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在沉浮。
失去了聲音, 失去了重量,什麼都不曾感覺到。曾經閉上眼睛彷彿還能看到的,捂上耳朵都能聽到的, 而如今, 什麼也無法再次看到聽到。
不知道持續這樣的現狀有多久, 終於, 克萊茵藍在一片虛無中睜開了那雙於現在毫無用處的眼睛。
魔法陣中的聲嘶力竭, 現在已趨於平靜。而平靜下來的她,在這安靜得有些過分的地方,思考得要更多。
“看來你已經清醒了不少。”
有些冷淡的男聲傳進她的耳裡, 不知道是從哪裡傳來的。克萊茵藍眼睛微微眯起,沒有回話, 然後她聽到男聲又說道:“還真是難看啊, 吳兮止, 慶東國女王。克萊茵藍,伊蘭王。”
字字帶着嘲諷的意味, 克萊茵藍的表情上毫無波動。她活動了下肩膀,整個人懸浮在虛空之中。
“費盡心思將朕帶進這個地方。你也辛苦了。戴蒙斯佩多……不,你並非是戴蒙斯佩多。”
克萊茵藍淡淡地說道。隨後她便聽到對方似有若無的笑聲。
她也是纔想通,在卡洛兒村見到的根本就不是戴蒙斯佩多。從始至終,戴蒙斯佩多就不曾在那個世界出現過。冒名代替他的是這位知曉她過去的無名人士。雖不知他是誰, 但是對她瞭解頗多, 想必也不是泛泛之輩……
黑暗中, 克萊茵藍眼神微斂, 她不得不在意這個人的出現。
“呵呵呵……歡迎來到浮景之鄉。吾乃浮景之主, 御景。”
男人的最後一個字符落下的瞬間,周圍驟然亮起。克蘭茵藍下意識地眯起了雙眼, 等到稍微適應了突然的白光之後,才睜開雙眼。
耳畔傳來尺八悠揚婉轉的聲音,又有手鼓的間奏,伴隨着聲線拉長的“咿~~~呀~~~呦~~~”的彷彿是能劇的獨有腔調,揭開了此時呈現在她面前的不曾見過的景象。
如同桃花源一般的盛景。
“浮景之鄉?”
克萊茵藍也看清了此時和她一樣懸浮在空中,站立在她面前的男人。男人身着一身青煙色的浴衣,深藍色的小外褂披在肩頭,偶爾揚起衣角。半長的銀色頭髮隨意地打在肩膀處,金玉色的眼睛笑意地看着克萊茵藍。右指尖夾着的菸斗微微放下,吐出幾串眼圈,緩緩上升至消散在風中。
混合着淡淡的花香的泥土青草氣息縈繞在鼻尖,男人也就是御景,他轉過了身,背對着克萊茵藍,說了句。
“想要知道浮景之鄉,便隨我而來吧~”
男人的身影慢慢遠去了。克萊茵藍皺皺眉,跟上他的步伐。
所謂的浮景之鄉,便是每四年的四月初一向外開放的安土。青山綠水,永不凋謝的櫻花,常年盛開的桃花。這裡沒有戰爭,沒有欲-望的紛爭,在這裡的居民安居樂業,其樂融融。
很快,他們就住駐足在一個地方。
面前是個大約三十躲平房的舞臺,神道風格的屋頂以及繪有松樹的背景。剛纔聽到的尺八和手鼓便是從這舞臺橋懸右邊傳來的。戴着面具的藝人正在表演着。克萊茵藍雖然接觸過能樂,但其實並沒有那麼熟悉。她更熟悉的還是家鄉的越劇。婉轉流長,極具有江南的靈秀之氣。祖母還在的時候,買了很多碟片,她和祖母便一張一張的播放着。從《梁山伯與祝英臺》到《孔雀東南飛》,從《碧玉簪》到《西廂記》。那時的記憶,竟然到現在還那麼清晰着……在慶東國當政的時候,她也曾想要打造一個越劇班子。但是遺憾的是,雖然是中國風,可顯然並不是中國。
看着眼前這一切,克萊茵藍彷彿回到了十二國的時候。不同的是,十二國一旦沒有了帝王,國家就很容易受妖魔的侵襲。而浮景之鄉,顯然沒有這種顧慮。她餘光瞥了眼御景,不想,御景正好轉頭看向她,露出一個風華絕貌的笑容。
“浮景之鄉的居民除了人類,還有各種妖怪。”
御景說出的話,讓她詫異了下。
“浮景之鄉,顧名思義便是存在於幻想的景色。生存於此的居民,怎能單是人類而言呢。何況,在某種程度上來講,也並不算真正意義上的人類……畢竟,都是已死去而不願輪迴的……亡靈。”
“忘記一切,以靈魂的姿態過着不一樣的生活。豈不美哉?”
對於御景的話,克萊茵藍不可置否。她笑了笑,“那你可是再和閻王爺搶生意呢。”
而御景不以爲然,手中的菸斗輕輕一抖,落下一層菸灰。
“非也。閻王爺可是很歡喜呢。”
面對着克萊茵藍的疑問,御景嘴角輕輕一勾。
“走吧,帶你去我的住處。有些事想要與你細談。”
終於要到正題了麼,克萊茵藍面色微斂。
去御景的住處,不需要自己走動,他一手握住她的手腕,另一手輕折下耳畔的桃枝,輕輕一揮,瞬間場景就變了。沒有了尺八和手鼓的聲音,沒有了能樂藝人的拉長的婉轉嗓音。他們出現在一間幽靜充滿着檀香的和室內。推拉門外,即使修剪得極好的庭院。沒有選在在和室內進行談話,兩人肩並肩,坐在了廊道的木板上,望着鳥語花香的庭院,一人微笑,一人面無表情。
先開口的是御景。
“事實上,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克萊茵藍詫異地望向他,“我以爲浮景之鄉早已脫離了生死。”
御景一笑,低頭端起了不知何時擺在兩人中間的小酒杯,一飲而下。望着天空中的雲卷與舒,低下了頭,略帶哀傷地出聲。
“的確,浮景之鄉已經脫離生死的範疇。但是作爲浮景之主,卻是代代相傳。我能感受到,我對浮景之鄉的守護在漸漸削弱着。在離去之前,我希望能找到一個能接替我的人……”
克萊茵藍挑起眉。莫非,他所說的那個能接替他的人是……她?
御景擡頭,望着她輕輕一笑,金玉色的眼睛此時有些黯淡。
“是。我所屬意的人,就是你。兮止女帝。”
面對着克萊茵藍彷彿“你逗我玩的”眼神,御景面色淡定。
“我對你瞭解頗多,你以爲我是閒着沒事嗎?從你來到日本,又從你的麒麟來接駕,在十二國的登基爲王,自請退位後,卻又重生……一切的一切,我都知道。”
忽略掉克萊茵藍不善的眼神,御景又繼續說道。
“成爲新任的浮景之主,於你無一壞處。在這超脫了生死的安土,你的靈魂無需再受到桎梏。你應該清楚,你身上的不對勁之處。抱歉,我並無威脅的意思……”
御景嘆了口氣。
克萊茵藍面無表情。許久,她纔開口問道,“說說看,爲什麼會變成戴蒙斯佩多的樣子。”
勾玉,維德雷,里斯,甚至是白蘭都可以,可偏偏是戴蒙斯佩多。
沒想到,御景卻脫口而出,“這不就是你想得到的結果嗎。”
的確,如果是戴蒙斯佩多的話,就是克萊茵藍想要的結果。只要他出現在了那個世界,那麼里斯就會說重新恢復,維德雷依然可以暫代國王一職。即使沒有她,伊蘭依舊可以正常地保持下去。
“好吧。但是,我依然不相信你有那麼大的能力。”克萊茵藍實話實說。
御景解釋說,“每一任浮景之主,都有自身的力量。我這一任,便是空間。無論是縱向的,抑或是橫向的。”
“天生而來?”
“試煉而來。”
克萊茵藍站起身,先前走了幾步。“我討厭被束縛在一個位上。雖說想要爭霸,但是卻喜歡自由自在,但是任性妄爲也可。
“成爲浮景之主,隨你如何。”
克萊茵藍轉過身,輕輕一笑,風吹起她的秀髮,“也罷。試一試也不妨。”
“那好。接下來等待你的,就是試煉。”
面對着克萊茵藍疑惑的目光,御景有些頑劣地一笑,菸斗在木質的廊道上輕敲三下,克萊茵藍所站的地方便出現了一個法陣,隨後伴隨着紅光的消失,克萊茵藍也消失在了庭院裡……
“這樣好嗎,突然開啓法陣。她看起了想要殺了你。”
御景的背後出現一個青年模樣的人,他很是熟稔地坐在御景旁邊,就是克萊茵藍做過的位置,漫不經心地拾起酒杯,輕抿了一口。
“呵呵呵……她現在還殺不了我。”
“這是我唯一能爲她做的了。成爲浮景之主後……一切就會不一樣了。”
“你太過杞人憂天了。但是,她的身體……有什麼東西似乎在覺醒……”
“無礙……她會知道該怎麼做……”
隨後,兩人便雙雙從庭院中消失了……
————難得出現的分隔線————
沢田綱吉,男,十七歲,意大利最大蛤蜊公司的老闆。作爲一個廢柴□□絲,邁向了矮富勉強帥,他的人生充滿了波瀾壯闊。十四歲那年,一個來自意大利的嬰兒教師聲稱要將他培養成水產公司的領頭人物,那個時候的沢田廢柴整個人都懵逼了∑q|Д|p
請讓他做一個安靜的廢柴好不好!
不過說是這樣說,口嫌體正直的他依然不遺餘力地遵循着嬰兒教師的教育方針。慢慢的,原本只有他和母親的家,熱鬧起來了。
歷經了黑曜的地盤戰,蛤蜊公司的“誰是少東家”之戰,甚至還能戰到未來打白蘭花之戰。雖說危險重重,但是有老祖宗開的掛在,他自然勝了。之後在繼承式上,來自西蒙家族的挑釁,最後也在將亡靈打入輪迴中而和解,誤會解開後,兩個廢柴老闆惺惺相惜,共同邁向了不光明的道路。
這不,前段時間剛結束了“七個嬰兒之戰”,雖然結果有些操蛋,但是也沒有辦法。
有時候,命運真是個讓人討厭的詞。
感覺所有的戰爭都已經結束的沢田綱吉,靠在自己的小房間的窗子那裡,望着庭院裡收着衣服的媽媽,以及藍波和一平的小打小鬧,感覺又回到了當初的時光。
國中畢業後,他就帶着朋友們去了意大利。畢竟裸-奔次數太多,他已經沒臉在並盛混下去了(悲傷),估計全並盛都知道每天他穿的啥花色的四角褲了……
雲雀學長還是在並盛當着地頭龍,偶爾有重要會議的時候,纔會勉強飛來巴勒莫,當然首先得揍他一頓……
在意大利已經呆了半年,撐着暑假,他難得和朋友們回來日本度假。原以爲整個暑假會很平靜地過去,但是……
看着右手背上突然出現的紅色刺青,他懵了……
Reborn見到的時候,還稱讚他終於有老大的意識了。
他簡直呵呵了。
後來還是獄寺查了資料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但是知道後,他反而更加懵了……
什麼鬼!
不知道是誰,將這個消息透露給了遠在意大利的白蘭。然後第二天,他就見到了笑的一臉盪漾的白蘭。
整個人都憔悴了。
“綱吉君,我可是帶來了一個非常重要的禮物哦!有了它的話,你一定會贏的呦~”
白蘭吃着棉花糖,這樣說道。
沢田綱吉擺明不信。
不過最後,還是決定進行召喚儀式。時間就砸今晚,地點在並盛神社。而且要瞞着雲雀學長,否則估計會被當成是什麼邪-教儀式……
眼看着要黃昏了,沢田綱吉頓感自己的胃有些不適,但他不說。
吃好晚飯後,帶着獄寺山本以及蹭吃蹭喝的白蘭,和Reborn碧洋琪去了並盛神社。
一路上,白蘭一直抱着一個長形的盒子。那應該是個很重要的東西。
到達地點後,獄寺從揹包裡掏出一個裝滿雞血的罐子,和一張揮着魔法陣的圖紙交給沢田綱吉。
沢田綱吉照着圖紙,端着罐子將雞血灑在地上,繪製魔法陣。
召喚之後該怎麼打掃啊,被雲雀學長髮現之後,又要被咬殺了啊……
魔法陣繪好之後,白蘭走上前,將盒子打開,取出一把匕首,暗綠色的劍鞘上鑲滿了紅色的寶石,色澤純淨剔透,一看價值不菲。沢田綱吉疑問,“就是這個?”
“是的呦~”
結果白蘭遞過來的匕首,放在陣法的中央。
站在陣前,沢田綱吉伸出右手,揹着獄寺從書上摘抄下來的召喚咒語:
【宣告。
汝之身體,在吾之下;吾之命運,寄汝劍上。
響應聖盃之召喚,遵從這意志、道理者,迴應我!
在此立誓
吾乃成就世間一切善行之人
吾乃傳達世間一切惡意之人
三大言靈將纏繞汝七天穿越抑止之輪,出現吧
天秤的守護者啊!!―――!】
難得,沢田綱吉沒有磕磕碰碰地很順暢地背出來了。
在咒語全部背完之後,陣法中間突然一陣氣流旋轉,衆人都凝神望着魔法陣的中心,只有白蘭言笑晏晏。
其實,他們並不抱希望的。
氣流消失後,出現在魔法陣中間的是一個穿着紅色斗篷的人,全身上下都被紅色的斗篷罩着,看不清是男是女。
沢田綱吉有些愣神,就在此時,紅色斗篷說話了。
“Servant Saber 遵從召喚而來 。我問你 ,你是我的Master嗎 。”
略有些冷淡的女聲說着,她擡起頭,露出一張有些熟悉但不知道是誰的臉。
“是的呦~綱吉君就是你的master呢~好久不見了,小克萊茵藍~我可是想死你了~~”
白蘭帶着花兒一樣的笑容,飛奔了過去。
獄寺受不住了,“等等,你們很熟嗎?!”
克萊茵藍沒理白蘭,雙目注視着召喚她的人。沢田綱吉反應過來,點點頭。克萊茵藍微微頷首,“既然如此,Servant Saber遵從你的召喚而現身 。今後,吾劍與汝同在,你的命運與汝同存 。契約就此完成。”
“啊呀呀,好嫉妒綱吉君啊~~”
“白蘭!難道你有什麼陰謀不成!”
“好啦獄寺,白蘭在開玩笑啦哈哈哈……”
“哼,看來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秘密在呢……”
“一定是充斥濃濃的三角戀啊……這就是愛啊~~”
“喂!你們!是在這裡羣聚嗎。哇哦,還在進行邪惡的儀式……哼,全部咬殺!”
“真是吵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