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霜閣中雖然有些暗沉,卻遠沒有外人想象中那麼恐怖。雖然在很多人的眼中,冷宮應該是個怨氣沖天的地方。但畢竟也是皇宮內院,畢竟這裡面住着的也都曾經是權勢滔天的貴人。除了沒有宮僕如雲,除了少些香風暖霧,確實也該有的也是一應俱全。
多數時候的狼狽與淒冷皆是因爲住在裡面的人失了聖寵,沒了帝恩,於是便自怨自艾起來。更甚者終日哼哼唧唧只想着當年花開燦爛,不願見到今時敗草枯黃而把自己生生給整成一若瘋婦。
但蕭琳不是這樣一個人,由始至終都不是。所以她是不會,也是不許自己淪落到如同喪家之犬一樣可憐的境地。所以陳菀踏入裡屋時看到的一幕,就只是一雙明燭輝光之下,身段窈窕裹素袍,粉面淨妝柔如水,減三分妖嬈增五分清雅。由不得輕嘆半息,卻實在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女人風韻天成,實在不會因爲桌椅擺設破舊了些而黯淡幾許。反而對影映壁,褪去浮華的蕭琳更是平添寧和。
一張梨木平臺上,淡茶甜糕,蕭琳支手託着下顎似乎在等些什麼人。此刻她彷彿不是身在人人聞之慾避的冷宮,而是附風閒談的竹樓雅閣,只等摯友罷了。
當初穆曦對宮廷無所留戀,仍舊免不得有些黯然。畢竟由天上跌落地底,還能這樣處事不驚。除非是有心裝出來的,否則就只得一個解釋:對這個華美金籠中地過眼榮華。她從來就沒有在意過…
“怎麼會是你?”
陳菀並沒有刻意遮掩進來的動作,所以早在木門被推開的時候蕭琳便察覺有人進來了。本來以爲是慕容馨華派來叫囂的走狗,卻不想來人半響不做聲,不耐煩側頭看去才發現了站着的陳菀。
一聲疑問,七分驚愕二分微怒還帶一分釋然。
“若不是我,娘娘,您以爲能是誰?”
“呵呵。”蕭琳紅脣勾開一抹淡淡的諷笑:“你這又是何必。現在這紫宸宮中誰不知道。芙蓉殿芙蓉殿,殘花一朵無人憐。哪裡還有什麼娘娘。直接叫我名姓就罷了。”
就算被禁錮在冷宮之中,卻還能對暗地裡風傳的謠言知曉得如此清楚,陳菀實在不得不佩服眼前這位從容淡定得不像話地女人。
來見她之前,自己心中明明多得是疑問,多得是不解,腹稿也是打了無數次。進宮,爭寵。爬到今天這個地步,變成如今這般模樣,幾日裡仔細想來,纔不得不承認跺半是爲了這個女人,爲了這個女人依附和扶持着的那個根系龐大地家族。
待到確定蕭威再無可能翻身的時候,陳菀重重喘出憋着的悶氣後,驀然間卻覺得空落得很。人得了空閒,就會胡思亂想起來。從小但凡見人都會被誇讚說。將軍的幺女聰慧機敏,她也一直如此以爲,並自以爲傲着。
面臨滅門慘禍還能頑強地活了下來,並且憑着膽色進宮欲讓仇人也血債血償,讓當初的陳菀當真是頗爲得意的。待到今時,結局一樣。心境卻是大不相同了。
最初秀英的冤死,方菁菁才當棋子即成棄卒地下場,隨後紀嫣可憐一生卻要爲了權利勾結,爲了所謂皇家顏面而註定陪伴青燈古佛一世。加之殷家姐妹千般惡行終究落得一死一殘的可悲結局,直到徐離柏嚴出現,孃親身後那塊錯綜複雜背景的慢慢浮出,最後便是如今蕭氏滿門榮耀卻在一朝空城的冷敗。
不得不承認,由此刻看往昔的自己,懦弱,魯莽。愚蠢還有架築在獨孤榮耀之上的空空自傲。沒有自刎而死的勇氣。所以才用仇恨作爲藉口進到宮廷。所以對眼前這個女人,以及她身後那不可一世家族的仇恨。確實是陳菀一直強撐下來地動力。
蕭家垮了,德妃進到冷宮再無掌權的可能,這已是她所能想到最滿意的結局。但隨着那個家族崩落而隱約吐露出的一些蛛絲馬跡,頭尾相接後竟然又慢慢扯出一些讓她懼怕的事實。可是她畢竟已經不同了,雖然懼怕,卻再不會懦弱的躲避。
微微撫着小腹,看向蕭琳地琥珀色眼眸愈加深濃。更何況她現在也有了不能死去的理由,有些事情雖然魯莽,但是卻是不得不做…
“你,有沒有見過這個模樣的東西。”一管精巧細美的白玉蕭被遞到蕭琳面前,讓她不由得手指一動,只沒有出聲。
“或者,是顏色不同,而形狀相似的東西?”追問更是急切,陳菀輕咬下脣。見蕭琳是計劃中的一環,但有些東西她是真的很想知道。想知道自己錯得,究竟有多離譜…
冷凝的空氣中似乎傳開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蕭琳略闔眼睫,徑直從腰間繡抽出一樣物什放在桌面上。與那管白蕭制式幾乎一樣,獨獨品質是青玉而已。
“爲什麼,你爲什麼會有這樣東西…”
“這種東西滿地都是,有什麼…”
“不可能!”急促的斷句有些尖利,陳菀一雙眼眸已瞪得渾圓,直直盯着蕭琳:“打開天窗說亮話吧,蕭琳,我小哥地隨身帶着地蕭爲何會在你手上?你,究竟從什麼時候開始知道我的身份?或者說,蕭家到今天這個地步,也有你一份功勞…”
一個個方纔還不曉得如何出口地問句彷彿連珠炮彈似的,卻愈說愈讓陳菀心中冷意直冒。這個女人,這個可以算的上整個後宮中最美麗的女人,心計究竟深沉到什麼地步,耐性又究竟好到什麼地步?究竟有還有什麼事情,是她算不出來的…
“該不會就連現在的處境,也在你算計之中?”
手指指尖微微犯冷,不是因爲天氣的緣故,而是由心底生出的點滴恐懼。當時的她,竟給自己選了個如此可怕的對手…那麼和蕭琳打成平手的慕容馨華,也絕對不是泛泛之輩。若當初想到那死地後生的計劃還會猶豫不覺的話,陳菀現在知道她已再沒有退路。
“這些事情,你究竟是怎麼知道的?不要說是猜測,區區一個整日呆在後宮的女人不可能會猜得出這麼多,哪怕你是獨孤家的女兒,子澹的妹妹!”
有疑問的不單只是陳菀,蕭琳更是疑惑不解,情急之下竟也鬆了口風。
“果然。”陳菀並不回答,清眸中流露出幾抹了悟和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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