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婕妤心裡那叫一個激動啊!她如今坐的這個可是以往白貴妃的位置啊!可是今日,她竟然取代了白貴妃,坐在了陛下的身邊!這是何等的榮寵,何等的榮耀啊!
看着地下那些嬪妃們向她投過來的或羨慕或嫉恨的目光,她驕傲極了,欣喜極了!
你們儘管羨慕去吧,嫉妒去吧!
這份榮寵是獨屬於我的,無論是誰,都只能仰望,而沒有資格奪走!
來參見宴會的客人們都紛紛獻上自己的禮物,一時間,被幸福衝昏頭腦的林婕妤只覺得飄飄然好似在天上一般。
在所有人都送完禮物之後,露薇巧笑嫣然,對林婕妤道:“大家的禮物都送完了,琳琅滿目,應該有盡有,搞得本宮都不知道該送些什麼了。不過,本宮這份禮物也是費盡心思的,一定能把剛纔所有的禮物都比下去。”
林婕妤飛揚的眉頭輕輕一挑,露出明媚似朝霞一般的笑容,平心而論,她纔不相信露薇會真的送什麼珍貴的禮物給她,畢竟,兩個人是敵對競爭的關係,說不定露薇現在已經在心裡盤算着怎麼謀算她的孩子了!
“嬪妾倒是很期待貴妃娘娘的禮物。”
露薇含笑,遞了個眼神給戴雅,戴雅快步走出去。不一會兒外面的小太監領了一個人進來。
林婕妤一見來人,激動的眼淚都差點兒掉落下來。
來人是名五十歲上下的中年男子,身着一身華麗的錦緞常服,乍看富貴,可是細看卻是隻有‘富’沒有‘貴’!
“草民林萬安叩見陛下,叩見諸位娘娘!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娘娘千歲千千歲!”
金座上的洛翔笑着擡手:“林公請起。來人,列席賜座。”
林婕妤此時有些失態,脫口而出就喊出了:“爹爹!您怎麼會來?”
林萬安此時還未入座,他又朝着高坐之上的林婕妤一禮,答道:“草民因生意上的事前來京都,正巧今日貴妃娘娘派人接草民入宮赴宴,說是林婕妤您有了身孕,故而,草民特來恭賀!”
露薇見林萬安這個商人雖然面上平靜,可是微微顫抖的雙肩還是顯出了他此刻的激動。要知道林家雖然爲江南首富,族中也有幾個人在朝爲官。可是林萬安自己卻是個地地道道的布衣,連個秀才都不曾考上。林婕妤此次能入宮,全是託了族中的庇佑。如今,林婕妤有了身孕,只要能夠順利生下皇子,那林家必定是光宗耀祖,說不定他也會受到庇廕,能受封個爵位什麼啊。如此一來,他在族中的地位就再無人能小覷!
這樣想來,他又怎麼能不激動!他這女兒是個有出息的,如果不是女兒的肚子爭氣,憑他一介商賈,怎麼會有資格出入這等宮廷宴會,並且還被奉爲上賓?
露薇看着林婕妤和林萬安想看淚眼的樣子,心想這倒真是一對慈父孝女。
“怎麼樣,林婕妤,本宮這份禮物,你可喜歡?是不是能把那些奇珍異寶比下去了?”
林婕妤擦了擦眼淚道:“多謝娘娘,這份恩德嬪妾銘記在心。”
此刻,林萬安已經入席。
場中歌舞響起。
因爲林萬安的席位距離林婕妤很近,時不時的能聽到父女兩人笑語幾句。
歌舞進行的一半的時候,林婕妤忽然臉色發白,有些頭暈嘔吐的症狀。
洛翔見狀,馬上停止的歌舞,宣太醫來診斷。
林婕妤本來推脫說不用,奈何洛翔堅持,非要太醫馬上看了才能放心。
林太醫此時正在太醫院當值。林太醫爲太醫院院首,他的醫書也是最爲大家認同的。
把脈的時候,整個瓊花臺都變得異常安靜。沒有人敢出一口大氣,生怕一不小心打擾了林太醫的診斷。
良久,林太醫收手,面色有些凝重。
洛翔問道:“林太醫,如何?林婕妤腹中龍胎可安穩?”
林太醫此刻退後兩步,跪在洛翔面前,沉痛而誠摯道:“陛下恕罪!據臣剛剛的診斷……林婕妤,她不曾有孕!”
“什麼?”衆人聞言皆是一愣。
露薇和洛翔的臉上也同時出現了震驚的表情!
林婕妤此刻臉色雪白,大怒道:“豈有此理!你算哪門子的太醫,怎麼能如此胡言亂語?你究竟是太醫還是庸醫?!”
林太醫臨危不亂,只是仍舊面色沉重道:“老臣是太醫院院首,自三十歲入太醫院,已經整整做了二十年太醫,這是不是喜脈,老臣還是有自信能夠斷的明確的。”
席間,衆人一片議論聲響起。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是林婕妤鬧了個大烏龍從頭至尾都沒搞清自己有沒有懷孕?還是有人故意設計陷害?或者是林婕妤假孕,只不過被人識破?
一時間衆人怎麼想的都有。
林婕妤此刻的陣腳也有點亂了。剛剛林太醫的話像鐵錘一樣砸在她的心上,怎麼辦?怎麼會這樣?
“來人,去宣胡太醫!昨日就是他給我診的脈!是他說我是喜脈!”
洛翔此刻也道:“傳朕的旨意,把太醫院所有太醫都叫過來!朕要把這件事情弄清楚。”
等待的時間裡,露薇鎮定自若,洛翔面色如常。席間衆人表情各異。唯有林婕妤和她的父親林萬安,如坐鍼氈。
如果說,上一刻林婕妤還幸福的如同置身天堂,那麼此刻,她已經身在地獄了。
林婕妤開始早腦海裡回想每一個細節。她從月初開始就有頭暈,嘔吐,嗜睡的症狀。從行宮回來,這些症狀尤爲明顯,連飲食的習慣也悄然改變,開始愛吃些酸的辣的。況且她的月事也確實是兩個月沒來了。這種種種種,都是有身孕的表現啊。況且胡太醫確實爲她診出了喜脈。她行事如此小心謹慎,怎麼可能會出紕漏呢?
如此想來,林婕妤的底氣足了一些。這後宮本就是龍潭虎穴。每行一步都是荊棘叢生。她如今突然獲得這一的榮寵,難免有人羨慕嫉恨,那白貴妃就是其中一個。
林婕妤的目光落到仍舊跪在地上的林太醫身上,一股寒意自她周身散發出來。
如今,她已經肯定,這是一場陰謀,一場徹頭徹尾針對她的陰謀。
也許有人想故意栽贓,把她的身孕說成是假孕,如此一來,她的榮寵就會變爲罪孽,這個罪名一旦落實,她在後宮也的好日子就算是徹底結束了。
她又擡頭看了看父親林萬安,爲什麼父親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萬一要是有什麼差錯,那父親豈不是要受到牽連?還有江南林氏……她有些驚恐的閉上了眼睛,不敢去想那陰謀得逞時的可怕後果。
當林婕妤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太醫院的三十多位太醫已經都悉數趕到了。
跪了一地的太醫向洛翔行禮。
而後奉命一個個的爲林婕妤診脈。
林婕妤此刻頭腦一片空白,周圍巨大的壓力讓她喘不過氣,她要強撐着自己才能讓自己不至於暈過去。
太醫們一個個診完脈,結果表情各異。
而太醫們的診斷結果也是撲朔迷離,讓人啼笑皆非。
其中十人認爲有身孕,五人表示不確定,也許再等一兩月就能確定了。而剩下的十五個人包括林太醫在內,則認爲林婕妤沒有懷孕!
“呵,這倒是奇了,你們衆說紛紜,到底讓朕相信誰好呢?”洛翔冷笑着,在場衆人都覺得被一股凜然的威壓包圍着,頸後一陣冰冷。
衆人都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此刻,林太醫站了起來,朝着洛翔一揖,鄭重道:“陛下,老臣行醫多年,論起病理毒藥的見識,怕是要比在場的諸位太醫豐富些。林婕妤這樣的脈象像是喜脈,可卻不是喜脈。這其中細微的差別並不是每位大夫都能分辨的出來。臣之所以敢如此斷言,是因爲臣數年前曾碰到一個病患,當時她的脈象就和如今的林婕妤如出一轍。其實林婕妤並不是有喜,而是中毒!”
什麼?中毒?
在場衆人一片驚愕,很難把這一連串的轉折在腦海中緊密的聯繫起來。
林婕妤用力的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疼痛和血腥的味道讓她保持清醒,但是她的雙腿卻抑制不住的微微顫抖:“林太醫,你休得胡言。本宮有沒有中毒自己還不清楚嗎?說,到底是誰指使你來此陷害我?我腹中懷的可是龍胎,要是因爲你的無端挑撥生出任何閃失,我定要你全族人陪葬!”
所有人都在暗地裡替林太醫捏了一把冷汗,因爲這件事情不管是真是假,恐怕林太醫都討不到好。
而林太醫自己卻不怕。因爲他的靠山足夠強硬!
“還請林婕妤慎言。老臣只是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若說老臣站在這裡是誰指使的,那老臣只能告訴您是陛下!若非陛下傳召,老臣此刻已經回到家中了。”
“你……”林婕妤被噎的說不出話。她把目光投向一旁的父親。父親善於經商,最是八面玲瓏,口才極好。她如今四面楚歌,希望父親能夠挺身而出,哪怕幫她說上兩句話也好。可是這一看,她卻更加失望不已。剛剛還紅光滿面神采奕奕的父親,此刻已經是臉色煞白,冷汗不住的從臉頰兩側往下淌。那看似厚實的肩膀更是止不住的顫抖,其幅度之大,更加凸顯他此刻的膽怯,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