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之後的日子似乎又恢復到了以往那種平靜,可七夏知道,在這平靜下面,是她隨時可被揭穿的罪惡。盼惜把夢闌珊的事情告訴了顏曉,同樣得到了顏曉的支持和贊同。
這天,七夏上完課,正在畫室收拾畫具準備離開,遠遠就聽到盼惜和顏曉急匆匆的向她跑來的聲音,盼惜邊跑邊驚呼的叫她名字。
七夏停下手中的動作,十分不解的看着奔跑進畫室的兩個人。
“聽說,聽說,聽我們系的人說,你把音樂系的才子沈珣隱給、給……”盼惜氣喘吁吁的扶着膝蓋,彎着腰說,說到最後卻不知道該用什麼形容詞,只能興奮又試探的問:“收了?”
“現在全校都在傳,你和沈珣隱在交往?”顏曉補充道。
七夏愣了一下,她沒想到珣隱在學校的名聲竟然如此之大,讓這個消息幾乎一夜間傳遍了學校。她遲疑着開口:“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本來想找一天告訴你們……”
七夏的話說到一半,就聽到從門口傳來的冰冷而低沉的聲音:“七夏。”
盼惜和顏曉就在周圍女生從那聲音響起時就開始竊竊私語的聒噪中轉回頭去,心裡的疑問已經得到解答。
七夏見珣隱過來找自己,急急忙忙的拎起包和畫板,對好友說道:“我會和你們解釋的。”說完,滿臉歉疚的看了一眼兩個人,礙於周圍人多,也沒法說出更多,只得匆匆說了句:“我還有事,先走了。”
盼惜在看着七夏和珣隱離開的背影,興奮的笑容漸漸消失在她的臉上,她站直身子,覺得整個身體都被凍僵了一樣僵硬。那是她最好的朋友,可她卻是最後一個得到關於七夏的消息的人,而這本該被分享的消息,卻經他人口中得來。想到這裡,盼惜搖搖頭,責怪自己的多心,也許七夏只是還沒來得及告訴自己。從她到北安和七夏單獨接觸的時間,也不過昨天一天而已,或許她是因爲夢闌珊在,而不方便告訴自己和顏曉。這麼想着,盼惜就覺得心裡沒那麼難受了。
“戀愛使人盲目啊。”過了很久,顏曉總結道。
“有本事你別戀愛啊。”盼惜恢復了活力,揶揄顏曉道。
顏曉想起林涵,臉上就如同盛開了一朵世間最耀眼最燦爛的花,她溫暖而動人的笑道:“那可不行,我的愛情才苦盡甘來呢。”
盼惜一路和顏曉說說笑笑,知道了她這個暑假髮生的事情,對七夏撇下自己和顏曉的事情就沒有那麼介意了,更多的,是爲好友們擁有了幸福的喜悅。
七夏用和珣隱去夜半生的酒吧的藉口,來掩飾自己在夜晚給聚靈瓶收集靈魂之力的事情。所以七夏的晚歸,自然就被盼惜和顏曉視爲去約會了。
沒想到的是,七夏回去的時候,盼惜和顏曉正在客廳里正和夢闌珊聊着什麼。看她們聊得火熱,七夏也不知道怎麼插話,正想回房間,就聽盼惜招呼自己:“七夏,快來快來,實踐的機會來了。”
走過去七夏才知道她們在聊的,竟然是如何幫夢闌珊引導魂魄。
“聽起來很簡單嘛,不如我們現在就出去試一試?”盼惜提議道。
顏曉也
是躍躍欲試,興奮的同意。兩個人看向七夏,七夏被問的一愣,神色尷尬的掩飾着自己的走神,只得同意。
剛一出了公寓,夢闌珊就拿着生死簿狐疑的開口:“又少了兩個。”
七夏心裡一緊,忙問:“怎麼回事?”
“在傍晚的時候,生死簿上的魂魄就顯示少了幾個,而就在剛剛下樓的時候,又少了兩個,真奇怪。”夢闌珊嘀咕着,她身邊的地狼因爲要面對人,又恢復成了吐舌頭的諂媚模樣。
“那生死簿上有沒有顯示,第二次失蹤魂魄的位置?”盼惜問道。
“嗯,讓地狼試試。”夢闌珊說着,就把生死簿放在了地狼鼻子下,地狼深深的嗅了嗅,本能的想嗷出來,到嘴邊急忙改成了狗吠,汪了兩聲,地狼就如一隻脫繮的野狗一般瘋狂的向前方跑去,順便把夢闌珊託到了自己背上。
盼惜急忙定格了時間,顏曉拉上七夏和盼惜,速度飛快的的跟着地狼。不知不覺幾個人就跑到了公路上,地狼的速度也是極快,和顏曉到達目的地的時候不過幾分鐘的時間。
七夏遠遠的就看到了公路上,那抹黑色的影子,她本能看到極遠位置的眼睛,現在卻彷彿有什麼東西一直擋在那影子前面,讓她看不真切。
等幾個人到了地方,這才發現面前被對方製造的結界。在那結界中,一切都變成了黑白色。那個人背對着幾人,單手在身側打開,於是一把降魔杵的武器就出現在了他手中,那武器的頭部有一個模樣兇狠的神獸圖騰,樣子看着像是雄獅,擁有着極鋒利的牙齒,張着血盆大口,逼真得彷彿要怒吼出聲。
武器被那人握住,隨着對方舉起降魔杵向着自己面前的冤魂刺去時,空氣中爆發出巨大的野獸怒吼聲,這怒吼聲幾乎吞噬了冤魂,那魂魄被刺中,掙扎了兩下,臉色就開始發生巨大的扭曲變化,是恐懼而驚悚的表情。
怒吼聲像是一股無形的力量壓迫着魂魄,最後,那魂魄發出巨大的哀嚎,消散在了空氣中。
“住手!”盼惜反應過來,等她要阻止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也許是因爲在對方製造的結界中,所以普通人也是可以看到魂魄的。她就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結界中,那魂魄消失在空氣裡,而自己卻束手無策。盼惜一着急,想到自己手中拿着的索魂鈴,急忙的開始搖動起來。
鈴鐺清脆的響聲在黑夜中響起,急促而激烈。那人聽到鈴聲,果然身子開始呈現麻痹狀,他只能僵硬的轉過頭來望着結界外的幾人,最後抵擋不住索魂鈴,直直的向着前方倒去。
在對方轉過頭的一瞬間,七夏就認出了他。那是她第一次去夜半生酒吧的時候,給她調了一杯名爲“七夜”的酒的調酒師!
那調酒師倒地之後,結界也就輕而易舉的不攻自破。幾個人走近調酒師,把面向地面倒下去的他翻了過來。
七夏在進入結界忽然明白過來,在五芒回魂引完成時,把復活了的賽貝爾族的吸血鬼困在結界中,幫了他們的人,就是他。
那是個二十六七年紀的男人,七夏不知道他叫什麼,但是直覺告訴她,這個人,不是壞人,即使他剛剛在他們
面前眼睛都不眨的讓一個魂魄魂飛魄散,她也這麼覺得。
但盼惜就不是這麼想了,在看到對方的臉的時候,毫不留情的一腳踩到了那人的臉上,怒罵道:“你這個兇手!你憑什麼剝奪魂魄生存的權利?!”
七夏拉住急躁的盼惜,勸道:“盼惜,把腳拿下來……我們問問他……”
盼惜這才抽回腳,卻仍不依不饒的怒目而視,罵着:“你這個混球!”
七夏伸出戴着星魂鏈的手,就見從星魂鏈中飄出一道細微的白光,那白光鑽進對方的身體裡,解開了索魂鈴對他的麻痹。
男人半坐起身子,聲音裡有了幾分不悅:“你們是誰?憑什麼管我?”
盼惜十分正經的說道:“我們是正義的使者!”
七夏、顏曉、夢闌珊和地狼:“……”
七夏毫不懷疑,下一句盼惜一定會說出:絕對會打抱不平!在盼惜說出:“絕對”兩個字的時候,七夏急忙攔住了盼惜,開口對男人說:“上次的事情,謝謝你了。”
男人這纔看到七夏,臉上的慍色稍稍緩和:“你是謝我幫你們攔住了復活的吸血鬼還是那杯酒的事情?”
七夏明白對方已經認出她,微笑回答:“都有。”
見兩個人認識,盼惜十分驚訝的問七夏。七夏便如實的給大家解釋。在說道齊默語一事的時候,盼惜努力忍着,可是臉上的神色仍是一黯。
“不管你是否幫過她們……”一直沒有說話的夢闌珊神色如常的開口,她用塗着赤紅色指甲的手指撫摸着地狼的皮毛,地狼也十分配合的張牙咧嘴的低吼出聲,一副蓄勢待發要攻擊的樣子。她十分平常的說着,可話語裡卻是極大的壓迫感:“你破壞了輪迴的秩序,就該受罰。”
“等等。”七夏勸道:“先聽聽他怎麼說。”對夢闌珊說完,七夏轉而看向男人,問:“你是誰?爲什麼可以奪魄?”
男人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面對着夢闌珊的威脅,十分無所謂的開口:“我叫楚揚,降靈師,擁有製造結界的能力。”
“降靈師還是頭一次聽說。”知道了對方原來幫過自己,盼惜口氣也稍微緩和。
楚揚繼續用十分玩世不恭的口氣說:“降靈師是以消滅這些不該出現在人間的魂魄爲目,保護人類的一種工作。”
“看來,你要失業了呢。”夢闌珊看着楚揚,眼睛眨了眨,用小女孩特有的天真無邪笑道:“你是不是從來不相信有神族的存在?是不是也從來不知道有六道輪迴的輪迴司一說?無知的人類。”
楚揚不怒反笑起來,他冷笑道:“那麼你們這些自恃爲神的,爲什麼讓亡靈滯留在人間?說到底還是你們的失職,這些傷人的亡靈,是不該存在在世間的。”
“不是這樣的。”七夏先於夢闌珊開口:“它們是因爲擁有着強烈的執念,這些執念,是因爲對活着的人深切的思念和記掛,這種感情,就是死亡也無法割捨。他們雖然死去,但也曾是和你我一樣活着的,有血有肉的人。”
“即便如此,”最後,楚揚總結道:“消滅他們,是我存在的目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