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會兒的時間,墨染就化成了一灘墨水,墨水逐漸化開,最後融進了地面,不留痕跡。消失的墨跡上面,只留下了屬於墨染的靈媒——那叫做曜的黑曜石髮簪。
只聽咚的一聲,宓塔痛苦的癱坐在地上,喉嚨裡的哽咽讓她說不出任何話。
渲畫顫抖着雙手拿起墨染的靈媒,眼淚滴到黑曜石上面碎落散開。最後終於忍不住潸然淚下。
一開始的計劃是讓隱逮捕私自以人的形態在人間逗留的渲畫,以此作爲升職的條件。這樣隱纔會放過月落。但不知爲什麼被宓塔佔了先,在計劃外的還有墨染,她沒有料到墨染也會出現,這一切都超出了她的計劃。從沒有哪個時刻讓她感到如此無力,他們是王創造出來的,王只要動一動手指就能置他們於死地,她還能怎麼辦呢?
“撤去渲畫右翼使職位,關至密牢,沒我允許,不得放出。副司使宓塔和一級鬼奴領使斷魂接替左右翼使的職位,他們各自本來的職位會有新人接替。”語畢,王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堂上,只留下氣流輕輕在鎏金座椅周圍旋轉。
審判結束,其它司使都覺得惋惜,互相交流着離開,渲畫也被關去了密牢。最後空曠的森羅殿中只剩下了癱坐在地上落淚的宓塔和慢慢走向她的月落,月落蹲下身,眼神失去了往日的友善,擡手一巴掌狠狠的扇到了宓塔臉上。
聲音清脆的迴盪在森冷的殿中。
“我是那麼相信你,可是我沒想到你如此惡毒!我真後悔,爲什麼要相信你的話,告訴了你渲畫的位置。你真是該死!”月落一直是愛恨分明的一個人,所以此刻她絲毫不掩飾眼中對宓塔綿綿不絕的恨意。
宓塔掩住臉,淚水從她的指縫間流下,“我只是想和墨染在一起……”
月落看着宓塔,眼裡只有憤怒的憎恨,最後她站起
身,對着坐在地上掩面的宓塔說:“我不會放過你的。”
最後獨留宓塔一人癱坐在殿中,越發顯得她的身影寂寥和單薄。
密牢裡,渲畫靠在冰冷的牆上,四周是不見五指的漆黑,彷彿置身於一個沒有空間和時間概念的黑洞中。
密牢一直以來就是關押重罪之人,在這裡,沒有光亮,沒有氣流。關押的人只能感到無窮無盡的壓抑感,這種判決甚至比死刑更痛苦。
忽然,甬道盡頭亮起了燭光,那是有人進來的標誌。所過之處,燭火一盞盞的亮了起來,只有靠近的燭火才能持續的燃着,走過的燭光有的已經滅了,這樣就能大概清楚來人所走的方位。令渲畫詫異的是,她只看到燭火亮了起來,卻看不到任何人影。
直到火光亮到了她的面前,她才從聲音裡判斷來的人是誰。
“渲畫……是我……”月落的身影隨着她的聲音漸漸顯現出來。
渲畫見到月落,慢慢站起身走到月落面前,她腳踝上的鎖鏈在寂靜的空間裡發出刺耳的聲音,那是爲了限制關押的人使用靈力的禁靈鎖。
渲畫走到月落面前,然而剛一停下,她就已經沒有力氣支撐着站立了,於是她只能靠着牢籠的那層透明的壁壘滑坐到地上。
月落跟着蹲下身,平視渲畫,擔心的問:“你還好麼?”
渲畫點點頭,她的七彩雙眸失去了往日的光彩,顯得毫無生氣,她勉強的回答月落:“我很好,不用擔心。”
聽到好友如此虛弱的聲音和病態的模樣,月落心疼的落下淚來,“渲畫,我有什麼能夠幫你的?只要你說,我一定做到。”
“月落……”彷彿想起了什麼,渲畫的心一緊,可是終究沒有說出口,她只是哽咽的說:“我不能再拖累你了……”
月落搖了搖頭
,擦乾淚,正視渲畫道:“渲畫,我想再問你一次,上一次,咱們到底是怎麼從磐時法臺回來的?”
渲畫擡起眼,隨後又垂下去,看向別處回答:“是星魂之路啊……”
“渲畫,你不要再騙我了……”月落吸了口氣,鄭重的說:“是不是王……”
渲畫震驚的看着月落,沒有回答。
“磐時法臺裡是不能施放除了我和王以外其他人的法力的,所以,你的星魂之路在那裡是根本啓動不了的。所以,是不是王?”這一次,月落問的比較肯定。
渲畫終於移開了視線,沉默着默認。
“這麼說,他一直都知道的,對不對?所以,我們可以賭一把!”月落篤定的說道,眼神煥發出熠熠的光輝。
“不……我不能拖累你……”渲畫只是搖頭:“我從沒有想過結果會這樣,我是寧願自己去死,也不願看到你們出事啊。可是……都怪我太自私……墨染才……”
月落打斷她:“也許你不知道,當初王創造你和墨染的時候,只賦予了墨染七情六慾,而你並沒有。所以,你的內心是對人類的情感有着極大的嚮往。每個人內心深處都有渴望,有些人爲了金錢,有些人爲了地位,而你,是爲了情感。但是,在沾染了人間煙火後的你,變得溫暖,變得愛人,我更喜歡這樣的你,會笑,會哭。”
月落擡起手,隔着一層透明的介質撫摸渲畫七彩眼眸的位置,輕聲說:“渲畫,你知不知道,你對王來說是特別的。我只知道創世之後的事情,那個時候,王的靈媒是七彩念珠,而他竟然肯把他靈媒的第二分身放到你的體內,就不難看出王對你的重視。而且,我看的出來,今天的審判,他是故意的。所以我想,再也不會有比現在更糟的情況了,爲什麼不試試呢?或許能夠扭轉乾坤也說不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