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習慣了嗎?雖然勞的擅做主張總會讓自己責罵,可勞每次的作爲都沒有觸碰到自己的底線,就算再不滿,自己也不會就因爲這點原因就不要他了。
這麼想着的凡因忍不住皺起了眉,敲了敲桌面,“勞,你是不是都算好了的?”
“勞不敢。”即使凡因沒有明說,可勞多少還是懂得他的意思。
“我最後一次警告你,雖然你說我是你的主人,我也的確不打算要一個需要我說一句他才動一下的僕人,可你要是超過了我的底線,”凡因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我就不要你了。”其實更具威脅的話也不是沒有吧?爲什麼自己要這麼說呢?...簡直不像是警告,而是在撒嬌!
聽到這話的勞僵硬了一下,不過立馬就恢復了,速度快到正沉浸在自己思維中的凡因根本沒有發現。
“凡因少爺...請您不要這麼說。”勞單膝跪下,垂頭不再說話。
就像一隻即將被主人拋棄的大狗!
凡因狠狠的皺了眉,最終還是鬆了口,“好了,沒說不要你,去給我買點零食去,明天就走。”
“如您所願,凡因少爺。”勞優雅的起了身,露出淡漠的黑色眸子,黑色的頭髮已經長到微微遮住眼睛的地步了,不過因爲凡因的話,勞沒有剪理它的意思。
勞走後沒多久,就有人敲門。
“進來。”
來人是默德,只見他躬身問道,“凡因少爺,有位血族的小姐說要見您,您的意思是?”
“血族的小姐?”凡因努力回想了下,確定自己認識的血族應該只有勞纔對,過去的九年他基本不和外人接觸,這次還是他第一次出行處理事務呢,嘴中卻道,“請她上來吧。”
“是的,凡因少爺。”
是個和勞相仿的女人。
這是凡因對面前這個血族小姐的第一評價。
黑色的長髮被盤起疏在腦後,露出天鵝般優雅細長的白皙脖子,那雙宛如天曜石的黑色丹鳳眼不露感情的看着自己,一身黑色的小禮服,手上戴着黑色的蕾絲長手套,只露出一小段白皙的手臂,禮服上蕾絲的透明感讓她顯得高貴又性感。
比不上勞。
這是仔細打量過這名少女後,凡因得出的結論。
露出略帶羞澀的笑意,“這位小姐,請問找我有事嗎?”
那少女有些恍然,她認真的看着凡因,從黑色的頭髮到海藍色的眼睛,再是那帶着笑意的嘴角,她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說出口,只有透明的水珠從眼睛裡滴落下來,沾上了淚水的眼睛更是楚楚動人。
當凡因看到少女哭泣的那一瞬間,彷彿有千斤巨石壓在他的胸口,讓他甚至喘不過氣來,凡因雙手緊張的抓住手中的書本,也不管太用力了抓破與否。
凡因的反應落在少女的眼裡,眼中的欣喜顯而易見,剛想張口說些什麼。
就聽一聲怒喝,“默德,照顧好少爺!”
竟然是外出的勞已經回來了,他緊緊的皺着眉,拉住那個少女的手就往外託,那少女也不反抗,任由勞粗魯的抓着她,只是視線一直沒有從凡因身上移開過。
把身後的女子拖到了屋頂處,勞抿着嘴看着她,“你來做什麼?!”語氣竟是說不出憤怒。
那少女挽了挽自己稍有些散亂的頭髮,微紅的眼睛冷漠的看向勞,“我爲什麼不能來?”
勞不說話,只是微微抽搐的腮幫可以看出他現在正是怒不可遏的緊緊咬着牙,兩人,不,兩血族就這麼對視了許久,那少女終於嘆了口氣,“我聽說你出現了,還侍奉着一個少年,我就想來看看是不是他...” “然後?”
“真的是他?”少女捂住了自己嘴,眼睛因爲興奮微微閃着金光。
勞沒有正面回答,“你覺得呢?”
少女有些掙扎,喃喃道,“不可能,你不會讓他就這麼暴露在危險下的,”可又想起剛剛凡因的反應,顫聲道,“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麼?”
勞冷冷的看着面前這個看上去脆弱萬分的少女,“你覺得呢?”
“勞!我知道你恨我,可我和你一樣愛着他啊!你不能阻止我見他!你不能!”少女尖聲道,本來黑色的眼睛此時已經變成了一片暗金。
“凱瑟琳女王陛下,”這七個字像是一盆冷水,澆滅了少女的瘋狂之火,“您該回去了。”
那少女,或者說是凱瑟琳,驚恐的看着面無表情的勞,她雙手環胸努力抱緊自己,似乎是遇到了什麼可怕的事一樣。
“還有,希望您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們的面前。”說完勞就經過凱瑟琳的身邊走了。
“不!不!你沒有資格這麼對我!!!”
她的話讓勞腳步一停,“凱瑟琳女王陛下,那麼您又有什麼資格出現在我們面前?不要忘記您的這個稱呼是怎麼來的!”
少女呆呆的看着勞的背影消失,露出慘笑,雙手捂住美麗的臉龐,久久不動。
勞看着即使是昏睡中,凡因依舊皺着的眉,狠狠的唾棄自己爲什麼什麼時候不好去買東西,偏偏是凱瑟琳來的時候!爲什麼當初算計的時候沒有把凱瑟琳的到來也給算計進來!他以爲那麼多年過去了,他終於有能力將那位護在身後不讓他有絲毫的傷害,可現在這是算什麼?!
原來過了那麼多年!什麼都沒有改變!他依舊是那個弱小的血族!他現在能做的也只是像當初那樣的看着牀上的人慘白的臉龐卻無能爲力!甚至不知道他還會不會再醒來!
凡因緩緩的張開眼,海藍色的眼睛沒有焦距,伸手揉了揉疼痛的腦袋,啞聲道,“勞...”
“凡因少爺,勞在!”那一瞬間的心跳加速讓勞心中苦笑不已,他以爲,他又要一個人等上那麼多年,幸好...幸好他的凡因少爺又睜開眼看他了。
大概是被勞欣喜的語氣驚到了,凡因眨了眨眼睛看向跪在牀旁的勞,那雙黑色眼睛的確是正飽含着欣喜和驚慌。在勞的幫助下喝了口水,背後墊好枕頭做了起來的凡因問道,“這是怎麼了?”他的頭疼得不可思議,像有什麼東西在裡面鑽進鑽出。
勞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凱瑟琳的事,他不是很會撒謊,特別是對着凡因的時候,只要那雙眼睛看着他,他就會顯得不知所措,一些話根本就沒有經過思考就脫口而出。
凡因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示意勞過來,他現在頭疼欲裂,沒什麼力氣去挪到勞的身邊,勞有些遲疑,不過終究是上了牀側身趴在了凡因的身邊。
他伸手摸着勞不算柔軟的頭髮,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就像是無聲的安慰。
當自己看到這傢伙驚慌的像是孩子一樣無助時,心裡竟然會捨不得...真是奇怪,明明自己纔是小孩子吧。即使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不過現在他真的好累,也不知道剛剛是爲了什麼一定要睜開眼看看的...想着想着凡因竟然又閉上眼睡着了。
勞溫柔的握着凡因的右手,輕輕的替他調整好姿勢後又給他蓋好被子,只是雙手始終握着他的右手不放,眼中閃爍過無數的情感,有高興,有失落,有堅定,又有迷茫。
凡因一直昏睡到第二天早上才微微轉醒,覺得頭似乎沒有那麼疼了,想伸手揉一揉才覺得自己的右手被抓着,他轉頭一看竟然看到勞正躺在自己的右邊,他的右手牢牢的抓着自己的右手,左手似乎正被自己當做枕頭給墊在下面。
他一愣,接着嘴角有些抽搐,大概是回想起昨晚自己醒來那一段時間的事了,無聲的嘆了口氣,凡因決定他還是再閉上眼睛休息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