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判雙方,各自有自己的要求和底線。腓特烈三世提出,自己可以賠款。除了被俘的1.5萬薩克森軍隊的大約一百多萬古爾登金幣的贖金外,他還願意另外賠償幾十萬金幣,湊足200萬古爾登金幣,以贖回維騰堡,以及自己弟弟一家和薩克森選侯國的大貴族們。
至於割地,腓特烈三世是萬萬不願意的。薩克森本來就經過萊比錫分家事件,早已一分爲二了。如果再割讓領土給馬林,那真不剩多少地方了。現在,薩克森選侯國的領土,已經不足一萬平方公里了,在割讓領土,那薩克森選侯國和普通的公國真沒啥區別了。
因此,腓特烈三世的態度是——賠錢可以,不能割讓領土……
再說了,薩克森選侯國有二十幾座城市,全部發展了工商業。200萬古爾登金幣,看着非常嚇人,一般公國打死都拿不出。但薩克森選侯國不同,薩克森選侯國的工商業,可以算是德意志地區最發達的部分了。而且,薩克森的工商業是配套的。它不是單純的商業,而是發達的手工業和商業結合在一起的。加上易北河便利的水上交通運輸,這裡發達起來也毫不奇怪。
雖然鄙視腓特烈三世這個老狐狸,但馬林也不得不承認,在沒有擁有現代知識支持的自己的情況下,薩克森地區,算是最爲重視工商業的地區了。而腓特烈三世,也是德意志諸侯中少有的很重視商業的君主。
德意志的諸侯們普遍貧窮,只知道在貧瘠的土地上找食。所以,他們普遍都很窮。一般的公爵,想要拿出20萬金幣,都會非常困難。
但薩克森選侯國不同,恩斯特選帝侯當初在分家時,就特地挑選了最肥沃平坦的北部,以及大部分繁華的城市。而留給阿爾佈雷西特公爵的薩克森公國,則山地衆多,城市也相對較少。
所以,薩克森選侯國不但工商業發達,農業也不賴,是個很有錢的國家。腓特烈三世能夠成爲諸侯中的領袖,除了他擁有智慧外,也和他有錢有很大的關係。
就像後世,王萬達和馬淘寶很有錢,他們隨便說一句,都被人奉爲經典。即使不一定能從腓特烈三世這個富有的土豪手裡拿到錢,但諸侯們平時也是很討好他的。
單從洗劫維騰堡的收穫,馬林就知道,賠錢對於腓特烈三世而言,不算啥。因爲,腓特烈三世是這個年代德意志地區少有的土豪大貴族。
但問題是,馬林也不缺錢啊……
作爲掌握了現代農業技術和使用低成本、高回報的煤炭煮鹽技術的穿越者,馬林既不缺錢,也不缺糧食。他缺的,只有土地和地位。
所以,馬林自然不認可腓特烈三世提出的光賠錢不割地的方案。
馬林提出的方案是——錢照賠,主要是贖金,按照市價賠償。另外,薩克森選侯國需要割讓出相當於一個普通的伯國的地盤。大概,相當於兩三千平方公里大的樣子。反正,馬林就是照着東弗里斯蘭伯國的面積標準來提要求的……
腓特烈三世頓時就炸毛了,薩克森選侯國目前也就八九千平方公里的面積,你要割走三千平方公里的土地,那不就等於割走薩克森選侯國三分之一的國土麼?
要知道,當年恩斯特選帝侯在挑選土地的時候,就特地挑選的城市多、地形平坦、土地肥沃的地方,只留下了次一等的地區給弟弟阿爾佈雷西特。所以,薩克森選侯國沒有一處是荒涼貧瘠的,到處都是繁榮肥沃的地方。馬林一張口就要薩克森選侯國三分之一的土地,簡直要了薩克森選侯國的老命啊!而且,這麼大的面積,裡面難免也會割走幾座城市。而城市的商業繁榮,稅收頗多,任誰也不樂意割讓給人啊!
所以,腓特烈三世就急急地跳出來,大聲反對馬林割讓領土的要求。但沒想到,馬林現在有教皇現場坐鎮撐腰,自信心爆棚,有些得意忘形,壓根不把腓特烈三世放在眼裡。於是,他就像幼兒園老師吼熊孩子那樣,大聲地指責和訓斥了腓特烈三世一頓。
也就腓特烈三世這種老狐狸能忍得下來,換做另一個諸侯,沒準就要對馬林拔刀相向了。當然,腓特烈三世此時也恨不得砍死馬林。但他知道,無論是單挑還是羣毆,他都不是馬林的對手。所以,他才忍了下來。
但是,在這關頭,腓特烈三世偶然瞥見了周圍諸侯們臉上的憤怒——顯然,他們對馬林的囂張行爲也很不滿……
所以,聰明的腓特烈三世,忽然想到了一個很不錯的辦法——裝可憐博同情……
腓特烈三世深深地知道,在德意志這個崇尚騎士的國度,諸侯貴族們,雖然墮落腐朽,但他們內心,還是有着騎士的榮譽感和責任感的。這一點,是貴族家庭祖祖輩輩流傳下來的。因爲,在場的所有諸侯貴族,大部分人的祖上,都是從騎士或者騎士領主發展起來的。
而騎士的美德里,有一個很重要的品質,那就是——憐憫……
何爲憐憫?就是同情弱者的意思。雖然狡猾的貴族們憐憫之心很弱,但還是有一點的。
而且,馬林早就被他黑成大魔王級別的反派了。在先入爲主的思維之下,在場的諸侯們,尤其是世俗諸侯,大部分都對馬林不感冒。
如今,因爲有教皇的坐鎮支持,馬林底氣太足了,甚至有些囂張跋扈了。
腓特烈三世明白,此時若是和馬林互懟,自己氣勢上就被對方壓倒了,想要壓住對方,幾乎不可能。
所以,他決定反其道而行之——裝可憐,以博取諸侯們的同情和憐憫……同時,也坐實馬林反派的身份定位……
相通這一點後,面對馬林咄咄逼人和蠻橫無理的訓斥,腓特烈三世裝作驚恐的樣子,連退數步,還差點摔倒……
看到腓特烈三世一臉驚恐的樣子,剛剛噴完對方的馬林也愣住了——這是啥情況?我這話有那麼大殺傷力?
緊接着,顛覆他認知的情況出現了——
腓特烈三世滿臉驚恐,然後化爲悲慼,他對着馬林彎腰行禮,用哀求的語氣道:
“求求您,不要割讓薩克森的土地!主動挑起戰爭是我的過錯,我只是被姐姐的哭訴打動了,頭腦一熱才幫丹麥出兵的。若是祖先留傳下來的土地被割讓,我死後如何有顏面面對韋廷家族的祖先的英靈?”
“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求您不要奪走韋廷家族的封地!若是您不解恨,我可以獻出自己的生命,來平息您的怒火!但是,請不要剝奪我們韋廷家族世襲的土地!”
說完,腓特烈三世含着淚,閉上眼睛,好像等着馬林來殺他泄憤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