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我終於找到你了!”那男子笑得沒心沒肺,語氣也是歡快無比,可當凡因看向他那雙笑眯了的墨綠色眼睛時,心臟竟然會隱隱作痛。
沉默了片刻,直到那男子越過衆人來到了勞的身旁,他纔開口說了兩個字,“...拜倫。”
那男子,也就是拜倫不禁挑了挑眉,“怎麼,你好像不願意看到我啊,大家都是老朋友了。”
見勞突然轉頭看向另一處,拜倫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當然,青茫也來了。”話音剛落,一個有着一頭墨綠色長髮的男子從天而降,穩穩的落在了拜倫身旁,他有些無奈的看向朝着他揮手的拜倫,接着擡眼看向沉默不語的勞,露出溫柔的笑容,整個人顯得風輕雲淡,像是馬上就要羽化登仙般的飄渺虛幻,“好久不見。”
這一刻,在場所有人都猜到兩人的身份了,剛剛拜倫如何神奇的出現在人羣中也有了解釋,這兩個美型的帥哥都是血族!而因爲兩人的話語,勞的存在也立刻受到了衆人的矚目。
“我就說我沒感應錯吧!勞真的來了。”拜倫伸手摟住青茫的肩膀,一副你看吧的表情,當真是萬分欠扁。
青茫沒有理睬他,而是問道,“你怎麼來了?”他又看了看周圍,發現這裡竟然大多都是孩子,神色有些不解。
勞抿了抿嘴,眼中閃過許多情緒,終究是看向了一旁站着的凡因。
順着他的目光,拜倫和青茫也看向了凡因。
“...”
先是窒息一樣的寂靜,接着便傳來了拜倫宛如瘋子一樣的笑聲,“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凡因被他嚇了一大跳,他怎麼也想不通自己有什麼讓他如此發笑的,笑得歇斯理地,像是巨大的悲傷又像是無盡的喜悅,凡因不懂,所以他只是微微皺眉看着拜倫,直到他捂着肚子趴在青茫肩上再也笑不動了爲止,青茫也看着凡因,眼神中的東西太多,讓人讀不懂。
“你是誰?”勉強止住笑意的拜倫捂着肚子擦着眼淚問道,雖然他看上去已經很努力忍住不笑了,可是他的嘴角依舊是不可遏制的微微翹起。
凡因有些不爽,沉下臉來冷聲道,“凡斯肯因.路德維希。”
話音剛落,就見拜倫也沉下了臉,眼中竟然殺機畢露,“我問你到底是誰?!”
“他是我的主人。”
勞的一句話讓拜倫渾身一僵,他不可置信的看向勞,確定他沒有在說笑後,一言不發的消失了。
青茫看了看勞,又看了看凡因,似乎有些爲難,“勞,我希望你能給我們個解釋。”說完也就跟着消失了。
這一場不大不小的插曲最終打斷了翰靈和魯清玦的決鬥,終其原因也是因爲翰靈不再那麼看不順眼魯清玦,順帶着也就和顏悅色了,魯清玦則是覺得翰靈確實不比自己弱,而且也不那麼不把自己放在眼裡了,本來就是點小事的誤會自然也就解開了,還真算是不打不相識。
比起他倆那還算不錯的氣氛,凡因和勞這邊則是冰凍三尺。
看剛剛那兩個血族的樣子,傻子也知道他們和勞的交情不淺,再回想那兩人看到自己的反應,凡因終於開口問道,“他們是誰?”
“拜倫.和青茫.。”
“他們認識凡斯肯因.路德維希?還是認識‘我’?”
勞挪開了自己一直看着凡因的視線,“在您前世的時候,我們都爲您效力。”
“前世嗎?還是他們認識的,其實是真正的凡斯肯因.路德維希?”丟下這句話,凡因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只留勞一人渾身僵硬,手腳冰涼的呆呆站在原地,當他終於回過神來,哪裡還有凡因的身影!
離開了活動室的凡因在月光下漫無目的的一直往前走,只要前面還有路他就一直走下去,當走得有些累了的時候他才慢慢停了下來,環顧四周竟然完全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裡。
周圍鬱鬱蔥蔥的模樣讓他心情好了些,垂下眼簾,靠在樹上,聽着樹上知了不停的叫喚着。
他很早就開始懷疑了。
爲什麼那次醒來和以前的‘自己’會有那麼大的差別,以前的凡斯肯因羞澀懦弱心地善良,遇到別人有困難,一定會出手幫助,可現在的凡因自私傲慢又偏執,可以爲了自己的好奇心而用巨大的盈利甚至是冒着惹怒血族親王的危險救下一個人類,這些也就算了,腦海中一直充斥着以前的‘自己’不會有的想法,這讓凡因很害怕,每天都在焦慮的尋找着證據,尋找自己真的是凡斯肯因.路德維希的證據。
可是他發現,所有的證據都消失了。
凡斯肯因的父母早逝,家族中已經沒有親人了,從小體弱多病的他一直居住在老宅,而當自己醒來後,老宅中的下人們卻全都不見,只留下勞一個。
現在想來真的是疑點重重,誰會因爲主人生病的時候一句戲言就把服侍這個家族的所有下人全都辭退的?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凡斯肯因從小就練習着管風琴,常年的練習讓他的指尖較常人來說顯得很平,可自己的雙手呢?
每次看到自己的手他就忍不住去想,自己真的是凡斯肯因.路德維希嗎?
如果不是,那他又是誰?
爲什麼會在這裡?
爲什麼會有那和現實矛盾的九年記憶?
爲什麼...勞不告訴他?
他看上去那麼溫柔。
他看上去那麼真誠。
讓他忍不住想要相信的他,爲什麼,卻總在讓他難受。
凡因已經不知所措了,他不知道他和勞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勞很好,不管自己有多自私自利,他都一直盡心盡力的服侍着自己,好到了讓他覺得不真實的地步。
一個血族,會這麼卑微的對待人類嗎?
真真假假,他已經分不清了。
“凡因少爺。”
凡因擡頭,勞還是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黑色的眼睛純粹的像是最完美的黑曜石,他也是,一如既往的看不清這個血族心中的想法。
深呼吸,凡因覺得自己累了,才九歲的自己爲什麼要煩惱這種事呢?
“回去。”
“是的,凡因少爺。”勞微微欠身,接着走在前方給凡因帶路。
一切自然的就好象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兩個人紛紛都對那個問題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