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直覺是個可怕的東西,葉衝已經不止一次領教過了。
“我也想留下來陪你,可突然有急事,我不能不去……”
“不用解釋,我明白的。”柳青依回過身來,伸手爲他繫上了領口的扣子,像個體貼的妻子一樣柔聲囑咐:“這麼晚了,路上小心開車。”
“你就不想知道我到底有什麼急事?”
“你走肯定有你要走的原因,無論是什麼事,我都希望你能順順利利的辦好。”
人家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一個大男人若是再矯情下去就太沒意思了。
“你一個人在家不是經常失眠嗎?”
“沒關係,習慣了。”柳青依淡漠的一笑。
葉衝把心一橫,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再也沒說一句話轉身就走。
他剛走到樓梯口時,柳青依忽然叫了一聲:“葉衝……”
葉衝驟然站住。
柳青依眼中含着淡淡霧氣,“記住我的味道!”
金龍大廈,位於97層的觀光廳高達439米,它的設計獨具匠心,這裡帶有開放式的玻璃頂棚,當天氣晴好時,玻璃天頂可向兩邊滑動打開,整個觀光廳就猶如一座“空中樓閣”。
兩扇厚重高大的大門打開,林晚晴在林沐風的陪伴下健步穿過高大明亮的圓拱式門廊,高跟鞋踩在光而不亮、平而不滑的大理石地板上,發出清脆悅耳的響聲。
穿過前廳,走過一條高雅的藝術長廊,最終來到一座富麗堂皇的貴賓廳。
這裡裝飾豪華,全部採用進口天然大理石,牆面選用地中海有孔大理石,能起到良好隔音效果,玻璃幕牆視野開闊,憑欄遠眺,東江兩岸的夜色以及大江出海口的壯麗景色盡收眼底。
在這裡,可以欣賞妙不可言的朝霞與落日,與瞬息萬變的藍天白雲友好握手,還可俯視半島大酒店的中庭,28道環廊扶手在霓虹燈的照射下金光閃閃。
大廳內的八幅銅雕壁畫
集中體現了神州傳統的書法藝術,它通過漢字,從甲骨文、鐘鼎文,一直到篆、隸、楷、草的演變,反映了上下五千年的文明史。
一腳跨進了貴賓廳,林晚晴停頓了下,一眼看到落地窗前一個清瘦的中年男人負手而立,正靜靜的望着窗外五光十色的夜景,在他旁邊則是一個年輕男子。
那一老一少兩個人回過身來,林晚晴仔細看去,只見那中年男人約莫五十幾歲年紀,鬢髮已經有了些許斑白,臉上的細小皺紋刀劈斧砍一般,高瘦的身材穿着一身黑色中衣,腳踩一雙黑色布鞋,舉止之間沉着穩重,隨便往那兒一站猶如淵渟嶽峙一般,帶着一股子不怒自威的氣魄,讓人不敢小看。
那個年輕男人,一身筆挺的休閒西裝,褲線好似刀裁一般整齊、襯衫釦子一粒粒規矩的繫着,一頭烏黑濃密的背頭油光鋥亮,面如刀削、眉目俊朗,隱隱透出與年齡不符的儒雅和成熟。
他微笑過去主動伸出手來,“林女士,林先生,這位是家父、海天商會會長譚天酬,鄙人譚耀宗,深夜拜訪未免唐突了,還請二位原諒。”
他說話滴水不漏,一上來就擺出很謙卑的姿態,實在讓人挑不出半點兒毛病。
林晚晴看了他一眼,又瞧了一眼譚天酬,並沒有任何握手的意思,只是公式化的說了聲:“譚先生,坐吧。”
號稱“南譚北許”的海天譚家家主,在這個女人面前居然連一個“請”字都沒得到!
林晚晴在商場上一向奉行實用主義的交際哲學,她跟你不熟就是不熟,絕不會假惺惺的講客套,畢竟大家都是商人,是商人就應該在商言商,在商業利益面前,再多的人情客套都毫無意義。
賓主落座,林晚晴端起茶杯輕輕的吹着茶水,在不知道對方來意之前,她是絕不會貿然開口的。
大廳裡的氣氛有些沉悶。
譚天酬喝了口茶,終於打破沉默,“林女士,紹謙賢侄和犬子是朋友也是合作伙伴,譚某人對他的英
年早逝也是痛心不已啊。按理說紹謙賢侄的葬禮我要親自參加的,可那天高血壓的老毛病突然犯了,只好讓犬子代我出席,今晚我專程過來一是表示哀悼之意,二是來看望一下林女士,以表地主之誼。”
林晚晴放下茶杯,不緊不慢的說道:“譚先生太客氣了,我的兒子我最瞭解不過,紹謙不學無術、遊手好閒,我是怕他在龍城總給我惹事,所以才讓他到海天來歷練歷練,我聽說紹謙來到海天之後沒少受到譚家的照顧,我這個做母親的還想說一個‘謝’字。”
“哪裡哪裡,紹謙和犬子早就是朋友,兩個人年齡相當、性格相投,年輕人想做一番事業,我這個做長輩的當然要鼎力支持,林女士太客氣了,這個‘謝’字我可擔待不起。”譚天酬一拍大腿長嘆一聲:“紹謙子侄這麼年輕就去世了,說實話連我都沒想到,那種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滋味,我雖然沒有經歷過,但我絕對能夠體會得到。林女士,事情既然發生了,還是要想開一些,節哀順變。”
說了這話,他觀察着對方的變化,沒想到林晚晴居然沒有任何悲傷之色,依舊是那麼沉靜,“是的,事情既然發生了,眼淚解決不了任何問題。譚先生放心,我林晚晴撐得過去。”
聽了這話,譚天酬暗暗倒吸一口冷氣,他雖然人在海天,但早就對林晚晴的大名如雷貫耳,早就聽說這個女人不是一般人,今天一見果然不同凡響,一個做母親的居然能夠如此鎮定的面臨喪子之痛,足以證明這個女人的內心有多麼強大,這一點就連他自己都做不到。
他本以爲一番話下來能用催淚彈擊垮對方,沒想到人家根本就不接他的招。
“嗯,林女士真是巾幗英雄,大人大量,譚某佩服!”
林晚晴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突然話鋒一轉:“我那個不爭氣的兒子一定沒少給譚先生添麻煩,我聽說他和小譚先生一起做生意,後來遭遇股市雪崩,他竟然跟小譚先生翻臉攤牌,今天我代他向你們說一聲抱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