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鳳殿,婉溪剛一醒來,便被嚇了一跳。
滿屋的人,個個長鬍子白頭髮的,見她醒來,均是一副見了活祖宗活菩薩的模樣,激動得都想要跪下磕頭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
婉溪坐起身子,皺着眉頭問,難不成她一覺醒來,又穿越了?
“這位姑娘,在下太醫院鍾守成,您現在覺得身子怎麼樣?好些了嗎?”
衆太醫互相看了一眼,由院長鐘太醫親自上前回話。
雖然他們不知道這個姑娘,對於皇上來說有什麼意義,但看皇上的意思,是非常緊張這個女人的,因此,他們也便跟着緊張得很,生怕眼前這女人要真是萬一有個好歹,有個不舒服的,他們得一家陪葬,禍及三族的。
“太醫院嗎?”
婉溪怔了一下,腦中閃過風沁那張臉,嘆了口氣,“我沒事,你們可以下去了。”
想來,她還是太天真了一些,穿越這種事,碰上一次就是中大獎了,再穿一次……那真當這歷史渦流,是你的後花園的小水坑了?
“那便好,那便好。姑娘無事最好了,不過,在下還是要爲姑娘再複診一次。姑娘您看……”
鐘太醫欲言又止,人雖然是醒來的,但要確保萬無一失纔對。婉溪明白他的意思,很配合的伸出手,又給他把脈了一番,這才終於清靜。
至此,婉溪高高提起的那顆心,卻終於放了下來。
雙手撫在腹部,臉上揚起母性的光輝:“孩子,你放心,娘就是拼了命,也要保護好你的。”
風沁,雖然是爲達目的,不擇手段,可終歸,是沒有傷害她的孩子,這是否也說明,其實風沁這個人,也並不是那麼壞到無可救藥的,對嗎?
“溪姑娘,皇上吩咐熬了些稀粥,您趁熱喝了吧。”
宮女推門進來,擺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黃金米粥,外加幾小盤特別精緻的小菜,婉溪一見,頓時胃口大開。
“呵!真香。”
婉溪眼睛一亮,摸着肚子,說道,“我還真有些餓了,想想,好久沒吃東西了呢!”
尤其是孕婦,更是容易餓,現在聞着這麼對胃口的小菜,早就迫不及待了。
“溪姑娘,皇上對您真好呢。”
阿碧笑着,將粥碗拿起,小勺放到婉溪手裡,婉溪接過,發現這無論是勺子,還是碗,全部是銀製的。
這樣也好,省了驗毒的這道工序了。
並不是她不相信風沁,只是這後宮之中,明爭暗鬥的危險重重,爲了孩子,爲了她這麼小命,她必須要小心,再小心的。
“謝謝。”
她笑着,低下頭嚐了一口,粥熬得很軟,入口即化,對於她現在的情況來說,喝這個剛剛好。
阿碧沒出聲,只靜靜的看着她喝,不知何時,眼裡的笑意褪去,換上了一抹嘲諷的冷意,“姑娘,真的很好喝嗎?”
“嗯,還不錯……”婉溪又喝了一口,頓時覺得不對,一擡頭,阿碧的臉,忽然變得模糊起來。
“你……”
心中大叫不妙,手裡粥碗突然一鬆,“啪”的一聲摔在地上,香氣四溢,婉溪身子晃了兩晃,軟軟的倒在了牀上,人事不醒。
阿碧冷笑着,“不過一個賤人而已,也敢與娘娘爭寵?來人!”
聲音落下,走進了幾個膀大腰粗的嬤嬤,阿碧道,“將人帶到娘娘跟前,好好發落去!”
“是,阿碧姑娘,您就瞧好的吧!”
幾個嬤嬤捋了袖子上前,不費吹灰之力,將昏迷的婉溪打包橫抱了起來,從棲鳳殿角門出去,直奔了林皇后的上清宮。
阿碧走在最後,手一揮,棲鳳殿周圍便又冒出幾個侍衛打扮的人,阿碧低低的吩咐着道,“你們,好好檢查一下棲鳳殿周圍,發現可疑人等,一律……殺!”
手掌豎起,做一個狠狠向下劈的姿勢,那幾人見狀,頓時答應,果然四散出去了。
阿碧又停留了一下,終於離去。
轉眼間,已到中午,風沁批完了最後一本奏章,伸了個懶腰道,“小福子,跟朕去棲鳳殿走一趟。”
看看時間,那丫頭估計也已醒了吧,也不知道太醫院那幫子太醫有沒有給好好看診。
“皇上,溪姑娘吉人天相,一定早就醒了,說不定這時候正等着皇上過去呢。”
小福子機靈的討着巧,以他察言觀色的本事,皇上是真對那溪姑娘上了心的,討好溪姑娘,就是討好皇上啊,這個道理,他懂。
“呵!你呀,昨兒個領的賞,花完了?”風沁斜了他一眼,心情極好,小福子手掌打了自己一記耳光,訕笑着道,“瞧奴才這張嘴……皇上的賞,奴才哪啥得花啊,倒是溪姑娘,奴才一見,就知道溪姑娘是個有福的人呢!”
這不說來說去,還是在拍馬屁嗎?
風沁心知肚明的笑笑,也不介意他的錦上添花,“走吧!去棲鳳殿!”
整整忙了一夜又小半天,他心裡,也真的想她了。
卻沒想,剛一出殿門,便被一道冒失的人影重重撞倒,小福子眼疾手快的急忙扶住,大怒:“哪裡來的狗東西,瞎了你的狗眼了?沒看到皇上在這裡嗎?!”
一邊小心翼翼察看着皇上的狀況,急急的道,“皇上,有沒有磕着哪裡,用不用傳太醫?”
腦門瞬間浮了一層冷汗出來,皇上真要在他的服侍之下,被一些蠻人撞到,傷着或者磕着了,不用皇上開口,他自己主動去抹了脖子算了!
“不用,朕身強體壯,這麼撞一下沒事的。”
風沁難得的和顏悅色,沒有追究,小福子頓時鬆一口氣,卻又覺得怒氣上涌,低頭一腳就朝那個冒失的人影踢了過去,罵道:“瞎眼的東西,還不滾?等着挨板子麼!”
風沁攔住他,“算了。你是何人,擡起頭來!”
僅僅一句話,便帶着無上的威嚴,那人一個哆嗦,戰戰兢兢的跪起,結結巴巴的話都說不利索了,“奴……奴才名叫小林子,原是上清宮的人……”
“小林子?”
小福子腦子裡一轉,忽然道,“皇上,這就是那天,溪姑娘喊的那個小太監小林子……”
話至此,風沁恍然大悟,“原來是你,不過,你既是上清宮的人,爲何這麼慌張的來到乾坤殿?”
風沁這人,其實從來都是冷血冷情的一個人,便是對自己的親皇兄,親皇侄,他也不曾有過什麼親情,偏偏對於婉溪,對於她身邊所有的人,他莫名的就感覺親切。
這也算是一種孽緣嗎?
小林子叩着頭,哭着叫道:“皇上,奴才是特來求皇上救命的。溪姑娘……溪姑娘她……”
風沁頓時一驚,“你說什麼?溪姑娘怎麼了?”
猛一把提起小林子,拽到近前,小林子一個小小太監,哪裡曾要如此直面天顏的時候?頓時傻呆呆的,舌頭也不利索了,“皇皇皇……”
“是皇上。”
小福子突然接口,被小林子的口吃徹底給氣倒了,“皇上面前,你就直說,溪姑娘到底怎麼了?”
那樣一個國色天香的人兒,莫不是被皇后給……
“哇!溪姑娘被皇后的人給抓走了,奴才要不是機靈,也被亂棍給打死了,嗚嗚嗚……”
一口氣說完,小林子哭得上氣不接上氣的。自從昨日,婉溪無意中拿他打擊了林皇后之後,林皇后就視他爲眼中針,肉中刺,直恨不得要殺他而後快。也幸虧後來,要去棲鳳殿伺候突然昏迷的溪姑娘,所以才逃得了一劫。
卻沒想到,就在剛剛,他親眼看到幾個五大三粗的嬤嬤從棲鳳殿將人扛了走,若不是他機靈,趕緊躲在小廚房的米缸裡逃過一劫,說不定,早被那些人給處理了。
“皇后!”
鳳沁聽完,頓時臉色鐵青,冷冷的怒道,“不過一個賤人而已,她也敢!”
驀的甩了袖子,大踏步走去上清宮方向,小福子機靈,急忙安撫了小林子道,“你還哭什麼啊,趕緊去找風侍衛過來,記住,要帶人!”
話落,一溜煙的跟着風沁跑去,心裡這個苦啊,比死了親孃還難受。
溪姑娘可千萬不要出事,要不然,他們所有人都要跟着遭殃!
“對,找風侍衛,風侍衛……”
小林子驚魂未定的爬着跑了出去,腦袋裡想到林皇后的狠毒,剎那間又手腳冰涼。
只有救回溪姑娘,他才能逃得一命吧?
上清宮,正殿,林碧玉正在綠珠的服侍下,捧着香茗品着。綠珠是她從相府帶過來的貼身丫頭,慣會看人眼色,林碧玉也極其享受她的服侍。不過對於綠珠的格外聰明,卻也相當防備。
但林碧玉也一向是個極其自傲的主兒,她深信,在她的手段之下,區區綠珠,不足掛齒。
“娘娘,這是雪山貢菊,您一會嚐嚐。”
滿滿一壺滾水燒開,綠珠將茶碗裡放了一些清茶,一壺水燒下去,頓時茶香四溢,清香撲鼻。
“嗯,不錯不錯!真是好茶,不愧是雪山貢菊呢,聽這名字,就知道清遠幽香,自是極品。”
林碧玉微眯着眼睛輕嗅一口,又連贊兩聲,綠珠笑着道,“娘娘說好,它敢不好嗎?”
輕挽起袖子,一連串繁瑣而流利的泡茶工序下來,最後擺到林碧玉面前的,是清澈透亮的一小杯香茶。
林碧玉這才滿意一笑,伸了纖纖素手,蘭花指捏起了這一小杯香茶,先是放到鼻下輕輕一嗅,長長的吸了口氣,這才終於輕輕送到嘴邊,正要細細品嚐,卻突然宮門“砰”的一聲大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