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家三兄妹以前對冷文宇沒什麼好印象,更是準備幫老大把她揍成豬頭,可眼瞅着冷文宇正幫他們爲他們涉險。他們頓時着急起來。
符響:“冷師爺跟他們說不得理,一起把他們打成豬頭纔可行。”
符成:“師爺大哥,他們簡直莫名其妙!明明是那個人要殺人我們救了人,卻要殺我們!”
符鈴捂着脖子:“冷師爺快咳咳咳過來!”
符一往濃眉立起,幾步來到冷文宇身旁,準備擋在冷文宇身前,“沒你什麼事兒,趕緊走。”
冷文宇擡胳膊攔住符一往,轉頭看他,“只怕現在已經有冷某的事兒了。你若信我就老實待着,別添亂。”
“你……別逞能!”符一往瞪着冷文宇,最後……彆彆扭扭站在冷文宇身旁。他倒要看看這小白臉有什麼能耐,若是沒能耐,也能保證將小白臉送走。他們自己的事情沒必要連累小白臉不是。
原本那些武林人士很想要把血口噴人、不辨是非、橫插一槓的冷文宇給滅了,但符家三兄弟出口的“師爺”二字讓對方在意起來,明白了爲何冷文宇身上有那種危言危行的氣質。
這些年來武林盟與朝廷共同抗敵關係良好,他們並不想殺官府中人惹上沒必要的是非。
趙盟主眼中驚訝收斂而起,瞅着冷文宇沉聲警告道:“老夫乃武林盟盟主趙鴻,此事爲江湖人處理自家是非,還請不相干的人速速離去。”
“趙前輩這話……恕冷某不敢苟同。”
冷文宇故作不解狀驚訝環視四周,轉而用扇子點點那些散落在草地上的嘉獎牌匾和一封封感謝信,義憤填膺道:“就在同樣的此時此地,冷某隻看到武林羣雄圍攻殺害無辜良善百姓,百姓險些喪命無奈之下奮力逃生,天理昭昭公道無存。”
此番話在趙鴻等人聽來極爲刺耳,殘害蕭家七十幾多口的異族被說成無辜良善百姓,使毒害人被說成可憐路人奮力逃生。
趙鴻怒氣爆點剛要辯白,冷文宇卻不容他出聲。
她唰地打開扇子又快速合攏,發出很大的聲響,極快的擲地有聲道:“冷某食的是朝廷俸祿、百姓稅款,想要威逼冷某對無辜百姓置之不理,恕難從命。”。
柴洪波雙眼一轉,搶步從老者身後走出,煽動性的“解釋”:“這位不知打哪兒來的師爺有所不知,幾個妖人怎麼會無辜?
他們在今日凌晨放火焚殺了蕭莊主滿門,還當着在下的面毒殺蕭伯,劫持蕭芸。諸位武林同道均可作證。”
他說着轉身看着周圍的武林同道,同道們會意的紛紛點頭,訴說符一往一行的惡行。
“你說的可真是言之鑿鑿!”冷文宇厲聲打斷道。
冷文宇是真動怒了,眼眸狹長黝黑顯得極爲深沉。看得本就是在說謊的柴洪波心裡發虛發涼,冷汗浸透後背衣衫。
柴洪波可是刀頭舔血殺害恩人滿門的白眼狼,內心的承受力自然是非常強的,說:“在下所說具是實言,自然是言之鑿鑿。”
“口口聲聲說無辜的外鄉路人於今日屠盡蕭家滿門,又是追殺蕭家小姐,又是毒殺蕭伯的。可你們當真見過殺人害命會帶上一堆官府褒獎的牌匾?又對追殺對象百般迴護使其毫髮無損的嗎?”
冷文宇半合攏的扇子,在不遠處草地上散落的牌匾、符響懷中毫髮無損的蕭雲神上挨個點過,“你們覺得這說得通嗎?”
她嘲弄的目光瞧着衆武林人士們的嘴臉。如冷冽寒風的聲音刮醒了義氣上腦意圖報仇的衆江湖人。再加上他們內力全失,也沒見冷文宇對他們做什麼。更何況如果下的不是散功散而是□□,他們也不能站在這裡了。
所以他們恢復冷靜理智後,看清那一地的牌匾感謝信後,眼中皆泛出狐疑之色——
“是啊的確說不通的。”
“那你怎麼知道他們不是臨時起意?”
“誰會戴上這些沒用的東西,還有個孩子殺人呢?姓柴的真當我們是傻子呢?”
見衆人七嘴八舌懷疑的望着自己。柴洪波心下難免慌亂,可他告訴自己一定要穩住,否則面對的就不僅僅是懷疑了。
他擺出無辜的仿若被同伴誣賴的模樣,“諸位武林同道可不要被自稱師爺的歹人給騙了!誰知道所謂的師爺到底打哪來的。”準備從未知的來歷上策反。
冷文宇微擡下巴,輕瞥柴洪波,以扇子敲擊手掌諷刺道:“不是我說你,你不斷的把莫須有罪名往這三位外鄉人身上扣,莫非是掩飾自個的什麼惡行?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
“在下的確親眼見到妖人們殺害蕭伯,他們挾持的蕭小姐,還有、還有蕭伯的屍體不正是證據?”柴洪波害怕衆人不信急切之下將蕭伯擡出。
柴洪波話一出口就後悔了但後悔也沒用。他手隨意搭在劍柄上,舔了下下嘴脣繼續道:“蕭莊主對在下恩重如山,在下豈敢信口開河。”
衆人看他手隨意的放在劍柄上,姿態放鬆,不像被揭穿後準備奮起反抗的預備架勢,於是懷疑又消減了些。
冷文宇視線下移,瞧見柴洪波說話時拇指似有似無地摩擦着劍柄上鑲嵌的一枚光亮圓潤的明珠,眸底一暗。
她收斂神色,提議:“如你所說。我們就去看證據。”
小山坡上已經恢復了靜謐,只剩餘在戰鬥中被牽連的殘敗樹枝。
蕭伯雙目張圓的一臉驚愕地靠坐在一顆樹根下,胸前的衣衫被血染紅,周圍散落着一地樹葉。
幾隻烏鴉落在血泊中……
柴洪波似是被這些該死的鳥激怒,擡腳就要衝過去,嘴裡罵道:“死鳥走開!”。被冷文宇一把抓住胳膊“不要破壞現場”。他轉頭緊張的瞪了冷文宇一眼。
符一往上前揪着柴洪波往旁邊一扔,“小白臉你檢查你的,我來看住他。”
他人高馬大,渾身氣勢懾人,令矮了半截的柴洪波敢怒不敢言的退後幾步,拉開距離。
冷文宇看了符一往一眼,正撞上符一往看來的狼一樣兇狠的眼神。
二人紛紛愣了愣。
冷文宇眼尾冷冷瞥他,回以挑釁眼神:看什麼大塊頭?
誰看你了?!符一往渾身有點僵硬的別開視線,腦海中是那狹長眼尾掃向自己方向,黝黑的眼珠那麼亮地映出自己人影的慢鏡頭,對着冷文宇的耳尖毫無自知的慢慢紅了。
冷文宇挑了下眉,心道:這傢伙不會是覺得麻煩我,很不好意思吧?
冷文宇收回視線來到蕭伯身前,揮扇催動內力攆開烏鴉,提起前襟下蹲。她用手指沾了些許黑紫色的血跡慢慢碾開,感受血液凝固粘稠度,還眯眼聞了聞:這種毒不致命,只有麻痹的效果。
她鬆了口氣,開始觀察現場——
蕭伯坐着的前方地上留下兩道腳寬的深刻痕跡,似是蕭伯使用了千斤墜踩地被人硬推之下留下的痕跡;
觀看其身下草地上,留着呈現扇形噴射狀的血痕,右側前方有一塊缺失……應該是在飛濺途中被什麼東西遮擋住了去路;
查看脖頸,有一道紅色的細痕。應該是被一把極薄極細極鋒銳的利刃以極快的速度割頸而亡,刀刃甚至全部沒入蕭伯肉中才會產生這樣的細痕。
扒開傷口,可發現傷痕左深右淺,右側收尾處有一塊皮肉翻起,應該是入肉的刀刃難以拔出,用力之下造成的,也就是收刀處在右側;
翻看蕭伯雙手,兩隻手掌各有四道深深的入骨傷痕……
冷文宇拿起蕭伯的左手,細看那四道血肉翻開的割痕:兩道捱得極近,在手指第二個關節處。兩道重合在一處,位於虎口大拇指根的位置。
再看切割方向,會發現無論是手指關節處的兩道,還是虎口處的兩道切割的方向是相反的。若按照切割方向劃分成對,則一對割痕相距四指多。
如此可推斷,這是蕭伯雙手握住一把寬劍劍身,寬劍插入抽出,在雙手分別形成了四道傷痕。
冷文宇對上蕭伯那似乎凝固在臨死前難以置信的驚愕的瞪圓的眼睛……,心說:蕭伯你要告訴我什麼呢?
她長而濃密的睫毛遮住視線,光線變暗景物變得模糊,周遭的一切彷彿發生了時空倒轉,倒轉回了蕭伯死亡的那一瞬間——
蕭伯站在這顆樹下,他抓住刺來的寬劍,原本以爲無事了,卻不料一把極薄極細的劍瞬間封喉。
他驚愕的瞪大雙眼,這一瞬間過後,利刃已被兇手收起。
血稍後才噴射而出,兇手拔出沒入蕭伯脖頸的刀刃離開,卻是因爲這個拔刀刃動作慢了一拍,使得阻一塊在噴射中的血跡落在他的身上。
不,不對,蕭伯脖頸、手上的傷痕明顯是兩種兵器造成的。
難道有兩個人,一人拿寬劍與蕭伯相持不下。當蕭伯背靠樹的時候,忽然從樹後出現另一個人,用一把極細極薄及鋒銳的兵器割開蕭伯的脖頸……
若是這樣出手的另一人應該是個左撇子,用力一割形成的傷痕應該是左淺右深,絕不可能是現在的左深右淺。而且蕭伯背靠的樹這麼粗。所以不可能是在蕭伯背後出手,只能是面對蕭伯出手,且持利刃的是右手,纔可能想成現在看到的傷口。
可是蕭伯手中抓着寬劍劍身,他與拿寬劍的人之間的距離……也容不得另一個人突然鑽入做出右手持利刃割喉,隨後快速避開噴射血痕的一系列動作。
……若兇手是一個人,中途換兵器,蕭伯不可能無法趁機逃開,以至於驚愕地瞪大雙眼。
而且蕭伯掌中形成的傷痕明顯是寬劍先送前再向後拉拽形成的。兇手已經將蕭伯逼到背靠樹,只要再用力定然能取了蕭伯的命,爲何要向後拉劍。
冷文宇瞧着蕭伯手中的傷痕,忽地眼眸一凝,捻起一片落在蕭伯身上的樹葉:怎麼就這顆樹下有這麼多的落葉。
她猛地擡頭看向蕭伯臨死前所站後背處的樹幹,果然有重物撞擊後的痕跡,而且樹下的周圍有鮮嫩的樹葉落在地上、蕭伯的頭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