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上午,進了澳門關口,呂冬報上一個酒店名字,從鵬城一起過來的隨行女導遊,立即去聯繫車輛。
這裡跟港城不一樣,大部分來這邊遊玩的人,多少都會去見識一番。
呂冬從鵬城的大旅行社,單獨聘請一位專門跑澳門路線的女導遊,陪同他和宋娜過來。
導遊本身是國有旅社的正式職工,又熟悉澳門的情況,能省不少事。
等待車過來的時候,宋娜忍不住說道:“你這人,有時候是真小心,總共就兩天,幾千塊錢沒了。”
呂冬抓着她手,說道:“咱們人生地不熟的。”
很快,有一輛黑色轎車過來,女導遊招呼呂冬和宋娜倆人上後座,直奔呂冬所說的酒店。
走在路上,呂冬特意問道:“朱姐,酒店和裡面的各種設施正規?”
“這家酒店非常正規!”朱玉常年跑這邊,各種情況瞭解的多:“整個澳門,都算得上最正規的,是何家的產業。”
呂冬微微點頭,何家是誰他自然曉得,據說沒少做善事。
當然,有多少人傾家蕩產,估計也數不過來。
朱玉本就是北方人,聽着呂冬和宋娜口音親近,而且倆人又大方,特地叮囑:“就算正規的裡面,也有很多在我們那邊不正規的事,我們這邊的人過來,都會玩一把,這很正常,畢竟來到澳門,不玩一把才叫不正常。”
呂冬笑:“沒見過,主要就是看看,見識見識。”
宋娜也說道:“朱姐,裡面是不是有些事?”
“你們小玩一會,無所謂的,每年遊客這麼些,澳門的正規場子都很注重聲譽。”朱玉簡單的說道:“畢竟聲譽壞了,一般的遊客也就不來了。”
她在副駕駛上回頭看眼呂冬和宋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呂冬主動說道:“朱姐,你有話儘管說。”
朱玉微微頷首,特意舉了個例子:“我們社裡,去年接待一位,大江邊上開廠子的,身家據說能到八位數,這邊腦袋發熱眼發紅,停不下來,半天就把流動資金輸光了不說,還借抽水錢,最後輸得一塌糊塗,人被扣下,後來家裡人過來交了錢,還被追債追到內地去……”
“謝謝朱姐提醒。”呂冬分得清好心還是歹意。
見呂冬說話客氣,朱玉又多提醒兩句:“還有跑出來拉人的中間人和掮客,千萬不要信。”
宋娜說道:“朱姐,跟着你,我們真是漲了很多見識。”
尊重都是互相的,朱玉笑了笑:“建議你們畫好紅線,去玩的時候,就兌換那些,沒了就不玩了。”
宋娜又說道:“我們就來轉着玩玩,去那邊找個朋友,不去碰那些。”
這些話不止是說給朱玉聽的,也是說給呂冬聽的。
呂冬握了下宋娜手,示意她放心,這些玩意他當然不會碰。
主要還是來跟衛平見一面,呂氏餐飲在平城的業務上,衛平沒少幫忙,
宋娜這邊也不用說,平城那邊也要開第三個店了,同樣借了衛平的東風。
雖說呂冬在青照和泉南也在照拂衛平,介紹過光美和銀座的人認識之後,衛平又從兩家公司拿到不少訂單,但人電話一個個打過來,不跟人見見也說不過去。
來到酒店,時間接近中午,朱玉先協助倆人辦了入住手續,然後帶着去場裡看看。
進兩扇紅木大門,裡面人相當多,各式見過沒見過的設備器具琳琅滿目,朱玉一直陪着呂冬和宋娜,見這倆人自制能力真的很強,只是挨着轉了一圈,看了一會,根本沒有下場的意思。
年輕人,有些身家,又有這麼強自控力的人,不多見。
之前也問過這兩人,都是做生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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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玉聽人說過,投資搞商業,也算得上一場賭,商人本就賭性大。
場子裡休息處,呂冬和宋娜看了會,就過去坐下,呂冬找出手機給衛平打電話,結果接電話的是衛平的女助理。
“呂總?”那邊的女秘書急迫中竟然帶着點驚喜:“您到了?在什麼地方?您能不能到酒店這邊來一趟?有急事!請您幫一下忙!”
“怎麼回事?”呂冬詫異,說了目前的位置。
女秘書急急說道:“我這就過去,事情是這樣的,我想請您幫忙勸一下衛總……”
話說得又急又快,沒說上幾句,呂冬就聽到一條通道邊有高跟鞋在響,一個穿着套裙的女人跑過來。
呂冬跟衛平打交道很多,見過她不少次,旁邊跟着的男助理,更是衛平的親信。
“啥情況?”呂冬問道。
女秘書看眼男助理,明顯在徵求意見。
男助理很有責任心,說道:“呂總,衛總那邊輸紅了眼,帶來的二百萬全都輸光了,又抽了一筆錢過來,不斷輸……還從賭場這邊借了錢,輸光後讓我抽服裝廠和熱電廠的流動資金,甚至讓我找人準備服裝廠和印染廠的過戶手續!”
呂冬多少了解過,服裝廠和印染廠的控股權都在衛永名下。
雖然不知道這邊做的一些事,內地會不會認,但即便不認,肯定也有很大的麻煩。
衛永好賭,打早就知道。
呂冬卻沒想到,衛永能賭到這個地步。
說實話,這種事這種人,真不想管。
男助理求助:“我們勸不住衛總,呂總,你跟衛總是朋友,勸衛總一句。”
聽到這話,呂冬暗歎了口氣,不管衛永是不是個紈絝,人對他對呂氏餐飲都不錯。
兩邊還是合作方。
但賭徒賭紅眼,不好勸,得想點別的辦法。
“我能見到他?”呂冬沒有貿貿然亂來的想法,還是謹慎小心爲主。
男助理說道:“馬上到午飯時間,衛總打昨晚到這,一直在賭,就沒吃飯,剛我出來前,說是餓了,吃完再回去。”
正說着,女秘書的電話響了,接起來說幾句,看向呂冬:“衛總出來吃飯了。”
“你們先過去。”呂冬說道:“穩住衛平,我稍後給你們打電話。”
這倆人急匆匆的走了。
宋娜本也是重情義的,對呂冬說道:“咱們去勸幾句。”
呂冬卻搖頭:“我去,你留下。”他看向朱玉:“朱姐,麻煩你帶宋娜回鵬城,這就回去。”
又加上一句:“咱們之前說好的費用,不變!”
宋娜急了,青照話直接冒出來:“呂魁勝,你想幹啥!”
這不是在泉南青照,更不是在太東。
呂冬同樣用青照話說道:“我又不傻,就是勸說衛永幾句,能勸住最好,勸不住我也沒辦法,我總不能把他綁回去?這又不是青照,不是大學城,我肯定不會亂來。再說了,衛永又不是沒老爹。”
爲了公司,爲了衛永幫過他,他可以冒點風險,但黑蛋不行。
呂冬的想法非常簡單,不管啥時候,都不能讓黑蛋受到傷害。
朱玉瞭解這邊的情況:“就是勸說朋友,沒這麼嚴重。何家算是規矩比較大的,每年來這裡賭的人無數,勸說的人也無數。”
呂冬還是說道:“朱姐,麻煩你了。”
宋娜看着呂冬,不說話,本就不太白的臉,越發黑了。
呂冬拉起她手:“黑蛋,這就是以防萬一而已,我……”
“我知道。”宋娜分得清好歹,也不是任性的人,就是有些氣,但終究點頭說道:“行,你小心,我回去等你,我們電話聯繫,你每隔三個小時給我打一回手機,要是超時半個小時我接不到你電話,我就給馬叔和於叔打電話。”
呂冬心中有所盤算,更不會拿自個安危開玩笑:“黑蛋,你放心,我很快就回去找你。”
宋娜點點頭,用力握了下呂冬手,跟着朱玉出去,上樓拿行李回直接回鵬城。
等到宋娜出酒店上車,呂冬撥通衛永電話,跟男助理說上幾句,來到二樓的餐廳。
一個隔斷裡面,衛永紅着眼睛,正在吃飯。
“衛哥!”呂冬走過去,直接在對面坐下,還沒來得及開口說第二句,衛永就嚥下嘴裡的食物,說道:“老弟,你來得正好,我聽七叔說你手氣和運氣一向很好,從昨天下半夜開始,我就在走黴運,正好你來了,咱們一塊回去,殺他個天翻地覆!”
呂冬一副搞不清狀況的模樣:“衛哥,到底啥情況?”
衛永說道:“別提了,昨晚開始呼呼的贏,到十二點突然就轉運了,輸多贏少,到這輸了不少進去。”
他就像個輸紅眼的賭徒……不對,衛永現在就是個輸紅眼的賭徒:“我一定得贏回來!必須贏回來!”
雖然女秘書顧及衛永臉面,沒說具體輸了多少,但都動了廠子的流動資金,還想着把廠子股權壓上去賭,輸掉的錢對於普通人來說,肯定是天文數字。
呂冬見過賭徒,多少了解賭徒的心態,知道這時候強行勸說,屁用沒一點,還容易說崩掉。
同樣的,人在眼前,呂冬不可能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就這麼看着衛永繼續往火坑裡面跳。
呂冬先問一句:“衛哥,還要繼續?”
衛永說道:“必須的!”
呂冬大致能猜到,除了賭徒心理,衛永就這麼放手回去,估計也沒法跟廠子交待,沒法跟家裡交待。
賭徒賭到最後,不都是要搏一把?
這時候直接阻止,可能清醒過來,人會念着拉了一把的情,但現在,翻臉的可能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