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輛廂貨車是去海邊拉海鮮的。車廂裡一網兜一網兜的全是大螃蟹，林洋看着這東西心裡瘮得慌。
做過了之前的噴氣式飛機，現在總覺得好像在噴氣孔裡擠了一隻開塞露。滑溜溜的，有一種呼之欲出的感覺。
鬼哥和這些大螃蟹躺在一起，司機把車門關上，裡面黑漆漆的，只有那些大螃蟹咔哧咔哧，揮舞大鉗子的響聲，幸虧他們的大鉗子都用稻草綁着。
林洋靠着車廂坐下，車裡面的溫度還算暖和，難聞的腥臭味兒太濃。他有點兒反胃。
一路忍着，車子顛簸了很長時間，林洋迷迷糊糊的差一點睡着，最後不知車子在什麼地方停下。司機把車門打開的時候，他被驚醒。
車廂外面和裡面一樣的黑，不知道現在是夜裡幾點鐘了。
“我們到了海鮮市場了，你們要去哪兒？”
林洋想了想，還有其他的地方去嗎？暫時只能去芸姐的酒吧了吧？
“我們去濱海路。”
林洋說着把鬼哥拉起來，他沒有任何迴應，只管被林洋拉着從車廂裡跳下來。
司機爲難的看着他。
“哦！我這種箱貨那條路上限行，實在抱歉！我不能送你們過去了！我幫你們叫一輛出租車吧？”
司機站在路上向遠處看了看，連個車燈的閃光都沒有。
“咳！這條老破路上，晚上很少有車來，只有前面的通海路上，纔會叫到車，你們要向前走一段路了。”
“太謝謝你了！能把我們拉到這裡，我們已經感激不盡了。我們自己過去打車就好了。”
林洋感激的說。
司機一邊關着車門，回頭看了一眼他。
“這有什麼，我只幫了一點兒小忙，出門在外的都不容易。”
“謝謝！”
林洋淺淺的給他鞠了個躬，對於他和鬼哥來說，這可不是小忙，如果他不把他們載來這裡。他們倆能不能熬過今晚都是問題。
表示完謝意，林洋扶着鬼哥轉身，沿着馬路向前走了幾步。
聽見司機在身後喊道。
“小兄弟，不知道你們倆是什麼關係，我這裡有兩件替換的舊衣服，天氣這麼冷，你們穿上吧！你的同伴凍的可不輕啊！”
司機走到他們身邊，把一件衣服披在鬼哥的身上，一股腥臭味兒馬上撲面而來。林洋不由自主的用手握了一下鼻子。馬上意識到這樣做太失禮了。
趕緊把手又拿下來。
“這怎麼好意思，你已經幫了我們很大的忙了，我們怎麼好還要你的衣服。”
“沒什麼的，是我幹活的時候換來穿的，你只要不嫌髒就好。”
司機趁着林洋穿衣服的時候，仔細的看了幾眼他，林洋裝作不知道。只管把這件沾過海水，有些發僵的衣服穿在身上。
儘管味道有些難聞，身上都已經涼透了，穿上這件衣服，暖和了些。
他一手還要扶着鬼哥，象徵性的伸出另一隻手和司機握了握。
“大哥！真的非常的感謝你，你幫了我們大忙，以後有機會，我一定會好好的報答你的。”
司機終於肯笑了笑。
“沒什麼，舉手之勞而已！”
林洋握着司機的大手，感覺他的手非常的粗糙，好像長滿了尖刺，大概是長期接觸海水弄得吧。在司機想要轉身的時候，林洋想起還不知道他的名字呢。馬上急着問。
“大哥！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嗎？”
司機的臉上算是第二次露出笑容。
“你叫我老五吧！別人都是這麼叫我的。”
他向旁邊的一個亮着燈的門市指了指。
“老五海鮮就是我的，以後有什麼需要儘管過來找我。”
“好的，老五哥。”
正說着，門市的捲簾門打開，玻璃門推開，裡面有人走出來。
“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晚！我都等了你好長時間了。”
說話的聲音是個女人，司機擺了擺手，轉到了車的另一邊。
林洋覺得，他們現在這個狼狽樣，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他沒和司機打招呼，轉身沿着路向前走了。
這條街不是很寬，滿是死海鮮的腥臭味兒。兩邊的樓房也不是很高。路燈昏黃色。
街道上很少有行人，更別說出租車了。他扶着鬼哥向前走了好久，又餓又累，走的很慢。真想找個地方坐下來歇一會兒。
可旁邊看上去像是潑了水的路面，溼漉漉的。又像是灑滿了黏糊糊的油脂，腳踩上去咯吱吱的響。
林洋回頭看了看，海鮮市場越來越遠了，拉他們來的箱貨已經看不見了。
儘管身上很冷。可心裡熱乎乎的，世界上還是好人多，剛進城的時候，遇到的人和事兒，都是醜陋的。甚至差一點兒扭曲他的世界觀。
終於看見前面的大路，他也終於走不動了，靠在路邊冰涼的路燈杆子上。用一隻手摸了摸臉，手指冰塊兒一樣的涼。
哈口氣，依稀能看見嘴裡噴出的白霧。一下子覺得到了冬天，天寒地凍的。
他看了看癱在他身上的鬼哥，幸好他們接觸的地方還是熱乎的，還能感覺到他的心跳，知道這個傢伙還活着。
一路上也不知道他是真暈，還是假死。一句話不說，完全是被自己拖着走。
林洋有點兒不甘心，用手拍了拍他的臉。
“嘿！能聽見我說話嗎？嘿！嘿！”
這傢伙完全不理他。
林洋又有點兒後悔了，又開始埋怨自己。
真要帶他去酒吧嗎？他可不比侯三，侯三救過自己的命。儘管秦璐說的話都是真的，可侯三不是大惡的人。不會對他或是其他女孩子怎麼樣。
這個人不同，他是個匪徒，自己在裡面的時候已經領略到了，而且是個悍匪，他具備惡人的潛質。在污水河裡自己救了他一命，可這個傢伙是怎麼對他的？
這一次再把他救活，難道他不會像上次那樣嗎？
看着他，用力的給了他兩個嘴巴。
啪！啪！
林洋已經打定主意了，如果他再沒有反應，就把他扔在路邊算了。
可偏偏兩巴掌過後，這傢伙睜開了無神的眼睛看了看。有氣無力的問。
“這是哪兒啊？”
既然他還活着還是幹不出，拋棄他的事情來。
“我們到了城裡了，我先帶你去個地方。”
林洋以爲他能自己走了，起碼站一會兒還是可以的吧？
偷偷的鬆開扶着他的手，沒想到這傢伙一下子失去平衡，軟軟的癱坐在地上。
咳！
林洋看了他幾眼，又從地上把他拉起來。向前拖了幾步到了通海路的路邊。
來往的車輛依稀的閃過了幾輛，其中沒有發現綠皮的出租車，林洋焦急的在路邊等了一會兒。
一輛出租車停在他身邊的時候，他沒有覺察。只到司機把頭探出車窗。他才發現車子。
“你們去哪兒？”
“哦！濱海路酒吧街！”
司機幫他們打開車門，並幫着他把鬼哥弄上車。司機緩緩的在前面的路口掉了個頭，一路上司機一直通過後視鏡觀察林洋和鬼哥。
不過，他沒有喋喋不休的東打聽西打聽的，大多的時間都在認真的開車。
估計已經到了半夜了，路上的車不多，沒有多長時間他們到了酒吧街。出租車停在今夜酒吧的門口。
林洋迫不及待的衝進酒吧，芸姐和蓉蓉正注視着門口，看見他的突然出現都表現出很意外的表情。
“芸姐！趕緊幫我把出租車錢付了！”
“你，什麼情況？你的警察朋友不是說，你還在看守所嗎？”
林洋晃了晃手。
“趕緊給我錢！”
芸姐不知所以然的拉開抽屜，拿出二百塊錢。
林洋只瞟了一眼身旁的蓉蓉，匆匆的奔出酒吧。司機幫着他把鬼哥從車上弄下來的時候。
她們已經推開酒吧們站在門外了，司機找了林洋錢，上車走了。
林洋扶着鬼哥上臺階，想進酒吧，被芸姐攔住了。
“怎麼又弄個該死的人回來，這次不說明情況我是不讓他進去的。”
林洋冷得直哆嗦，無精打采的看了一眼芸姐。
“芸姐！先讓他進去吧！到了裡面我慢慢的跟你說。”
“你先告訴我你是從哪裡來的？怎麼這麼突然？他是個什麼人？”
林洋用祈求的目光看了一眼蓉蓉，蓉蓉也高傲的繃着臉，一幅你不說清楚就不讓你進的樣子。
林洋沒辦法，只能央求二位女神。先讓他進去暖和暖和，一會兒他會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她們。
兩位女神勉強答應，並幫着他把鬼哥弄進屋裡。
又放到倉庫裡的小牀上，林洋把被子給他蓋上，偷偷的關上小倉庫的門，把自己的酒吧工作服換上。這才從小倉庫裡出來見兩位美女。
芸姐好像早已經等不及了，他沒有再回到吧檯裡的座位上，而是和蓉蓉站在門口的桌子旁。
有了上次的教訓，芸姐和蓉蓉都沒有幫忙。
兩個人面無表情的瞪着眼睛看着他。林洋賠上一臉虔誠的笑容，想好了撒謊的劇本，剛要開口說話。
芸姐搶在他前面問道。
“你現在可以說了吧，這又是怎麼回事兒。”
這一次蓉蓉真的不打算幫他了，看樣子他準備全程站在芸姐的這一邊。不知道他離開的這幾天，到底都發生了什麼事情。兩個女孩子對他的態度，好像一下都冷淡了。
“嘻嘻！”
林洋諂媚的一笑。
“我的事情，秦璐已經告訴你們了嗎？”
兩個人點了點頭。靜靜的聽着。
“是這樣的，是這樣，這樣的。”
林洋妝模作樣的，用手指了指倉庫。
“我和朋友早上被放出來的時候，想着去看看海……！結果我們玩得太嗨了，掉到海里了……你們知道吧！就是這個樣子。”
芸姐不解的用白眼珠看了看他。
“真的？看海？”
“嗯！”
林洋點了點頭，馬上裝出一副很委屈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