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要不你叫我做炸彈吧,上次你不是說你會許多中方法嗎?你剛教了我兩種呢。”流雲不怕死的提議道。
“你腦子給豬拱了?”流水立刻踢了他一腳:“你是想把這皇宮都給炸了不成?”
真是個吃飯不給腦子吃的,沒看到少主暴怒到頭髮都自動燃燒了的表情嗎?
流雲立刻反應了過來,用餘光掃了沈浪一眼,雙腿一打顫,好在扶住了旁邊的雲落。
“姐姐,姐姐,你睡了嗎?我能進來嗎?”話落,一個圓鼓鼓的身子已經鑽了進來。
阿意古怪地看着鼻涕一把淚一把的三個人:“你們怎麼了?吃飯咬到舌頭了?”
“阿意,過來,我就知道你肯定無聊了,來,姐姐陪你玩。”婉溪立刻招了招手,看上去讓流雲他們陪自己是沒指望了,暫且把阿意當肉球玩一會吧,否則她真的會憋瘋的!
“啊,流雲哥哥,”阿意立刻蹭上前去,死死抱住了流雲的胳膊:“姐姐,姐姐,我借流雲一會。”
說着,已經把流雲向外扯去。
婉溪抽了下嘴角,被無視的感覺,真心想撓牆!
流雲第一次覺得眼前的小肉球怎麼就這麼可愛,恨不能直接把小肉球給抱出去。
看着屁顛屁顛跑了出去的流雲,雲落和流水暗中叫罵,好你個重色輕友的!好歹也把我們兩一起給弄出去!
驀地,春桃淺粉色的身子突然飄了進來。
“春桃,來,我陪你玩……”
“姑娘,不知道從哪掉下來一塊石頭堵住了路,搬不動呢,雲落,你來幫我一下。”
婉溪伸出去的手恨恨地又放了下去,磨牙霍霍地瞄着流水。
流水看着雲落走出去的身影,立刻喊道:“你搬不動,我去幫你!”
“別客氣!別客氣!我能搬動!”
那個咬牙切齒、恨不能生吞活剝了的恨啊。
“啊,少夫人,這桌子髒了呢,我給您擦擦。”
說着,流水已經竄到了一丈之外的一張已經被擦得可以倒映出人影的硃紅桌子面前,用袖子努力地蹭着,不蹭掉漆皮誓不罷休!
他竟然寧願去擦桌子都不願陪婉溪!
越想婉溪越覺得委屈,是不是因爲自己肚子大了,跑不動去揍他們了,所以都不聽話了是不是?
他們這樣,沈浪也這樣,欺負自己大着個肚子,事事不如自己的願。
婉溪越想越憋屈,加上孕婦本就多愁善感、陰晴不變的性子,驀地眼睛一紅,滴滴答答個不停。
流水怔住了,這還給氣哭了?
艱難地吞嚥了下口水,趁着沈浪去哄的空檔兒立刻貓着腰鑽了出去。
“溪溪,溪溪,你怎麼了?你別哭啊,是不是寶寶踢你了?”沈浪裝傻充愣,抱着婉溪好一陣安撫。
“踢,我踢死你!”婉溪起身,猛地踢了沈浪的屁股一腳,扭身向牀上走去:“今晚你不要上牀!”
沈浪黑了臉色,悄悄拍了下臀部,對着一屋子的宮女太監冷然道:“你們都看到了什麼嗎?”
“沒有,沒有,奴才(奴婢)什麼都沒看到。”
看着走出去的宮女太監,已經關上的硃紅色大門,沈浪才上前走去:“溪兒,我是你的相公,大晚上的,我不上牀,還能上哪裡?”
翌日醒來,婉溪的眼眶依舊一片紅腫,沈浪看的自責又心疼,卻也無可奈何。
婉溪的身子本就在調養期,聽了藥先生所謂的剖腹產,沈浪更是似乎立刻就看到了婉溪被剖開了肚子,想着那血淋淋的,沈浪都覺得刀子割在了自己身上,驚悚的緊。
正在沈浪無可奈何之際,流水跑了過來,給沈浪看自己一晚上的傑作。
卻是一輛超大奢華版馬車!
每個拐角都放上了兩顆拳頭大小的夜明珠,所以不管是白天還是夜晚,都可以乘着馬車盡興出遊。
馬車的材質是堅硬如石的鐵樺樹質地,所以根本不用擔心刀劍類的會刺進來,馬車的四面八方都開了三寸見方的小窗戶,無論婉溪從哪個角度都能看到外面的花花世界。
更絕妙的是,這馬車裡遍佈了各種機關,你一隻蚊子試圖靠近,都會立刻給萬箭穿心了去。
流水得意地介紹着,看着沈浪滿意的神色,感覺自己已經處於雲端的飄飄然了。
雲落摸着光潔的下巴:“這麼笨重的馬車,你確定不要一個時辰就換一匹馬?”
“額,這下面還有巨大滑輪,爲了保證足夠穩,可以找人推着馬車前行。”
“這倒是一個好主意,然後還可以找功夫高強的,順便也能保護少夫人了。”
話一出口,流雲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個嘴巴子,而流水和雲落已經一人一腳狠狠地踹了上去!
踹死你個腦子裡裝的都是雜草的!
果然,沈浪輕輕頷首:“這倒是個好主意,那保護溪兒的任務就交給你們了?”
三個人的臉色頓時漲成了醬瓜。
沈浪見狀,沉聲道:“你們不願意?”
“願意,願意,保護少夫人是我們的職責所在!是我們的榮幸!”三個人扭曲着表情,笑比哭還難看。
什麼叫做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流水看着在馬車裡逍遙自在婉溪,而他卻用着吃奶的力氣在推着,早知今日,昨晚就該裝作看不見婉溪的淚珠子啊!
“你個頂着腦袋出來只是爲了增添身高的,給我可勁了推!”雲落惡狠狠地瞪着流雲。
“你個百事不能成,怎麼沒想着把皇宮都建在這馬車上的蠢球,給我用生命推!”流雲凶神惡煞地剜了一眼流水。
流水漲紅了腮幫子,卻依舊幸災樂禍:“你的阿意呢?你的春桃呢?怎麼這會子不見人影了?”
就是死,反正還有你們兩個墊背的。
“好歹我們還有!你個賣到青樓都要倒貼的雜毛!死都沒人給你哭喪!”
“啊哈,這車子看上去好漂亮哦,肯定很好玩,流雲哥哥,我也要上去,你也要推我。”阿意說着,已經輕巧地竄上了馬車。
“小姐,你要的糕點來了。”春桃左一個食盒,又一個食盒,旋即也被阿意拉上了馬車。
流雲和雲落抽了抽嘴角,挫敗的順着車壁滑坐在了地上:“馬、馬……”
最終兩匹高頭大馬接替三人做了本屬於馬兒的職責,三人從苦力變成了馬伕。
馬上馬下兩重天啊。
驀地,馬車突然一聲嘶鳴,停下了馬蹄。
雲落看着眼前紅衣飄飄的五娘,譏諷道:“呦,我當是誰呢?話說你不跟着你夫君逍遙去,來這裡做什麼?哦,我忘了,你嫌棄你夫君落魄了,所以纔回來找少主是不是?”
五孃的面色已經泛不起一絲漣漪,一失足成千古恨,她已經悔恨的要挖心自盡了。
只要少主願意留下她,那麼其他的她什麼都不會在意。
驀地,一向高傲的五娘猛然單膝跪地:“少夫人,我知道少主一向聽你的,還請少夫人和少主說明,讓我留下來。”
婉溪打開車門,一襲大紅色衣裙的映襯下,五娘精緻的臉頰白皙地毫無一絲血色。
那團紅顏似火,深深地撞進婉溪的心底,那一刻,她纔是這世上最灼熱的存在。
婉溪看得出來,這已經是五娘最最謙卑的姿態,倔強如石的眸色中堅定異常,大有婉溪不答應她便能跪到死的趨勢。
雲落冷冷開口:“五娘,帶着你最後的一絲尊嚴離開這裡吧。”
流水似也不忍看下去:“你走吧,五娘,你知道少主的脾氣,即便少主能容下你,你認爲我們都還能回到從前嗎?你走了,我們也只當從來都沒認識過你!”
驀地,一個藏青的身影飄落在了五娘面前。
“五娘,你這是做什麼!少主已經不要了,你幹嘛還要低賤自己的身份!”風離痛心疾首地看着五娘,點點落殤溢滿雙眸。
本來動了一絲惻隱之心的雲落一看到那個叛徒就氣不打一處來,嘲諷道:“本就是低賤之人!何來更加低賤!”
“雲落,你不要太過分!”怒吼的聲音震碎了口中的飄雪:“五娘,我們走!你想要什麼,我都會給你,你想要什麼我都答應你,只求你不要再這般折磨你自己了好不好!”
五娘冷冷擡眸,恨意無限,讓風離硬生生地後退了一步。
“我要你死!你願意嗎!”
她恨,要不是因爲風離,她怎麼會被少主拋棄!
她更痛恨自己,爲什麼,就能那麼衝動地失身!
她恨不能扒了自己的皮來抹掉風離在她身上留下的烙印!
風離的神情有些怔然,他看着五娘眸中濃濃恨意,有些找不到自己的聲音:“你,真的,這般恨我?”
“是,我恨不能從來都沒有認識過你!”五娘嘶吼,驀地,從袖中摸出匕首狠狠向風離刺去。
風離卻絲毫未動,任由五娘把匕首插入他胸前。
血,瞬間暈染了大片的紅霞。
五娘怔了神,握着匕首的手漸漸鬆開。
你,怎麼不躲?
風離卻猛地握住了五孃的手,連同握住了那讓他情斷義絕的匕首,狠狠刺進胸膛,完全沒入,一字一頓:“這是我欠你的,從此,我們形同陌路!”
猛然抽出匕首,妖豔的紅濺在空中,如同血紅流光。
風離最後看了五娘一眼,隔着多年的戀愛與最終的決然,飄然離去。
五娘怔怔地看着風離離開的身影,看着雲落趕着的馬車從她身邊緩緩駛過,揚起細微的血花,激濺在臉頰上,如同火燒。
那紅到妖媚、紅到詭異的紅,烙印在婉溪眸底。
終究,你只是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
馬車裡變得異常沉默,饒是最是痛恨他們的雲落也默不作聲。
婉溪想,他定是被這種執拗到了偏執的感情所震撼了吧。
愛與恨,僅一念之間。
阿意縮到了婉溪的懷裡,趴在她圓鼓鼓的肚子上輕拍着:“小弟弟,你別怕,有阿意保護你,一定不會有任何人能傷害到你的。”
柔柔軟軟的聲音漸漸暖了一室的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