕涵卻選擇來自己這裡之後,驚訝的愣住了,他讓人去請她用晚膳本是擔心她又會如同那晚一般不顧自己的身子,可是卻沒想到她居然會棄了皇貴君而來他這裡。
蜀青則是高興不已,陛下這般做便是在意公子,隨後便急急忙忙地去廚房親自看着。
小半個時辰之後,宮侍通報司慕涵到了。
蜀羽之連忙回過神來前往迎接,“臣侍參見陛下。”
司慕涵上前扶起了他,見他神情雖然有些不自然,然而臉色卻比那晚她見到的要好得多,握着他的手,“進去吧。”
蜀羽之感覺到她手心的溫暖,嘴邊也不禁溢出了一絲微笑。
兩人進了用膳的花廳。
蜀羽之便親自送上了熱茶,隨後便讓人傳膳。
司慕涵坐在了一旁等着,看着蜀羽之忙碌的身影,她忽然間有種回答了最初的感覺,他初入府的時候便是這般模樣,雖然緊張,卻是真切的關心。
蜀羽之強迫自己忽視司慕涵的注視的目光,一一張羅着傳膳的事情。
半晌後,晚膳傳了上來。
兩人便坐下了用膳。
沒有閒聊,只是安靜的用着膳。
然而卻沒有先前的尷尬氣氛。
司慕涵偶爾給蜀羽之夾菜,而蜀羽之也時不時地將一些好的吃食放在了司慕涵的面前。
一頓晚膳可以說是在安靜溫馨的氣氛中用完。
晚膳過後,兩人便到了暖閣中歇着飯氣。
司慕涵喝了口茶,微笑道:“你的臉色比前些日子好了不少。”
蜀羽之笑了笑,卻沒有說話。
“如今的天氣不冷不熱的,正是養身子的好時候。”司慕涵微笑道,“日常多多出去走動,御醫開的調養身子的方子也要按時服用。”
“臣侍知道。”蜀羽之淡淡地應了下來。
兩人又沉默了會兒,司慕涵方纔繼續道:“朕今日見過康王,答應了待先帝喪期結束之後便給她指婚。”
蜀羽之一愣,不太明白司慕涵爲何跟他說這些。
司慕涵低頭喝了口茶,“說起來康王也算是你的親人。”
“良貴太君知道了之後一定會高興的。”蜀羽之忽然有些明白她的意思。
司慕涵擡頭笑道:“雖然朕不太喜歡良貴太君,不過作爲一個父親,他的確是費盡了心思。”
“陛下說的是。”蜀羽之微笑應道。
司慕涵凝視着他,“這些日子朕忙着政事,倒是很少關注二十一皇妹等人的情況。”
“臣侍前幾日見過了照顧二十一皇女的宮侍,情況挺好的。”蜀羽之回道。
司慕涵道:“平日你若是閒着也不妨多見見他們,如今宮中也沒什麼大事情,你和他們往來也不會有什麼不妥。”
蜀羽之笑道:“謝陛下。”
司慕涵沉吟會兒,“羽之……”
蜀羽之看着她。
“咱們……”司慕涵的話方纔說出了兩個字便被打斷了。
卻是一宮侍匆匆忙忙地進來並報道說貴王進宮正在交泰殿吵着要見陛下。
司慕涵聞言,臉上的笑意盡是,眼底更是泛出了一抹寒光。
蜀羽之見狀,臉色微變,擔憂道:“陛下……”
司慕涵斂了斂神色,微笑道,“朕去看看,時候不早了,你也早些歇息吧。”
“陛下……”蜀羽之低喃道。
司慕涵握了握他的手,“別擔心,沒什麼大事。”隨後便轉身離開。
蜀羽之愣了會兒,隨即快步追了上去,然而卻沒有叫住她,只是最後在大殿門前看着她漸漸消失在夜色當中。
“公子……”蜀青輕喚道,他本來以爲今晚陛下會留下的,可是沒想到那個最愛鬧事情的貴王居然這個時候進宮!“這貴王也是的,怎麼這般晚了還來找陛下!”
蜀青雖然隨着蜀羽之深居簡出的,但是對於貴王的事情多多少少還是有多耳聞,尤其是她和蘇惜之的事情,如今宮中雖然禁止談論這件事,然而後宮最壓不住的便是這些閒事,雖然不至於鬧大,但是私底下還是有許多議論這件事的人在。
貴王居然看上了先帝的貼身宮侍,這本身便是一個極爲震驚的事情。
蜀青真的想不明白堂堂貴王怎麼做出這般事情來。
蜀羽之轉過身,微笑道“我沒事。”
“公子也別擔心,陛下往後還會來的。”蜀青勸慰道。
蜀羽之笑了笑,沒有說什麼,便往寢殿而去。
……
御書房內
貴王一見司慕涵走進來便沉着一張臉快步走到了她的面前劈頭便喝道:“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
憤怒張狂的樣子若是讓外人見了定然是震驚不已。
幸運的是司慕涵知曉貴王此趟前來絕對沒有什麼好態度方纔進來之前便讓所有的宮侍在外邊候着。
雖然沒有人看見御書房裡邊的情形,然而貴王的聲音卻還是傳了出去。
蘇惜之聽了貴王的這句話,臉色如同白紙一般蒼白。
他不知道貴王爲何又這般鬧了起來。
方纔他見了貴王進來堅持要見司慕涵之後便想讓她離開,然而始終無法開口,不是不擔心,而是如今他真的無法面對她甚至和她說一句話。
而貴王此時卻是被得知的消息給震的失了理智,甚至沒有去想蘇惜之見了她這般會如何,她只是想教訓一番那個不知死活的丫頭!
居然讓大周的將士去當海盜?
她居然讓她的人去當海盜?
她難道不知道若是這件事泄露了出去,不僅她的皇位坐不穩,便是大周臉面都會蕩然無存嗎?!
貴王自認爲自己已經足夠恣意妄爲了,然而卻沒有想到她居然比她更甚!
面對貴王的震怒,司慕涵卻是平靜的很,冷冰冰的平靜,甚至平靜的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只是貴王正處於震怒當中沒有察覺出來,她越過了貴王,往案桌走去,“姨母這般晚進宮便是要來找朕的麻煩的?”
貴王瞠目喝道:“你居然做出那種事情來,你瘋了嗎!?”
司慕涵看向貴王,“朕不明白姨母這話是什麼意思。”
貴王大怒,“你居然讓你的人去當……”
“貴王慎言!”司慕涵厲喝道,也打斷了貴王的質問。
貴王面容一顫,“你——”
“姨母這是來質問朕嗎?”司慕涵冷冷地道。
貴王氣的兩眼冒火,“你瘋了!”
“瘋了?”司慕涵冷笑,“姨母這是在說自己嗎?”
貴王瞪大了眼睛,有種想用眼神殺了司慕涵的感覺,咬着牙一字一字地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你知不知道這件事若是被別人知道了你會有什麼下場,大週會有什麼下場!”
便是她對朝政對大周沒有任何的興趣,可是她身上流着的卻還是大周皇家的血,她無法坐視母皇的江山毀在眼前這人的手中。
司慕涵似笑非笑,“朕自己做的事情朕自然清楚,至於會有什麼下場,卻不再是朕的考慮範圍之內,因爲朕絕對不會讓這些事情發生。”
“你——”貴王怎麼也想不到她居然到了這般時候也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司慕涵繼續道:“而且,只要姨母不與朕作對,那姨母的所有擔心便永遠不會出現,只是以姨母心裡只有男人而沒有大周行事,朕還真的需要好好關心一些往後的下場。”
貴王本是來興師問罪的,只是如今卻不想居然被人反過來教訓,“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司慕涵冷笑,“姨母不是曾經說過,只要蘇惜之一個,而且若是朕傷害了他,姨母便要朕和大周爲他陪葬嗎?姨母可以爲了一個男人而說出這般的話,如今還有何資格來質問於朕?況且,朕自問朕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從愧對過大周!愧對過大周的先祖!”
貴王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的。
“朕是讓朕的人去當海盜了。”司慕涵坦然承認,“只是朕卻不認爲這件事有什麼錯!”
“你——”貴王氣的幾乎說不出話來。
有什麼錯?
她居然說不認爲有什麼錯?
“你是大周的皇帝,你這般做將大周的面子都給丟光了!”
“面子?”司慕涵嗤笑,“比起實際的好處,面子算的了什麼?”
“去當海盜能得什麼好處?”貴王壓低了聲音,便是她再心不在朝政也知道這件事絕對不能泄露出去。
司慕涵勾嘴道:“朕是大周的皇帝,從來不會做無利可圖之事,至於有什麼好處,朕也不必跟姨母明說。”
“你——”
“而且,此時朕最關心的倒是姨母從哪裡得知這件事。”司慕涵眸光凌厲地盯着貴王。
貴王臉色微變,方纔過於的憤怒居然將這件事給忘了,不久前她召來了暗衛本是想問問她有沒有在背後使什麼手段威迫惜之,不想居然得知了這件事,一怒之下便進了宮。
司慕涵眸光漸漸森寒起來。
貴王沉默地與之對視。
御書房內忽然間生出一股劍拔弩張的氣氛。
許久之後,司慕涵打破了沉默,“姨母,朕敬你爲長輩,也希望姨母能夠看清自己的位置,朕的眼裡容不得一粒沙子!”
貴王盯着司慕涵,一字一字地從牙縫中擠出來,“你比你母皇還有陰險卑鄙!”
話說到了這一步若是她還不明白這是她設的一個局的話,那她這般多年便是白活了!
貴王的心機雖然不算是深沉,然而畢竟是活了這般多年,有了歲月的積澱,自然不可能完全覺察不出來。
只是她怎麼也想不到,眼前之人居然設局引出她的底牌!
“承蒙誇獎。”司慕涵冷冷回擊。
“海盜一事是真是假!”貴王眯着眼問道。
司慕涵似笑非笑,“姨母既然心不在大周,便無需關心這般多。”
“你便不怕我將這件事張揚出去!”貴王咬着牙道。
司慕涵緩緩一笑,“姨母能夠這般氣勢洶洶地前來質問於朕,便不會做這件事。”
“你不是說我心中沒有大周嗎?”貴王不願意服輸。
司慕涵不以爲意,“姨母的種種行爲的確是讓大周的歷代先祖心寒,然而姨母身上流着的始終是大周皇室的血!”
貴王氣的兩眼冒火,“這件事我便當什麼也沒聽說過,只是一切後果你自己承擔!”她說罷,便甩手而去。
“姨母。”司慕涵緩緩說道,“朕說過,朕的眼裡容不得一粒沙子,先帝喪期結束之前,朕不希望暗衛組織重回乾淨。”
貴王憤然地掃了她一眼,卻沒有說話便轉身離開。
次日,景陵傳來消息,供奉聖祖皇帝以及聖祖鳳後的隆恩殿正殿走水,差點被將聖祖皇帝以及聖祖鳳後的牌位給燒了,永熙帝大驚,立即着禮部以及工部前往處理。
而氣的一夜未曾入眠的貴王在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便也急匆匆地趕去了景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