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情況,小文說想到好主意的時候,大多都是稀奇古怪的點子,以以往的經驗,即使能解決問題,也多半建立在小武的痛苦之上。
“咱們倆長得這麼像,同時出現,是不是有點兒太明顯了?他們會看不出來我們在演戲?”
小武察言觀色的看着小文,希望能在小文的表情中找到他接下來要如何使自己痛苦,拯救林洋哥哥的。
“當然了,爲了不被他們認出來,所以我們要化化妝。”
“化妝?你什麼時候又學會新技能了?我們都要化妝?還是隻你自己化妝?”
小武絞盡腦汁的想,化妝到底如何能使自己痛苦。
小文嘴上說着急拯救痛苦中的林洋哥哥,表面上卻非常的自然輕鬆。他用手捂着鼻子故意的吸了吸氣,眼神還要裝作看着腳下,好像在向別人展示他還沒有想好他的計劃。
小武太瞭解他了,他越是這個樣子,越說明在他的心裡已經形成了一個完整的迫害他的計劃。
目不轉睛的盯着他的手和腳,因爲你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的那一隻手或是腳,突然在你的重要部位上來一下,讓你喪失鬥志,然後他好得意的實施他的計劃,真懷疑這個傢伙和他是不是一個媽生的,可能是他的老爺把他們的名字弄反了,他才應該使用小武這個名字,老是愛動手動腳的。
“我們在臉上塗上泥巴行不行?這樣他們應該看不出來我們長得很像了。”
小武想了想,他是在說真的還是虛晃一槍,轉移他的注意力?他的眼睛仍然不敢有半分的懈怠。
“你傻呀!這又不是在山裡,泥巴?這裡全是結實的柏油路面和五顏六色的花磚,上哪兒去找泥巴!”
小文努了努嘴,“哪兒!那些泡桐樹底下,應該能找到一些鬆軟的土。”
“是不是我們要撒泡尿和點兒泥?”
小文得意的笑着,“你也想到啦!對!我就是這麼想的。”
“你是不是還想,用你那雙笨拙的手把那些味道很特別,含有你身體細胞的泥巴塗在我的臉上!”
小文開始露出無恥的笑容,“你真是我肚子裡的蛔蟲,你怎麼能窺探到我這個天才般的奇謀妙計呢!”
“屁!知道爲什麼我是你的哥哥嗎!因爲你的尾巴在我的手裡捏着,你一翹屁股我馬上聞道你要拉出多麼臭的屎!”
小文沒有半點被小武猜出心思的尷尬,“好吧!用你自己的尿也行,反正都是爲了林洋哥哥,誰有尿誰尿唄!不過咱得說好,用你的尿你必須叫我哥哥,用我的尿,我才叫你哥哥!”
小武用書包緊緊的擋住襠部,既然都已經說道尿了,離小弟弟還會遠嗎?說不定說着說着,拳頭或是腳已經來這裡串門了。
“用我的尿和泥塗我的臉?要不這樣吧!用我的尿和泥,塗在你的臉上我叫你哥哥可以嗎?”
“這有什麼區別嗎?都是臉,都要用尿和泥,都要塗在臉上,用誰的尿和泥,塗在誰的臉上,有那麼重要嗎?”
“有!當然有了,尿不尿的不重要,怎麼和泥也不重要,塗在誰的臉上更不重要,重要的是誰纔是哥哥!”
“好吧!好吧!沒想到你居然這麼在意這個稱呼!我們兩兄弟可是一個媽生的,誰當哥哥不是一樣的。”
“是的!我很在意,難道你不是嗎?你什麼時候叫過我一聲哥哥?”
“叫過!”
“我怎麼不知道?”
“在老爺死的那天,我叫了,你沒聽見嗎?”
“你真的叫了?我怎麼忘記了!”
“不管你聽沒聽見,反正我是叫了!”
“你今天再叫一次,我就當你真的叫過了,我毫不猶豫的去塗尿泥,用我自己的尿,自己和泥!”
小文毫不猶豫的叫出來,“哥哥!”
誒——!
“既然你叫了哥哥,以後當弟弟的,一定要聽哥哥的話,言聽計從的,絕不反悔!”
“好!必須滴!既然你是哥哥了,你去和泥塗臉吧!”
“你剛纔不是答應了嗎!當弟弟的一定要聽哥哥的話,你還站着幹什麼!還不快去和泥塗臉!是不是哥哥的話不好使,你想賴賬?”
小文眨了眨眼睛,“哥哥!是不是我上當了?”
小武得意得眉飛色舞的,“沒有!你怎麼會上當呢!聽哥哥的話快去和泥塗臉吧!”
哈哈哈!
小文居然放棄了爭辯。徑直去了泡桐樹底下挖土。
“快點吧!還幫不幫林洋哥哥了!咱們現在這種情況爭論這麼沒意義的東西是不是覺得很二,你不覺得我們特二嗎!”
“是的,確實很不合時宜,不過你不還是和我爭論了很多年了!”
小武到現在還得意洋洋的呢!興奮的幫小文在樹根底下攏起一堆乾土。
“哥哥!用你的尿吧!我現在真的尿不出來。”
小武美得無法自抑,“這樣啊!哥哥豈不是佔了很大的便宜!”
“誰讓你是哥哥呢!受苦受難的事兒以後就讓弟弟來!”
“嗯!這樣多好,兄弟一條心齊力能斷金,看以後誰還敢欺負咱們!”
小武這個名字真的很貼切,就是沒有小文的心眼多。他幸福的貓着腰靠在泡桐樹上,“弟弟,快幫哥哥擋着點兒,四周都是眼睛看着多尷尬呀。”
小文毫沒推遲,“好的哥哥!你放心的尿吧,一切有我。”
小武故意氣小文,“當哥哥的感覺就是好啊!”
他把小東西從褲腰上捏出來,校服的褲腰都是鬆緊帶的,這樣做很容易。他完全忽視了讓他這樣做纔是小文計劃的一部分,他雖然瞭解他,可是小文遠比他了解的還要狡猾。
在他射、出涓涓細流的時候,小文撰着拳頭,得意的在他的面前比劃了比劃。小武馬上意識到災難即將到來。
“你要幹什麼?你可不要賴賬啊!”
小文陰險的笑着,“哥哥可不是那麼好當的,哥哥就要照顧好弟弟,有危險自然要衝在前頭。”
再快點再快點,還有一點點馬上尿完了,他一隻手拉着褲子,一隻手抓着小東西,面對小文的威脅毫無辦法,看着沙包一樣大的拳頭,支配他小東西的那條神經繃得緊緊的,像二胡上的鋼線輕輕一敲馬上就會斷的。剛當了哥哥高興沒到兩分鐘,災難馬上就要降臨了,冷不丁的被人打上一拳不可怕!可怕的是,拳頭就在那裡舉着,你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打下來,自己又毫無反抗的辦法。
“你……!”
啪!
沒尿完的尿像被真空泵抽回去一樣,哇涼哇涼的。眼前像一塊煤球掉進燒得正旺的爐子裡,火花亂蹦!
趕緊鬆開雙手捂住,一屁股坐在地上,“防不勝防啊!你幹嘛打我鼻子!”
呵呵呵!
“你不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嗎!你應該知道我爲什麼打你的鼻子呀!想做別人的哥哥沒那麼容易,叫你那麼多聲哥哥這一拳算是扯平了!”
滾燙滑膩的鼻血噴涌而出,小武用手輕輕的一抹,弄得滿臉都是。他終於明白了,對!這纔是他所謂的化妝計劃,永遠都是建立在自己的痛苦之上的。是自己太輕敵了,這傢伙自從進了城之後,他的思維更加的活躍了,他完全落伍的節奏啊。
順其自然吧!血已經留了好多,還能再喝回去嗎!他用雙手捧着,滿臉的一抹,“小文!你看行嗎?”
小文開心的笑着,“嗯!這纔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呢!非常完美,哥哥你完全領悟了我這個奇謀妙計的真諦!”
小武狠狠的白了他一眼,用手輕輕的捱了挨鼻子頭,“疼死我了,事情要是辦不好我弄死你!”
“哥哥,我這也是沒辦法,跟你說了要這麼辦肯定不行,你豁不出去鼻子,我也下不去手。”
感情鮮血塗到臉上,瞬間就會幹掉,再看兩個人的模樣真的天差地別了,從臉色上看完全不像同卵的兄弟了。
和胖律師一起的那個漂亮的女孩王靜,羞愧的牽着他的粗胳膊,聽着律師那些滔滔不絕粉飾自己的謊言,無地自容。
親眼看着無辜的林洋被人重重的壓在地上,她有些於心不忍了,不得否認,開始時她是討厭林洋這種人的,可緊緊是對他不遵守交通規則的埋怨,沒有半點歧視的想法,本身她自己也是來至農村的,從大山裡走進城市的奮鬥女青年。雖然這幾年她運用了一些手段,在這個競爭激烈的城市裡獲得了安身的一席之地,可對那些不願平凡勤勤懇懇努力奮鬥的老鄉,同樣懷着尊敬和同情。
局面越來越無法收拾,胖律師越來越厚顏無恥,面對周圍被他煽動矇蔽的羣衆,她好多次都想跳出來說出事情的真相,可是,她也有說不清的苦衷。他渴望在周圍的人羣中能有一個和她一樣有同情心的人,比他強大的人,比她意志堅定的人,站出來替這個無助的男孩說句公道話。
她等了很久了,這樣的人一直沒有出現,就像她一直等待的,能拯救她自己的白馬王子一樣,鳥無音信。這個世界曾經在她的眼睛裡是多麼的五彩斑斕多姿多彩,可是現在不僅失去了顏色,漸漸的越來越灰暗,甚至慘白的沒有一點兒人情味。
“爸爸!爸爸!”
小文撲到他的跟前,把書包扔在地上,抱住胖律師的兩條像柱子一樣的粗腿,仰着臉故意讓大夥,讓律師,讓王靜,讓所有人都看到他哪張黑燦燦很乾淨的臉。
“爸爸!你爲什麼不回家,我好想你呀!”
儘管小文激勵的投入感情,想修飾他喊爸爸的聲音更加真實一點兒,可是他對這個稱呼陌生到連上輩子都沒有這樣叫過,甚至在喊出來的時候,都不知道聲音應該在那裡發出,是舌前音還是舌後音,反正特別的彆扭,像個外國的小孩剛剛學會說國語。
胖律師開始的時候愣了一下,馬上大喊!“這是誰家的野孩子,誰是你爸爸呀!小崽子你是誠心認錯人的吧!”
周圍的人們總算在對林洋的謾罵聲中,沉靜了片刻,目光全都咄咄的落到突然出現的小文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