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吹過帶起一片樹枝搖曳的聲音, 漆黑的夜晚下地面是一層皚皚白雪,白雪之下是厚厚一層污泥和爛樹葉。
黑衣人一直往前面的樹林裡鑽……因爲踩踏狂奔,濺起地上片片污泥。
冷文宇心裡記掛符一往, 只是默默記下此處, 轉身沿原路趕回……
符一往在房中左等右等沒等到冷文宇, 正在他喝光了茶水想要上茅房的時候, 一個小丫鬟敲開房門。
小丫鬟很是焦急的樣子:“符少俠, 那位冷師爺似是有什麼事兒找你!”
符一往心裡記得冷文宇讓他再房間等的事情,但是此時丫鬟一臉着急的說冷文宇找自己……
事情涉及到冷文宇,讓原本就坐立不安的符一往愈加腦袋發懵。他知道冷文宇是爲了他的安全着想才讓他哪也不去, 但……眼前這個會點功夫的小丫鬟也打不過自己。
符一往想到此處,幾乎是立刻起身跟小丫鬟離開了。
小丫鬟輕功底子不錯, 帶着符一往左拐右拐, 就來到了一處極爲幽靜素雅的院落。
符一往心裡奇怪這陸家堡怎麼去哪兒都是彎彎繞繞, 而且路上竟然沒碰到其他人,他奇怪問:“白天見你們家人不少, 怎麼晚上都去睡覺了?”
小丫鬟表情有些不自然:“我……帶你走的是近路,所以人少。好了我們到了,冷師爺就在房中等你,你快點進去吧!”
符一往看着院落內的房間驟然皺起眉頭,房間內死寂一片裡面應該沒有活人, 難道……阿宇出事了!
他想到此處身體命蠱蠢蠢欲動整個人陷入一種魔障瘋狂而崩潰的心境, 壓根就沒注意小丫鬟臉上詭異的表情, 幾乎是瞬間就衝過去, 踩過滿是泥水的院落, 一把推開房門,一股甜膩的幽香從房內涌出。
符一往微微一愣:不對這不是阿宇的氣息……
他沒往裡走, 只是站在門口向內一看,就見到一位脖頸被留着被掐死的紫色淤血痕跡的陌生姑娘衣衫凌亂地倒在牀上。
他立刻非禮勿視地閉上眼睛,驚恐地汗毛倒立後退幾步,心裡茫然慌亂地想到:阿宇在哪兒呢?不會出事了吧?!
忽然院外小丫鬟發出一聲用內力傳送至四面八方的悽慘嚎叫:“救命啊!來人啊!有人玷污殺害了二小姐——”
冷文宇剛剛順着原路返回院落,就已發覺院內沒有一絲呼吸聲,符一往並不在房中!
冷文宇當即臉色大變:不好,調虎離山!
就在此刻,一聲內裡外放的丫鬟的慘叫求救聲傳來:“有人……殺害了二小姐——”
冷文宇只顧着符一往所以並未在意那聲呼救,而是第一時間踹開房門,在看到室內空空,嗅到房內殘餘的一絲胭脂味兒的時候,再聽不遠處嘈雜的聲音,頓時心裡咯噔一聲,暗道:難道大塊頭在那邊?!
等冷文宇趕到發出聲音的院落的時候,符一往正一臉煩躁和委屈地被一羣手握兵器的陸家堡的人圍着,陸堡主、少堡主,以及那位叫林海的少俠也在其中。
符一往看到冷文宇眼睛一亮,很是歡喜:“阿宇你沒事?!”說着就要扒拉開人羣走過來。
冷文宇目光陰冷地掃過現場,聯想之前那聲慘叫心中已經猜到幾分——有人陷害符一往——也幾步走過去:“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們陸家堡就是如此待客的不成?”
陸家堡的那些人迫於符一往釋放出的高手氣勢紛紛後退,就在差點讓出一條路的時候陸堡主伸手攔在符一往身前。
他殺氣騰騰地注視着符一往,卻是對冷文宇說:“冷少俠來了正好,我看在你是故人之子的面子上纔對你禮讓三分,現在你看看你的這位好兄弟到底做了什麼好事?”
“陸堡主別急着問責。”冷文宇用扇子惠凱陸堡主攔在她與符一往之間的胳膊,伸手拉着一臉蒙圈的符一往護在身後:“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還要查查再下結論。”
陸堡主氣得一拳襲來:“我的女兒死了,你們要留下給個交代。”
之前被符一往高手氣勢所震懾的少堡主這會也回過神,要衝過來:“你們別想走!”
冷文宇擡手抓住陸堡主的拳頭,“事情還沒弄清楚之前,還請陸堡主自重。”
符一往反身擋在冷文宇身前,伸手就要和少堡主對打。
冷文宇立刻鬆手抓住符一往的胳膊,對他說:“稍安勿躁,你給我,你怎麼會來到不認不識的二小姐院落,又是如何越過大半個堡內準確找到這裡來的。”
堡內衆人聞言都有些若有所思。冷文宇見目的達到,就看着有些遲疑的陸堡主,“符兄你說給陸堡主聽。”
符一往非常聽冷文宇的話,一雙深邃的狼目跟着冷文宇睥向陸堡主:“是一個小丫鬟說阿宇找我,領我過來的。”
陸堡主比冷文宇開口還早:“我堡內的丫鬟,你還認得?”
少堡主:“爹……?”
“是她。”符一往直接伸手指向人羣外嚶嚶直哭的小丫鬟——正是二小姐的貼身丫鬟也是之前呼喊求救的那個。
但就因爲是她,陸堡主再次不信任符一往起來。
少堡主甚至嘲諷地說:“碧兒與小妹從小一道長大,怎麼會害她?!”
林海這時才走過來,雙目含淚地控訴:“你的這位朋友禍害殺害了二小姐。所有人都親眼目睹你還有什麼能爭辯的。”
冷文宇這時纔將注意力放在林海的身上。
林海身着藍衣卻是黑褲黑靴子。
冷文宇的視線集中落在對方的佈滿污泥的鞋子和濺滿了泥點的褲腿上:這個人褲腿和靴子上都是泥巴……難道他就是之前用調虎離山引自己去後山的黑衣人?
她目中閃過猜測和惱恨,擲地有聲道:“耳聽爲虛眼見也不一定爲實。陸堡主知道我在六皇子和公孫大人手下辦事,對查案追兇頗爲熟悉。既然事情還有諸多疑點,還請給冷某和冷某的友人一個自薦清白的機會。”
陸堡主尚未發話之前,林海忽然煽動道:“你這是用朝廷壓人,欺負陸家堡無人嗎?!”
少堡主看向堡主:“爹!我們殺了他們爲妹妹報仇!”
在陸堡主、少堡主面容怒紅,堡內人蠢蠢欲中準備一哄而上的時候,冷文宇過分冰冷和理智的視線緩緩掃過院內衆人,大敞四開的陸二小姐的房間,忽然視線落在房間內門口一堆雜亂無章的腳印上,而往室內延伸的地面卻是乾乾淨淨。
她嘴角牽起譏笑:“你們看裡面臥室的地面,那裡乾爽一片。”
衆人微微一愣有些反應不過來的看向乾乾淨淨的地面,陸堡主擡手製止後面的那些人,問:“那又如何?”
少堡主還想往上衝:“對啊哪又什麼樣?!”
冷文宇幽幽道:“先不說我們兩個人今天才到陸家堡,怎麼就那麼容易趕巧避過衆人的來到而小姐的閨房之中。就說半個時辰前開始下的雪,那麼作爲半個時辰前還和陸堡主見過面的符少俠,定然是雪後纔有空餘時間來到二小姐的房中,那麼她的屍體周圍就不可能沒有符少俠的腳印。”
林海怒道:“陸堡主切勿聽他胡說,我們都進過屋……”
陸家堡有人忽然插口:“我們都是在門口看到二小姐屍體……就急着衝出來抓住符少俠,屍體周圍應該沒有我們的腳印。”
冷文宇聞言緊繃的面容微鬆:“事實如何,還請陸堡主進內查看。”
陸堡主面容殺意轉變爲遲疑。少堡主直接衝進去,只看一眼,就閉着眼睛退了出來:“小妹牀榻周圍的地上的確沒痕跡……真的沒有。”
林海見此立刻說:“陸堡主別信他!符少俠武功高超殺個人哪裡用近身。興許就是殺人後扔到牀榻上去的!”
“陸堡主二小姐可是被玷……”冷文宇面露歉意轉而對陸堡主抱拳道:“所以不可能不近身,房內更不可能沒留下什麼掙扎打鬥的痕跡。還請讓冷某進房查看現場,幫忙抓捕真兇。”看陸堡主父子遲疑,加了一句:“莫要讓真兇逃脫、二小姐含冤九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