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聖人含笑看着這一羣年輕的後生,彷彿看到了自己年輕時的模樣。
她見宋瀾衣先前略顯的疲倦的眼睛,此刻因爲聽到海禁的消息,再度變得亮晶晶的,不禁失笑,“你就不會覺得累嗎?”
宋瀾衣一瞪眼,“生命的意義,就在於不息。死後我可以躺在地底不動萬萬年,我當然要趁着活着的時候,多運動思考一下啦。”
歪理。
大大的歪理。
百花聖人卻聽得樂不可支。
一旁的男同胞看了都不由得沉默,不由得落淚。
媽的,要是全天下的女子都和宋瀾衣一樣,還有他們什麼事?
百花聖人不喜太多的繁文縟節,怕金蓮飄到城內,會引起太多喧譁,故而在定遠城外的一處林子就緩緩降落金蓮。
她拍了拍宋瀾衣的肩膀,“你先回去吧。秘境的事情,我們都清楚,不必憂懼。”
等到百花聖人消失在原地後,衆人才如釋重負。
哪怕百花聖人對待宋瀾衣,再怎麼和氣,這也不能避免她是聖人的事實。
那可是聖人啊!
尋常人,連見上他們一面都極爲難得,更何況是聚在一起說話議論呢。
周曦看着宋瀾衣,率先開口,“衣衣,你現在打算去哪?”
宋瀾衣張口就想說回家,但是一想到空空如也的宋宅,她張了張嘴,話到嘴邊,還是拐了個彎。
她笑道,“我生於內陸之地,對於東洋大海之事多有嚮往。想趁着這時間,先去看一看。”
周曦嘆了口氣,“我倒是也想去,只是爺爺有書信遞來,加上文報那裡還有一堆事情要處理,只能來日再陪你了。”
剩下的衆人倒也有結伴而行的,只是宋瀾衣還是更喜歡一個人獨處,紛紛謝絕了他們的邀請,獨自一人走入定遠城中。
“喲,小宋姑娘回來啦?”
正值午時,街道兩旁的肉餡包子剛好出爐。
宋瀾衣笑着同這些食鋪的老闆打招呼,“劉叔,我回來啦。這包子好香,給我來兩個。”
說完,她就遞出幾枚銅錢。
劉叔見到那銅錢,卻佯裝不高興,“小宋姑娘,不過幾個包子罷了,你還給我錢?這不是看不起我老劉嗎?”
路過之人,看着手中剛買的包子:“……”
憑啥那個小姑娘不需要付錢,他們就得真金白銀買包子?
路過的那名身量略矮的小童,兩頰隱隱有藍色的魚鱗閃爍。
只見他拉了拉過路之人的衣袖,朝宋瀾衣所在方向努了努嘴,“這人是什麼來頭啊?”
長得倒是漂亮,但身上的青裙卻沾染着血跡,怎麼看都覺得有點奇怪。
過路之人本來一眼不耐煩,但是當看到宋瀾衣的時候,頓時笑了。
他挺了挺胸,頗有種與有榮焉之感,“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小宋姑娘的事蹟可多了,來來來,我跟你好好說說。”
說完,他就拉着魚鱗小童,來到路邊,開始滔滔不絕起來。
魚鱗小童起先是不耐煩,想要掙脫開來,但那人的手勁卻大的驚人,硬是給他講解起宋瀾衣的事蹟來。
小童在這種狀況,竟是逐漸聽了入神。
到最後,他看向宋瀾衣的目光都不一樣了。
只是他猶有些震驚和不相信,“你確定……那傳天下的詩文,真的和這小宋姑娘有關?”
路人哈哈一笑,也沒生氣。
因爲此事太過離奇,就算是他自己,在最開始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不禁產生質疑。
就在小童和路人低聲討論的時候,那一邊的包子鋪,異變陡生。
只見一隊蝦兵蟹將在路上橫行霸道地走來。
齊刷刷的一隊人馬,在街道上橫行無忌,偶爾撞翻了兩遍的鋪子,也是目中無人,不甚在意的模樣。
宋瀾衣見狀,皺了皺眉頭,但是在事情原委沒有弄清楚之前,她還是謹慎地沒有開口。
只是她不開口,那羣蝦兵蟹將反倒開口了。
領頭的蟹將聞道包子鋪散發的肉香,悄悄嚥了口口水,一摸口袋,卻發覺裡面空空如也,臉色不禁有些尷尬和難看。
宋瀾衣看懂了。
她心中暗笑,同時也知道,如今剛開海禁,正處於敏感的時候,實在不適合和這羣異族起過大的衝突。
她拎着一袋子的包子,笑容燦爛,“這位將軍,遠道而來,招待不週,還望見諒。不知將軍如何稱呼啊?”
聽到“將軍”二字,領頭的蟹將連包子都顧不上了。
他蟹鉗指着自己,一臉激動和不敢置信。
“你、你叫我什麼?”
宋瀾衣笑容更加真摯,“蟹將軍身姿挺拔,猶如青松,再加上氣質蓋世,一看就是當將軍的料啊。若是我說錯了,還望將軍見諒。”
蟹將被這一連串的“將軍”,忽悠得明明白白。
他臉上浮起一抹紅暈,“哎呀,沒那麼好啦。你這小姑娘瞎說什麼大實話呢。”
就見他輕咳一聲,拍了拍胸前的盔甲,“我叫蟹十八,你可以喊我一聲十八兄。”
“好啊,十八兄。”宋瀾衣從善如流地應了一聲,而後拿出手上的包子,“十八兄一路奔波至定遠城,想來也是風塵僕僕。我宋瀾衣也就託大當個東道主吧。這包子味道乃是定遠城一絕,十八兄不妨嚐嚐?”
蟹將早就想吃這包子了。
他也不忸怩,直接拿過來啃了好吃,還不待口中嚥下,就連連點頭,“好次,好次!”
宋瀾衣聽聞,笑了笑,見到身後那些倒翻的小攤,狀似苦惱道,“十八兄,這去路都被堵住了,這……”
蟹十八啃包子的手一頓,微微有些赧然,接着就朝身後的那些蝦兵蟹將一吼,“還不趕緊把這些攤子收拾好,別讓妹子看了笑話。”
他這一吼,身後的蝦兵蟹將頓時忙碌起來。
做完這一切,他還尷尬地朝宋瀾衣笑了笑,“妹子啊,哥也不是故意的。畢竟哥是螃蟹啊,螃蟹那都是橫着走路的,難免會撞到東西。下次,下次看在妹子你的面子上,哥保證,一定好好注意!”
路邊的魚鱗小童見到這一幕,更是嘖嘖稱奇,“這蟹十八,向來都是混不吝的性子。沒想到宋瀾衣說了幾句軟話,他竟變得言聽計從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