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崔克覺得這是人生中最漫長的一個月。
陽光、海灘、酒精、性。原本應該很美好,但事實上他很麻木。他到家之後,洗過澡,換了衣服,去了哈靈頓。在那裡,他將會見到她。闊別了一個月的她。
伊恩把球傳了過來,場邊穿着牛仔褲的派崔克隨意地給了回去。伊恩和子翔調笑着他看上去很香豔的假期,以及新發型,他笑着說了句“Oh just shut the fuck up(噢他媽的閉嘴啦)”轉回身。
然後他看到了她。
她好像有些變化。她依舊穿着上個賽季她穿了無數次的訓練服,但看上去更自信和沉着了。臉上的笑容很燦爛,嘴角的弧度恰到好處,光滑的小麥色的皮膚在陽光下看上去又健康又性感。
這一切,是因爲你戀愛了嗎,緹娜?
派崔克低了低頭,走過去抱住了她。
“緹娜,我真想你。”她頭髮的味道,身上的味道,抱在懷裡的感覺,都沒有變。
他很快放開了她。而她臉上的表情依舊停留在驚訝。
陽光有些刺眼,陸靈眯了眯眼。男孩兒略長的頭髮已經被剪掉,留着圓寸。他曬黑了些,也許有點憔悴,但還是很精神。他看上去不像是男孩兒了。
“派特,真高興見到你。”陸靈聽到自己說。
“只是這樣嗎?緹娜,你應該說你也很想念我。”派崔克微笑着。
陸靈看着他,他不難過了嗎?他走出歐洲盃的陰霾了?
“好吧,我也很想念你。新賽季要開始了,派特。”陸靈又打量了他一番,“Hmmm,真不錯,度完假回來似乎沒有長胖呢。”
“緹娜,我說過,不用懷疑我的職業性。”說着派崔克往樓裡走去,他今天是過來進行基本體檢的。當然,之後還有新的主教練要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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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爾薩審視着面前的年輕人,良久纔開口,“安柏先生……”他用生硬的英語說道。
“老闆,叫我派崔克就行了。”
年輕人的聲音聽上去隨意、禮貌又有些高傲。貝爾薩扶了扶眼鏡。他喜歡這樣的球員。
在翻譯的幫助下,貝爾薩繼續問。
“噢,派崔克,能不能告訴我,你爲什麼沒有在今年夏天選擇去大俱樂部踢球呢?”
派崔克聳了下肩,“對於我來說,不是這個夏天。”好像是句廢話。他又挑了挑眉,“老闆,我是說,你要趕我走嗎?”
貝爾薩嘴角抽了抽,“當然不是。另外一個問題,你對10號這個位置怎麼看?”
10號位?中路。派崔克沒有着急回答,他需要思考一下。
“你希望我踢這個位置?”
“這取決於你是否能在這個位置上踢得比現在更好。如果你沒有問題的話,我們可以嘗試一下。”
派崔克從貝爾薩的辦公室裡出來,腦海裡還殘留着阿根廷人充滿深意的笑容。相比於弗洛雷斯,他更喜歡他一點。即使沒有緹娜,也是如此。西班牙人會讓全世界圍繞他轉,貝爾薩不是,儘管他看上去也是個很有控制慾的傢伙。
緹娜從他身邊路過,他都未發覺。擦過肩膀,他連忙回頭,喊了她一聲。
她也回頭,“看你在想東西,都沒有叫你,怎麼樣?卡爾和隊醫怎麼說?”她問完,又小聲問,“貝爾薩先生跟你說什麼了?”
“緹娜你的問題好多。”派崔克看着她難掩笑意,“晚上去我家?我們可以吃難吃的三明治。”不過緹娜的廚藝可真糟糕。
陸靈抿了抿嘴,“派特,我今晚要去利物浦。”她答應了尼克賽季開始前去趟利物浦,她只有這一晚的時間,明天就要趕回倫敦。而且,她確實很想念尼克。
“好的,我知道了。”派崔克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也許他希望我說點什麼。陸靈想道。但她什麼都沒說,只是衝男孩兒笑了笑,轉身往貝爾薩的辦公室走。
她在門口敲了敲門。阿根廷人禮貌地請她進去。
主教練的辦公室格局幾乎沒有改變,尼克的印跡隱隱還在。上個賽季,他戰術板前的背影,他坐在辦公桌後的低頭沉思,他靠在辦公桌上時的迷人笑容,以及不久前他們在這裡的第一次接吻,還歷歷在目。不過,之於QPR而言,尼克-弗洛雷斯的時代已經結束了,現在是貝爾薩時代。
貝爾薩邀請助教坐下。他拿下眼鏡,用眼鏡布細細地擦拭着。一邊跟翻譯說了一長串。
陸靈坐在他的對面,也許確實該跟尼克學學西班牙語了。每次交流都是這樣,貝爾薩先跟翻譯說,然後她才能迴應他。
“陸小姐,我剛纔見過了派崔克-安柏。他真是名不錯的球員,我之前看了他在QPR踢球的所有錄像帶,包括預備隊的。在球技上我已經很欣賞他了。今天見到本人,我覺得他性格也不錯。感謝你把這麼好的球員帶到職業聯賽。我知道你們關係很好,這很棒,有你這麼聰明的教練作爲朋友,我想對於他在場上的思考也很有幫助。之後,我希望他能嘗試打中路,不知道你怎麼看?”
中路?
陸靈眼睛一亮,嘴裡蹦出一個西班牙詞:“Enganche?”
貝爾薩重新戴上眼鏡,露出了笑容,“Enganche.”爾後,他又加了個生硬的英文單詞,“Indeed.”
“Enganche”這個詞對於阿根廷人來說具有神聖的含義,他是其他語言中“前腰”“攻擊型中場”“前場組織者”的代稱,但在阿根廷的足球傳統中,這個詞就代表着馬拉多納,代表着裡克爾梅,代表着場上最需要才華和天賦的位置。
派特確實可以不僅僅呆在邊路,事實上他的踢法很中路思維,他喜歡沿着邊線往中路切。少年時代,他們聊過很多,男孩兒的思維並非傳統英式邊鋒思維,這給他的踢球帶來了很多不尋常的創造力。但是無論是在萊頓東方還是之後在QPR的預備隊,甚至在QPR的一線隊,因爲打法所限,他更多的擔任着一個邊路突擊手的職責。
他原本就應該是核心踢法。
“我認爲不錯。當然,實際上的效果還要看。他已經回來了,這一週我們可以這麼嘗試。也許在第二場或者第三場聯賽他就可以這麼踢了。”
貝爾薩滿意地點頭,他再想說話時,另外一個助手迭戈-雷耶斯站在門外,似乎有事情要跟他商議。陸靈於是識趣地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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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尼克給的郵編,陸靈到達了他在利物浦的別墅。
這一塊兒很安靜,每幢別墅離的都有一定距離。而別墅外都有高大的萊利柏牆把花園層層圍住。想必這一塊兒住了不少名人,擔心被狗仔拍到隱私,所以如此設計。
門口站着一位五十歲左右的女性,看到她的車過來,招了招手。
陸靈在她身邊停下車,禮貌地微笑。
“陸小姐是嗎?弗洛雷斯先生讓我把鑰匙給你,他可能要稍微晚一些回來。”中年女性說着西班牙口音的英語,跟尼克倒是有點像。
“謝謝你,你是?”
“我是弗洛雷斯先生的管家,不過並不住在裡面。主要幫他打掃和維護。你知道,他很忙。你可以叫我伊莎貝拉。”
道別伊莎貝拉,陸靈開進了尼克的房子。
羅斯-巴克利開車正面路過時,看到了黑色Mini Cooper駕駛座上的人。他以爲自己看錯了,又回了下頭,但是車子已經開了進去。身邊的隊友湯姆-克萊維利問他怎麼了,他沒說話,又仔細看了兩眼。確實是新來的西班牙主帥的房子。很多球員都住在這一帶,但彼此隔的有一定的距離,他就住在後面一個街區。羅斯在心中驚歎了一聲,並沒有告訴克萊維利他的猜測。
他回到家以後給派特打了個電話。那頭派特氣喘吁吁的,羅斯一開始有些尷尬,以爲打擾到了什麼。
“噢,我剛跑完四英里。”
原來是這樣。
“嘿,派特,你一定猜不到我剛纔看到誰了。”
派崔克沒說話。他正在cool down,窗外,天還沒有黑。
“不猜一下?”
“沒興趣。”
“克里斯汀開的是不是黑色的Mini Cooper?”這車在英國街頭隨處可見,羅斯又加了句,“我也不確定,不過看上去很像她。如果是她的話,我看到她去我們老闆家了。”
派崔克從跑步機上下來,依舊戴着耳機。而耳機裡羅斯的聲音讓他覺得腦子快炸了,他原本嘗試忘記她今晚會在他那裡。
“派特,我並非八卦,但是這麼晚了……他們倆……”
“我不知道。”派崔克的聲音忽然高出了一倍,“我他媽的不知道。”說着他扯掉耳機,連帶手機一起扔到了沙發上,往浴室走去。
那邊電話沒有掛斷,但已經沒了人聲。羅斯掛了電話。他已經知道派特討厭弗洛雷斯的原因了。他也明白了爲什麼在巴巴多斯男孩兒沒怎麼跟他心愛的女孩兒聯繫。
這真讓人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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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克的房子很大。陸靈隨意轉了一圈,也沒什麼興趣仔細參觀。
現在才九點多鐘,尼克說他會盡快回來,但是陸靈不認爲他會太早。在QPR的時候,他經常十一二點才離開哈靈頓,想必在芬奇農場也不會例外。她也不準備催促他,主教練的事務本來就很繁忙,她可不想做一個粘人的女友。
於是她找了點吃的,打開電視看了會兒球,但注意力不是很集中。她想給派特打個電話或是發條信息,畢竟他今天剛回來,拿起手機又覺得不合時宜。於是她起身脫了衣服,往泳池走去。她沒帶泳衣,不過裸泳的感覺不錯。
尼古拉斯一回來看到的就是客廳裡克里斯汀脫掉的衣服,他已經聽到了水聲,心跳開始加速。
“Babe,我回來了。”他一邊往泳池走一邊開始解自己襯衫的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