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姨,正在死死的按着傷者的大腿,地上躺着的傷者,奄奄一息,滿是白灰的臉,明顯失血過多的煞白。
林洋急忙俯下身,把包紮傷口的紗布扯下來,“王姨,你先給他包紮一下吧!”
王姨沒功夫回頭看他,急忙說:“不行!他的股動脈好像斷了,我不壓住血管,他的血一會兒就會流乾!”
林洋湊上來看了看他腿上的傷,腿上的褲子已經撕開,血肉模糊的,大腿內側缺失了一個拳頭大的窟窿。
王姨的按壓,好像效果不是很大,傷口處的血還在咕嘟咕嘟往外冒。
“這時候要是你姑姑在就好了,她的辦法總是比我多,這種外科上的工作是她在行的。”
有了王姨的提醒,林洋突然想到了一個方法,來不及仔細的思考,忙說:“王姨,我有個辦法,能幫他止血,並且縫合傷口。”
“這種情況下要怎麼縫啊?你快說你有什麼法子!”
林洋摸了摸傷口周邊的皮膚,“賈老道你還記得嗎?”
王姨顯得有點不耐煩,“你是說二龍山上,破廟裡的老老道嗎?他還活着呀!他跟止血有什麼關係?”
林洋想讓王姨聽明白自己所說的話,因爲他把接下來他要說的事情,當成傳奇一樣的信奉着。
“賈老道教了我一種穴位鍼灸,其中就有鍼灸止血的方法。”
王姨看了他一眼,狐疑已經寫在了她急切的臉上,“你……要是能辦到,不妨試一試,可我對賈老道的那種玄之又玄的傳說,不敢興趣,現在是科技時代,他的很多言語都是僞科學的,所以你姑姑和我,甚至這裡所有從事醫療工作的人,對他的那些理論是持反對態度的。”
林洋爲難的眨了眨眼!“不管他的理論是不是僞科學的,現在這種危急的時候不妨試一試,你心裡明白,這個人的傷,如果用普通的包紮止血,一點兒作用都沒有。”
“好吧!”
王姨儘管不怎麼相信林洋,還是點了點頭,因爲作爲一個醫者,沒有什麼比救活一個人的生命更重要。
“我的藥箱裡有銀針,你不妨拿來試一試吧!”
林洋的欣喜在臉上浮現出來。
王姨一臉的神情凝重,沒有半點的喜色可言,可能是爲自己的無能趕到愧疚,或更不相信林洋能化不可能爲神奇。雖然他閒暇時也在學習經絡穴位鍼灸,但,絕不相信鍼灸能做到止血這種神奇的功效,讓人出血還差不多。
林洋已經取了銀針回來,手術刀和縫合傷口用的彎針,線,止血鉗等工具一併拿來。
林洋先跪在傷者的頭頂,從針包裡取出十幾跟銀針,中醫也稱毫針,因爲它只有一毫米粗細而得名,也許可以這麼理解吧!
林洋麻利的在他頭頂的百匯,神庭,前頂等多個主要穴位的附近用針,巧妙的躲開這些穴位,不知道細細的毫針是怎樣從對方堅硬的頭骨上鑽進去的,不是有科學家已經論證過了,人的頭骨,是身體裡面的所有骨骼中最硬的骨頭。
只到針柄沒在他的頭髮裡,林洋還要用手捻一捻鍼柄。像在微調音響的微動開關。然後拿着針包,跪爬到傷者的肚子附近,在傷者的肚臍眼周圍,也是要躲開各個主要穴位,在穴位的旁邊用針。
賈老道用“回命針”命名了這種針法,一共有三針,即三種起死回生的鍼灸方法。止血針是其中一種,它不僅有止血的功效,還能起到止疼,麻醉和定身的效果。
他曾經吹噓,如果能快速的把三根針,同時打入對方頭上的腦戶和玉枕之間,就會做到像電影裡隔空點穴一樣的效果。林洋試了很多種動物,但都沒有得到他說的那種效果,可能是這兩個穴位之間的距離太小了,他每次都不能找準位置。
定身不容易,打死倒是很容易。
林洋把針包裡所有的針都用了上去,傷者的肚子上好像趴着一隻小刺蝟一樣,滿滿的全是針柄。
“王姨怎麼樣?有沒有效果?”
林洋問道。
王姨試着擡了擡手,看了看傷口,好像血還一隻往外流,無奈,只能搖了搖頭。
林洋也有些急躁了,自己完全是按照賈老道親手傳授的那樣做的,怎麼會沒有效果呢?難道他真的是個假老道,大家口中的老騙子?
他不得不平靜急躁,耐着性子檢查了主要位置上的幾根針。看來看去,哦!原來頭上少了一針。
嗖!
乾脆從肚子上拔下了一根,啪!紮在傷者的腦袋上,由於過於浮躁,針在他的頭上彎了。林洋無奈的只能把針再次弄直,然後手指運上氣,這才把這根毫針用進傷者的頭骨裡。
啊——!
王姨,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把按着血管的手拿開,“林洋你快看,他的血止住了。”
林洋心裡自豪,但是沒有表現出很誇張的驚喜,這個環境下不允許。在一片哀嚎聲中哈哈大笑的人,很難讓人接受,他的精神是健康的。
他又輕輕的捏着這根針捻了捻,傷口噴出的血像被關緊水龍頭一樣。愕然停止。
他這才跪爬到傷者腿部的傷口處,佳佳一直都不知道他們在鼓搗什麼,她對眼前的場景只有恐懼和傷感。後悔沒聽林洋的,早一點兒回成裡去。
她帶着疑惑,也圍了過來,其他的傷者,正在承受他們所受的痛苦,沒有閒情逸致關心林洋他們用什麼樣的方法給傷者治療。
被救治過的不必關心,還沒有接受救治的,也不用關心,畢竟他們對這些知識一竅不通。
在碎石堆上等着救援的幾個人,看着壓在石頭下面的項目經理,想救又不知道如何救起,夠他們堵心的了,那些慘烈烈的傷,足夠觸目驚心,他們已經心無旁娟。
項目經理的悲慘遭遇,已經剝奪了他們所有的同情心。
好像這裡還能清醒的只有林洋一個人,這個傷者是岌岌可危的,還有一個在石頭下面壓着的更岌岌可危,保住這個的命,馬上要想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救助另一個,那裡有多餘的時間,爲見證奇蹟歡欣雀躍。
“王姨,快點兒給他縫合傷口吧!”
王姨在他的提醒下,拿起了止血鉗,可是她眼裡的同情之淚,已經讓他的視線模糊,嘴脣抽動,雙手顫抖。
林洋理解,王姨本身不是一個外科醫生,有可能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這麼慘烈的場面,同情對於一個脆弱的女人來說,何時氾濫都無可厚非。畢竟他們是感性的。
可是眼下缺少的是個果敢,臨危不亂的外科醫生,而不是重情重義感情豐富的觀衆。
林洋只好接過王姨手中的止血鉗,用從自己身上拆下來的紗布,擦了擦傷口的血污,果斷的鉗起手術縫合針,給傷者的大腿縫合起來。
佳佳無法直視這種血淋淋的場面,林洋工作的時候她只偷瞄了幾眼,已經無法忍受,翻腸掛肚的上嘔,跑到一邊自行解決去了。
王姨看着眼前認真工作的林洋,她已經知道他再也不是以前的那個,任性又調皮的熊孩子了,有了救死扶傷的責任心,有了男人的擔當。
他甚至從他的身上看到了,她們姐妹成仇也要掙搶的男人的影子,可,冥冥之中,那個未解的心結,又讓她陷進千絲萬縷的糾纏之中。
不多時,林洋把他的傷口縫合好,轉頭髮現王姨正愣愣的盯着他,他有點兒難爲情的衝着她笑了笑,心裡美滋滋的。
是不是應該對賈老道的看法發生變化了呢!她認爲科學的方法沒有解決剛纔的危急。爲難時大顯身手的還是她們認爲的僞科學。真希望姑姑也在場,這是一堂多麼生動的課程啊!
他一根一根的把針從傷者的身上拔下來,佳佳總算緩過神,明明不敢看傷者的傷口,還要偏偏往林洋的身邊湊。
林洋看了她一眼,“好點兒嗎?”
佳佳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因爲他只要一張嘴,她就會聞到嘴裡難聞的氣味兒,儘管這個味道來自她自己。她也討厭至極。
她見林洋一根一根的在傷者的肚子上往下拔針,這個行爲在她看來挺有意思的,低頭髮現傷者的腦袋上也有。
她用手碰了碰,帶有彈性的針柄晃了晃,她被嚇了一跳,以爲自己弄壞了什麼東西。
“啊!”
趕緊往林洋的身邊躲,“那是什麼呀!”趕緊又閉上嘴巴。
林洋沒功夫搭理她,撇了她一眼,然後看着王姨,“王姨,這個人應該沒什麼大問題了,讓人把他弄到醫務室,想辦法給他輸點血吧!最後的那個遇難者被壓在石頭下面,問題很大,你和我去看看吧!”
王姨翻着傷者的眼皮看了看,“他暫時沒事兒!”
林洋從他頭上取下最後一根毫針,放進針包裡。傷者輕輕的哼了一聲,翻了翻眼皮。
“他醒了,他醒了!”佳佳興奮的大喊着,林洋回過頭白了她一眼。
佳佳馬上變成膽小的鼠目,拉住林洋的胳膊,委屈的小聲說,“他真的醒了嗎!”
林洋抖了抖肩膀,佳佳的手從他的胳膊上滑下去,他這樣做可能弄疼了肩膀上的傷,輕輕的皺了皺眉頭。
他臉上這麼微小的動作,也被佳佳捕捉到了,她帶着關切的語氣問道:“你哪裡不舒服嗎?”
林洋終於肯收回一臉的嚴肅,衝着佳佳笑了笑,“我沒事兒!”
佳佳還想說點兒什麼,王姨從地上站起來,看了看碎石堆上面站的的幾個人,慢慢的爬上碎石堆,來到被壓的項目經理附近。
他旁邊的碎石,這些人在他們救助傷者的時候,已經清理的差不多了,關鍵地方,能影響巨石牢固程度的,任何一小塊石子,他們都沒敢動。
所以,項目經理仍然呆在像洞一樣的位置。腳下傳來汽車的馬達聲,礦上的人終於來了,兩輛綠色的吉普,車子停住,車上跳下來六七個人,他們的負責人是和王姨很熟悉的另一個項目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