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倉旁看守的小屋中, 名爲老萬的衙役發瘋喊叫有妖怪……
冷文宇符一往和王青秀帶着昏迷的趙捕頭和受傷的打更人回來的時候,正好看見老萬受刺激一樣從小屋中衝出,幾個衙役連同官兵費力的抓住他:“快快!老萬這是怎麼了?怎麼就嚇成了這樣?”
衙役們說着就看到冷文宇一行, 一個個嚇住了一樣:“趙、趙頭?!你們看看那個虯族的黑大個懷裡抱着是不是咱們趙頭?!”
那些花問鼎派來的官兵也一起圍了過來:“趙捕頭這是怎麼了?”
“冷師爺你們這是遇到什麼了?看這個打更人身上有齒印!這麼大!到底是什麼野獸?”
“王捕頭……”
王青秀立刻解釋了來龍去脈, 衆人一個個面面相覷有些不敢相信——這世上真有妖怪, 還鬧到他們祈水鎮來了?
冷文宇打斷他們問:“最近的醫館在哪裡?這位更夫兄弟需要醫治。”
“快快送醫館去!”衆人這才一拍腦袋。
“別耽擱了!我們這就去醫館, 我看老萬也得看, 把人快帶上!”當地的兩個衙役自告奮勇抓着王青秀胳膊,就往醫館走,還回頭召喚制服龐闊腰圓衙役的官兵們一起走!
冷文宇想着打更人被野獸所傷失血過多, 需要她跟過去以往萬一做一些處理。
她不放心地看向糧倉方向——祈水縣的衙役和花問鼎手下的官兵們都舉着火把,一個個凍得精神抖擻地守着糧倉。
他們手中的火把匯聚的火光很亮, 明晃晃地照亮糧倉緊鎖的大門, 透過門縫能看到裡面滿當當糧食的麻袋。
有衙役看到她視線, 解釋說:“冷師爺你們就放心去吧……我們就一直守着大門。”
其他官兵們也表示:“冷師爺有我們在您就放心吧,我們一直站在這裡等你回來。”眼神表達:我們知道冷師爺信不過祈水縣的人, 但咱們可都殿下的手下,有我們就放心吧。
冷文宇覺得百十來號人緊緊圍着糧倉也不大可能出什麼事情,便安下心來。
王青秀一邊跟着帶路衙役走,一邊對冷文宇吐槽說:“冷先生這些衙役也太……怎麼跟宋大人一樣緊張兮兮的,鑰匙不是被宋大人藏着呢嗎?這糧倉能出什麼事兒?”
“總之打一進祈水鎮就沒遇見一件正常事。”冷文宇似是聽到了悠遠模糊的笛聲, 腳下一頓, 側耳細聽卻又消失了。
冷文宇他們以爲去個醫館不過是半個時辰的事情, 但沒想到祈水縣內人情冷漠, 近處的醫館不是不開門, 就是看到血淋淋的打更人拒絕。
等趕到了遠處醫館,也是各種缺藥材少東西……
“老爺老爺你醒了嗎?殿下和公孫大人已經準備好了……”
臥房中, 宋大人滿身冷汗的驚醒,彷彿還沉浸在某種恐怖的睡夢中,嘴裡支吾地嚷道:“饒命,鼠仙饒命!”
房門外範師爺拍着房門叫宋大人:“老爺聽着您的聲了,你趕緊洗漱吧,別讓殿下和公孫大人等時間長了。”
宋大人睜開眼看看透亮的窗戶,第一個動作就是掏出懷裡被捂得發燙的鑰匙看了看,而後鬆了口氣,心道:怎麼會做那樣的夢。
另一頭,花問鼎和公孫錦都換上了正裝坐在府衙正廳,等宋大人一起去開倉放糧,兩人都頂着黑眼圈。
花問鼎第三次擡手捏了捏鼻樑,一臉精神不振地模樣。
公孫錦打着哈氣忍不住問:“殿下今日看起來精神不大好,可是昨夜沒有睡好?”
花問鼎遲疑了下:“……昨夜做了一宿夢。”
公孫錦表情一變:“殿下昨夜也夢到了鼠妖?”
“鼠妖?……不,只是一夜腦袋渾渾噩噩想睡睡不着想醒醒不來。”花問鼎起先莫名其妙的,隨後沉默片刻說:“只是個怪誕的夢,公孫不必放在心上。”
他這口氣與其說是要說服公孫錦,不如說是在說服自己。
清晨的太陽還很柔和,糧倉前不大的空地彷彿擠滿了整個縣城的百姓,因爲天氣冷一個個搓着手,手塞入袖子中。
百姓們一個個神色怪異,面帶驚懼地瞪着糧倉,時而低頭互相竊竊私語着……
花問鼎、公孫錦和宋大人趕到的時候就看到了這種糧倉外幾乎聚集全城百姓的景象……
宋大人不自覺地想起昨夜做的夢,很是慌張,找來兩個衙役詢問:“是怎麼回事?這些百姓難道是知道要開倉放糧?從何處知曉的?”
兩個衙役哆哆嗦嗦,皆一頭霧水,搖頭:“大人不知道啊,我們昨夜一直輪流在這裡守着,哪裡會去通知百姓。”
昨夜守着糧倉的官兵也過來請罪,說:“殿下、公孫大人、莫校尉,我等一直守在這裡,絕無可能有人去報信,但說不準是宋大人和範師爺他們泄露給了家人……”
公孫錦皺眉看着那裡圍了一層層的百姓,在看到他們什麼都沒拿身上也不可能藏武器,但還是很擔心:“殿下您看……只怕今日放糧不能善後。殿下要不要改日再……”
花問鼎擺擺手:“罷了,莫習你帶人維持秩序,公孫你去發糧。”
莫習領命帶着身穿鎧甲的官兵,猶如一把尖刀深入百姓。百姓避讓出一條道路,讓花問鼎和宋大人他們順利走到糧倉門前。
冷文宇和符一往折騰一宿,一回來,就看到這種人山人海密不透風的人牆模式。
三人不得不停下步子,站在人牆之外,透過人羣離得老遠看糧倉那裡。
王青秀張大嘴巴:“開倉放糧的消息尚未公佈,這裡怎麼會聚集這麼多的百姓?”
符一往表示不知道,詢問地看向冷文宇,發現冷文宇眼神發直地看着前方:“怎麼了?”
“發生……什麼?”冷文宇感覺腦袋似乎有些遲鈍,伸手按住自己的太陽穴,體內陰寒內力轉了一圈,就在內力流過腦部筋脈的時候。
她覺得腦袋暈眩了一下,彷彿混沌了一晚上的腦袋重複清明,她腳下微微一頓,心中詭異非常,自我懷疑地,有些摸不準地說:“我昨夜爲何會離開?”
符一往更加擔心,低頭使勁瞅冷文宇:“有人受傷、發瘋去醫館。你很不對勁兒。到底發生了什麼?”
冷文宇擡手按着太陽穴:“那我爲何非要一起去不可?明明只要王捕頭跟去已經足夠,那個打更人只是皮外傷。趙捕頭和那衙役只是一時受驚過度。”
符一往和王青秀人被問住。
王青秀摸摸鼻子:“冷先生醫術好,其他人不及你唄!”
符一往努力想爲冷文宇解答,尋思半天吭嘰出:“他們拉我們去醫館,說他們能看着糧倉,我們就跟着去了。”
“是了,我們就聽話地跟着去了。”冷文宇微微皺眉,心道:平日自己可不是這麼盲從好說話的人。
這不得不讓冷文宇多想,她狐疑地瞟向遠處糧倉大門外的宋大人……
只見遠處糧倉門口,宋大人也是驚愕非常,正掏着鑰匙準備開門,“殿下公孫大人,現在不是追究誰泄露消息的時候,百姓們來了也好就不用再通知,咱們這就把糧食分出去……”
公孫錦和花問鼎站在一旁,莫習帶着官兵們警惕地守着,生怕百姓暴動搶糧。
這邊,冷文宇狐疑的視線落在圍着糧倉的雙手空空的百姓們身上:如果是來領糧怎麼可能雙手空空?
她視線又落在百姓們驚恐的臉上,心下更是疑惑:到底怎麼回事?
符一往納悶問:“在看什麼?”
“這些百姓很不對勁,你聽他們再說些什麼……?”冷文宇垂眼瞧着手中扇子,手指摩擦着扇柄,而後耳尖微動去聽那些面帶驚恐的百姓在議論着什麼。
符一往跟着一起聽——
“什麼?你也做那個夢了?”
“簡直太可怕了,這才一早來這裡看看……”
冷文宇聽着心中疑惑更重,符一往更是一臉茫然。
還未等冷文宇想明白,那邊宋大人打開糧倉門,發出驚恐的嚎叫,她立刻向糧倉門口看去,密密麻麻的老鼠從糧倉內躥出!
老鼠的身後糧倉中只剩下一地咬爛的麻袋,昨夜堆得滿滿的糧食憑空消失!
“啊!老鼠老鼠好多的老鼠!”宋大人眼見夢境重現,奪們而逃的老鼠在他眼瞳中不斷放大……
這一切讓宋大人彷彿回到了昨夜的噩夢中,而他自己也像是昨夜做的那個噩夢中自己的反應一樣,向後退的時候腳下一絆摔倒在地。
他慌亂地抱住腦袋,一羣老鼠從他身上踩踏而過,四散跑開……
宋大人身後,花問鼎、公孫錦、莫習和他手下官兵,均露出見鬼的表情。
百姓們亦是彷彿置身噩夢之中,被眼前所見嚇得雙腿發軟,一層層跪倒在地:“是鼠大仙!”
“是真的是真!鼠大仙的子子孫孫都來了!”
“鼠大仙果然來……來索要祭品了。”
“拜見鼠大仙,鼠大仙息怒啊——”
由於百姓跪地,冷文宇符一往和王青秀的視野一下變得開闊起來,能直接看到糧倉門口發生了什麼——
宋大人瑟瑟發抖在地上蜷曲着,糧倉內一片狼藉,一些糧食散亂地混合着老鼠屎。所有糧食被老鼠們“吃”得乾乾淨淨。
昨夜裝着滿滿糧食的麻袋只剩下殘缺不全的麻袋片散落在糧倉地面上。密密麻麻的老鼠涌出糧倉,四散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