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正輝並沒有懷疑紀恆君的猜測,不過他有不同的意見。
“我們的事,我爹孃多少知道一些,但是我相信我爹不會這麼做,因爲他們不會逼迫我們兄妹跟不喜歡的人在一起。”
話雖如此,可也不能肯定,一切都還只是猜測。
“好啦,別猜測啦,我們接下來是應該想辦法怎麼解決這件事。”紀佳靖走到薛芸芷身邊,握住她的手,“芸芷,你放心吧,我們一定會有辦法解決的。”
紀佳靖還是那樣深情,薛芸芷心中嘆息一聲,想着自己走了以後,他會難過多久才能恢復。
“對了芸芷,你剛纔是想去哪?”
“哦,我,我想來看看你。”看看他,她就離開,遠遠的離開,就算回不了現代,她也要脫離這些小說裡的人物。
幾人商量了一陣後暫時想不到好的辦法解決,各自散去,廳裡只剩下薛芸芷和紀佳靖,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誰也沒有說話。
紀佳靖背對薛芸芷,強迫自己必須冷靜,他不能因爲一時的衝動而害了別人,因爲如果站在這裡的人真的不是薛芸芷,那麼就說明薛芸芷一定是被脅持了,他不能大意,不能。
“佳靖,你怎麼了?”
這一瞬間,紀佳靖恨不得逼問薛芸芷,他們到底把他的芸芷抓到哪裡去了,差一點他就忍不住了。
“我沒事,芸芷,我現在心情不好,我先讓人送你回去,你等我消息,別輕舉妄動。”他沒有回頭,也不敢回頭,害怕看到那張跟心愛的人一模一樣的臉他會心軟。
薛芸芷也不明白紀佳靖爲什麼突然變成了這樣,但她也沒心思多想,說了幾句寬慰的話就離開了,等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見,紀佳靖才鬆開拳頭,他更加確定這個人不是薛芸芷,如果是薛芸芷,她不會就這樣離開,兩個身心交融的人,怎麼可能在對方心情極其低落的時候就這樣離開呢,不可能,薛芸芷一定會陪着他,跟他說話,直到他心情好爲止。
心灰意冷的紀佳靖叫來羅燁,讓他找個機靈的人跟蹤薛芸芷。他不能坐以待斃,爲了薛芸芷,他要反抗。
薛芸芷站在平樂王府的門口,回頭看了一眼,竟有些捨不得,可是捨不得也得舍,在這個世界,她已經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紅夢娘記事》的劇情已經跟自己身處的人生完全脫節,以後是何命運,她必須自我爭取,所以,她必須逃離。
不過,她不能這麼盲目的走,至少她要知道自己接下要走的路線,她必須安排好才能全身而退,至少也要告訴紀佳靖,她不是他愛的那個薛芸芷。
獨自在街上游蕩了一下,薛芸芷纔回家,心月着急的詢問着她的去向,真擔心她想不通去做傻事,薛芸芷只覺得內心酸楚難受,抱着心月哭了。
“小姐,您要相信王爺,他一定會有辦法的,一定會。”
薛芸芷抱得更緊,沒有親人的世界她越發覺得孤獨,一個人像個脫離身體的靈魂一樣,沒有安全感可言,她開始懷疑,老天爺把她拐來這個地方到底有什麼目的。
想起那天晚上她就恨,那個該死的流氓,都是因爲他,要不是他的出現,她怎麼可能來到這個鬼地方,要是讓她抓到那個死男人,她一定會將他碎屍萬段,再扔河裡餵魚。
咦,當時明明是那個男人抱着她,爲什麼她穿過來,那個男人卻不見,他去哪裡了?難道穿到另外的地方去了?
薛芸芷已經停止了哭泣,因爲想着心事,她有些不安,也很憤怒,之後,她以打掃爲由進了父親的書房,還好父親跟大哥去了商鋪,她瞄着四下沒人,翻翻摸摸,看看能不能找到地圖這東西,要逃也得規劃好路線,有計劃纔有勝算的把握。
不過找了小半個時辰居然一無所獲,薛芸芷悶坐在地上無可奈何,她哪裡知道,地圖這種東西在紀國是不能私有的,只有有兵權的人才能有地圖。她悶悶不樂的離開書房,想着紀佳靖那裡應該會有,可是她要以什麼樣的藉口才能看到地圖呢?
中午的時候,皇上發了通告,將紀佳靖等人的婚事昭告天下,又說正在擇良辰吉日,讓六人同時舉行婚禮,紀國也將迎來又一次的大赦天下。
這一天,薛芸芷覺得好漫長,好難熬,晚上也根本睡不着,又一個人坐在窗前看夜空,無奈,悲傷,憤恨聚集在心口就像一堵牆,怎麼推也推不倒。
同樣睡不着的人還有紀佳靖,他喝了很多酒,可卻怎麼也醉不了,思想反而越來越清醒,已經很晚了,霧氣開始凝聚,他卻離開房間逛起了花園,他隱忍着一切,一顆心全系在薛芸芷身上,他想她,念她,卻不知道她在哪裡,又過得如何?
他懷念他們的過去,她彈琴的樣子,寫字時的認真,微笑時的含情脈脈,難過時的堅強不屈,她的樣子,深深的鏤刻在他的心底,無法抹去。
她在哪裡,她到底在哪裡?
問了自己無數次,可是沒有答案,甚至他衝動得差點就要去薛家,他要問一問現在的薛芸芷,到底把她的芸芷放在哪裡。
另一個院子的屋頂,突然有個人影掠了過去,紀佳靖一驚,縱身一躍,悄悄的跟了上去。
跟了一段距離,紀佳靖發現那個人影有些熟悉,他的輕功很好,速度很快,這樣的人往往警覺性也很高,他只能遠遠的跟着,差一點就跟丟了,他懷疑這個人是王玉安插在自己身邊的人,跟自己一定很熟悉。
突然,前面的人停了下來,還往他身後的方向看了一會兒,就這一眼,紀佳靖已經知道他的誰了。
“羅燁?!”紀佳靖很驚訝,也很失望,沒想到羅燁是玉王的人,虧得他跟了自己那麼多年,自己待他也不薄,他居然背叛他。
羅燁看了看手裡的籃子,爾後縱身一躍,繼續向城外前行。
紀佳靖跟了上去,他倒要看看羅燁要去跟誰接頭。
羅燁鑽進了樹林裡,紀佳靖悄聲跟上去,他太瞭解辦事一向小心翼翼的羅燁,所以只能遠遠的跟着,深怕他發現什麼。
林子的樹木有些稀疏,羅燁行了大概一刻鐘便在一塊空地上停了下來,那裡,赫然有一座新墳,不過卻很簡單,只有一塊墓碑,卻沒有清楚的刻下名字。
羅燁來到墳前蹲了下來,拿出籃子裡的酒菜一一擺好,點上兩支蠟燭,心情很悲傷,所以紀佳靖在附近停下時他根本沒有察覺。
看到羅燁在墳前擺弄着,紀佳靖又是吃了一驚,心想他不是來跟玉王的人接頭,卻是三更半夜來這裡祭拜誰,那這裡埋的到底是誰?
如此看來,羅燁沒有背叛他。
羅燁一邊燒着紙元寶,一邊念着,“不知道你在那邊還習不習慣,我想那裡沒有人侍候你,也沒有……你喜歡的人,你一定不習慣吧。”
羅燁嘆息一聲,頓了頓,又道:“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查出兇手替你報仇,將那人的人頭提到你面前,你安息吧。”
夜裡的風有點大,將燃燒的紙元寶越燒越旺,羅燁又撒了一些,漫天飛舞的紙元寶隨風而飄,在這安靜的夜裡,盡顯淒涼悲傷。
羅燁正準備轉身,突然發現身後的異樣,袖子裡飛刀已出,順着手腕的力量飛了出去。
嗖——
飛刀深深的插進樹幹裡,只剩下最後那一小段手柄,可想而知如果是肉身之軀,肯定早已將人射穿而過。
“王爺?”羅燁驚叫一聲,愣愣的看着走向自己的人,他的臉上只有冷漠,眉頭皺在一起,目光如炬的盯着他。
紀佳靖慢慢的靠近羅燁,再移開目光去看墓碑,藉着月光,他看到墓碑上根本沒有寫名字,便再把目光看向羅燁,羅燁有些慌亂,悄悄的低下了頭。
“這裡埋的是誰?能讓你三更半夜來這祭拜。”紀佳靖聲音淡淡,卻似沒有責怪羅燁,倒有些冷漠的氣息,不容對方拒絕回答的口氣。
羅燁低着頭,恭敬的回答,“回王爺,是屬下的親戚,得了不治之症去了,大夫說會傳染,屬下便把她埋得遠一些。”
“真是這樣嗎?”
“是。”
紀佳靖哼了一聲,走近羅燁一步,忽然嘆了一口氣,似婉惜道:“羅燁啊,你跟我那麼多年,難道哪句真哪句假我還不知道嗎?”
“屬下該死,可屬下說的都是實話。”
“你根本就沒說實話。”紀佳靖低吼首,手指揪住了羅燁的肩膀,盯着他道:“你最好說實話,如果真是你的親戚,我便出錢讓你將他風大葬,可如果你對我隱瞞什麼,我會對你很失望。”
羅燁知道主子對自己一直很好,對自己也是絕對的信任,自己絕對是他的心腹,可是,對於這件事情,他真的不能說。
“說。”
羅燁卻突然跪下,“王爺,您別問了,請相信屬下,屬下不說自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王爺。”
紀佳靖的眉頭越皺越深,他把羅燁當成生死患難的兄弟,甚至在他遠走高飛的計劃就有他,沒想到,他還是要對他隱瞞一些事。
也罷,是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紀佳前再看了一眼新墳,慢慢轉身離去,他還在想這裡埋的人到底是羅燁的什麼人,不過,他忽然想到一件事,他認識羅燁那年,羅燁正被人欺負,他將他救下,要送他回家時羅燁說他的親人全死在了溫疫中,那麼他哪來裡的親戚呢?
所以,他一定在騙人。
難道,這裡埋的人是……
紀佳靖猛的轉過身,爲自己的猜測嚇了一身的冷汗,然後整個人呆呆的站在那,聲音顫抖的詢問,“你說,這裡埋的人,是不是……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