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挑釁,幾乎沒有任何周旋的餘地。
劫走布布的人,既不提出索要贖金,也不主動約談條件,那麼如今的目的就只有一個,那就是折磨景天睿,還有夏冷心。
又或者,還有其他的原因。
“警方已經着手調查,從監控上的記錄來看,作案的都是未成年人,年齡均不超過16歲。即使被捕,也只是教育一番就釋放了。”雷嘯天派人從警局那邊探到的消息,然而最頭痛的,還是根本就找不到幕後的人。
那些少年就像是被洗腦了一般,無論警方怎麼威逼利誘,他們就是不肯說出指使者的身份。
景天睿滅掉手中的煙,然後擡頭看向他,“你派人去跟蹤那羣少年,看看他們從警局回家後的行蹤。他們一定會再和指使者聯繫。目前,我們一點兒頭緒都沒有,只有守株待兔,等着他們露出破綻。”
一下午,兩個男人都待在書房裡密談,而他們的老婆則在臥室裡聊天談心。
夏冷心自然是止不住地落淚,只要提到布布,她就難過得快要喘不氣來。
“心心,別哭了。”蘇婕一邊拉着她的手,一邊拿着紙巾替她擦乾眼角的淚水,“你要堅強,要相信一定能找回布布。”
她搖着頭,“我不斷地告訴自己,不要哭,不要哭,可就是忍不住呀。我真的不是一個好媽媽,只想着發展自己的演藝事業,卻把家庭和孩子挪到了後面。”
“每個人都有追求夢想的權力,所以你並沒有錯。”蘇婕見她哭得傷傷心心,也跟着難過。
她又搖了搖頭,“上一次,布布的整個背部都被嚴重燙傷,皮膚上全是大大小小的水泡。如果我之前在他的身邊,那麼……”
“那是意外,即使你在現場,也還是會發生呀。”蘇婕嘆口氣,覺得她已經陷入深深的自責裡,除了她自己走出來,幾乎是沒有人能幫她走這一步。
咚咚咚——
景天睿他們敲門而入。
見夏冷心哭得眼睛都腫了,景天睿的心一抽,立即就邁開腿走到她的身邊,“怎麼又哭了?”
“老公……”她抱着他的腰,熱淚又涌了出來,“布布……有下落了嗎?”
他摸了摸她的頭,然後安慰道:“快了,很快就能找到他了。”
“要不先吃一點兒東西吧?”蘇婕忍不住開口,“吃火鍋,如何?”
想着夏冷心最愛吃火鍋,也許去吃一頓,心情也會稍微好一點兒。
“我現在還有什麼胃口吃火鍋呀?”她哽咽着,心裡頭空落落的。只要布布一天下落不明,她就整日都惶恐不安。
別說是火鍋,她現在甚至連水都不想喝。
“我們還是先走吧。”雷嘯天牽起蘇婕的手,“讓他們兩夫妻之間好好地溝通。”
蘇婕抿着嘴角,有點兒擔心夏冷心的精神狀態。
“走吧。你現在也幫不上什麼忙。”雷嘯天牽着她的手準備離開,臨走時又對景天睿說道:“有一個叫盧梟的警察,他在警界的口碑很好,偵查能力一流,特別是在破獲綁架案方面很有經驗。要是實在不行,就找他試一試。”
關於盧梟,景天睿並沒有什麼好印象,雖然他們之間沒有任何的過節,但是打過幾次交道,每一次的過程都不太美好。
如今,面對大海撈針的局面,他只能選擇妥協,於是在第二天就主動找到了盧梟。
警局裡,已然是忙得人仰馬翻,其中的重頭戲就是最近C城鬧得沸沸揚揚的少年犯罪事件。
“景總,你怎麼有空來喝茶呀?”盧梟看不慣有錢人,所以說話的語氣依舊帶着幾絲嘲諷。
景天睿自動忽略了他的敵意,然後直奔主題,“我想請你幫忙,以個人的身份。”
後面補充的那一句,其實就是不想曝光布布被綁架的消息。如果警方介入,說不定會激怒對方,害布布陷入更危險的境地。
之前一直沒有報警,也正是爲了這個原因。
“景總,你還真是愛開玩笑。”他勾了勾脣角,轉眼間,冷冰的表情裡又多了一層厭惡,“我是人民的公僕,可不是你一個人的公僕。警方尊重每一位納稅人,也請你尊重我們的秉公執法。”
“我的兒子被綁架了。”景天睿單刀直入,表明立場,“我想請你幫忙把他找回來。我知道你不在乎錢,但是我們可以做一個交易。最近,在C城的校園裡,出現了一種新型的致幻劑。你不是正在調查來源嗎?我可以提供線索給你。”
他蹙了一下眉頭,“景總,每一位公民都有義務向警方提供線索和證詞,你居然拿它來做交易,這可是犯法的。”
“我只在乎能不能救回我的兒子,至於過程,完全可以忽略不計。”景天睿拿出一份資料,遞到他的面前,“如果你不想要,我現在就可以當場燒了它。”
說着,景天睿就點燃了打火機,然後把火苗移到資料的邊緣處。
“等等!”盧梟當然知道他會說燒就燒。那份資料很寶貴,關乎着無數少年的性命和未來,而警局裡的規章制度太多,有時爲了申請搜查令都要等半天,等拿到手續以後,犯人都已經跑了。
盧梟不像是景天睿,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來,他不敢賭,於是只能選擇妥協,“我同意。”
得到想要的答案,景天睿就很爽快地把資料交到了他的手裡,連一點兒猶豫都沒有。
他反倒是有些意外,“你把資料給我,就不怕我反悔嗎?”
“你不會。”景天睿都已經走到了門口,才又回過頭看向他,“我相信你。”
雖然他的性格冷然,隨時都冷冰冰的,但是人卻很正直。光是憑這一點,景天睿就願意信任他,向他妥協。
妥協不是無能,相反是一種爲了成全大局的霸氣。
與C城的混亂局面相比,七家鎮也出事了。
就在阿葵離開的那一天,鎮上遭到了血洗。
半夜三更,大家睡得正香,卻被一大羣戴着面具的少年破門而入。
哭喊聲、慘叫聲不斷,其中甚至還夾雜着震耳的槍聲。
當時,阿葵他們正在趕夜路,丁大壯卻突然接到了丈母孃的電話。
“大壯,救命呀!”
他只聽到一句話,對方的電話就沒了聲音。爲了確認情況,他們又趕緊調轉車頭,往七家鎮開去。
阿葵將油門踩到底,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鎮上。
抵達的時候,天已微亮。
只見山清水秀的小鎮,轉眼間就變成了一片狼藉。村民們均有不同程度的受傷。由於沒有專業的醫療設備,所以大家只好拿出布條,隨意地包紮起傷口。
“怎麼會變成這樣呀?”丁大壯拔腿就往張家跑。
阿葵緊跟其後,一路上都沉浸在恍恍惚惚的片段裡……
慕家,20多口人全部被下了藥。
他們無處可逃,像是砧板上的魚,任人宰割。
血染滿了冰冷的雨夜……
“兒呀,你醒醒呀!你不要嚇媽媽,好不好?”張大嬸守在牀邊,哭哭啼啼地喚着張蠻子。
張蠻子的大腿中了槍傷,雖然避開了大動脈,但是由於沒有取出子彈,加上流血過多,就算是再壯實的身體,也終是沒有扛不住,徹底地暈了過去。
“大壯,找人去燒水,然後你再幫我摁住他。”說着,阿葵就走到牀邊,用手指撐開張蠻子的眼皮。
她要幫他把子彈取出來,然而在沒有麻藥的情況下,這無疑是刮骨療傷。儘管他暫時沒有了意識,但是不排除中途會突然醒過來,所以必須要有人來摁住他,避免亂動的時候,刀子傷到大動脈。
“你要做什麼呀?”張大嬸着急地攔住她,“你別傷害我的兒子。”
她打開揹包,接着從裡面拿出一把鋒利的尖刀,晃了晃,才又冷聲說道:“讓開。”
“你……”張大嬸連忙閃到一邊,“你別亂來!”
“再阻撓下去,你兒子可就真的死翹翹了。”她無所謂地聳聳肩,“反正又不需要我給喪葬費,你大可以攔着我救他。”
“你真的能救活他嗎?”張大嬸滿心期待地問道。只要能救活自己的兒子,就該謝天謝地了。
“出去!”阿葵實在是懶得廢話,然後又極不耐煩地轉頭對丁大壯吼道:“你找人燒的熱水呢?”
他哦了一聲,急忙轉身就往廚房那邊跑。
時間緊迫,情況危急,阿葵也顧不得多想,開始幫張蠻子處理子彈。
一盆盆的血水從房間裡端出來,張大嬸只是看了一眼,就差點兒暈過去
張蠻子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
“謝謝你,是你救了我的命。”他感激地看着阿葵,眼裡全是真誠。
她站起身,然後走到他的面前,“我不需要你的感謝,只需要你告訴我僱用你們的人究竟是誰。”
他低着頭,猶豫了半天,“我不想違背自己做人的原則。”
“這不是違背做人的原則,而是以牙還牙。”她將取出來的子彈遞到他的手裡,“這是瓦爾特瓦爾特WA2000的子彈,比你們的AK47可是高檔多了。一羣孩子能玩得起這種槍嗎?”
他捏緊子彈,然後擡頭看着她,“所以你的意思的是?”
“你的僱主都準備殺人滅口了,難道你還要幫他嗎?”她偏過頭,又瞄了一眼丁大壯,接着分析道:“昨晚是你們的運氣好,如果來的不是一羣少年,而是專業的殺手,那麼七家鎮現在已經變成墳場了。”
他繃着嘴角,“這只是你的猜測吧?”
“不管是不是猜測,七家鎮被血洗都是事實。”她冷靜自若,“我們可以來做一個交易。你告訴我僱用你們的人是誰,我幫你們報仇。”
他的眉頭蹙得更緊,隔了很久,才重重地點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