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超乃伏波將軍馬援的後人,馬家世代爲我大漢鎮守西疆,威震羌胡,功勳蓋世,已故西涼太守馬騰,更是忠心於漢室,忠心於陛下,屢屢提兵討伐****曹操,多立戰功,惜乎被曹賊奸計所害,使我大漢折一股肱之才!所幸天道不絕我大漢,馬騰之子馬超乃忠良之後,將門虎子,忠勇絕倫,此番更是大破鮮卑十萬騎兵,乃我大漢建國以來罕見的大勝,軍中威望一時無兩,此人奇才,世所罕見!遍觀我朝衆文武,除丞相之外,實無一人比馬超更爲勝任大將軍之職!若重用此人,足可使我軍心歡悅,士氣大振,日後討伐****曹操,也將多幾分勝算!不知丞相大人意下如何?”盧毓侃侃而談,平淡的語氣中卻自然流露出無比的自信和沉着,使人不自覺中便被此人的話語所吸引。
小志無聲的看着盧毓表演,眼底精光閃動:一直以來,由於郭嘉,賈詡對於朝政的控制還算嚴密,是以這些心向漢室的朝臣們始終掀不起太大的風浪,小志樂得清閒,也懶得跟這些傢伙勾心鬥角,但僅從今日看來,其他人姑且不論,這盧毓城府極深,心機也足,不是個可以輕忽的角色!
如今的大漢帝國雖坐擁兗,冀,青,幽,並數州,但這些地盤無一不是小志打下來的,也均被小志的親信將領牢牢控制軍政大權,朝廷的力量一絲一毫也滲透不進,說的不客氣些,連大漢獻帝實際能夠掌控的區域,也不過是皇宮那一畝三分地,更何況是什麼大將軍!沒有小志的允許,大將軍的調兵令符只怕連許昌都出不去,無疑又是一個有名無實的虛銜。
但若是由馬超來接掌大將軍位,情況將截然不同!馬超有資歷(將門虎子),有野心,有對曹操的滿腔恨意,或許還有那麼一絲傳自馬騰的對漢室的忠心,但就是沒有實力!給他徵北將軍之位,本就是爲了讓他積聚自己的實力以制衡小志的勢力,若真的讓他接掌大將軍尊位,以馬超那桀驁的個性,勢必要與小志勢成水火,無形間,自然要與這些三公九卿們走得近一些,成爲脣齒相依的強援!而最主要的是,在盧毓等朝臣們看來,一無所有的馬超得到衆朝臣的暗助,必定會感恩戴德,成爲甘心受朝臣們驅策的千里良駒,朝臣們向小志奪權的計劃,便會前進一大步!
不執著於有名無實的權位,而意欲暗度陳倉渾水摸魚,這盧毓的智慧和手腕,果然非同小可!
幸好,論起手腕,我手下的郭嘉,賈詡等人也不差!小志暗暗笑了笑,心中微微有了些底。
聽完盧毓的說法,一衆朝臣也瞬間安靜了下來,但片刻之後,竟有幾人向着盧毓發出了質問,義憤填膺,唯有國丈伏完渾濁的雙眼裡閃過一絲精光,沉默不語。
這一切小志統統收入眼底,心中更加有數——除了盧毓和伏完,其他朝臣不過是虛有其表的草包,不足爲懼!
沉吟片刻,小志微笑着說道:“馬超將軍勇冠三軍,且功勳卓著,確實堪爲大將軍人選之一。但我也有一人,足可與馬超相比,此人乃安西將軍徐晃!徐晃將軍從我於患難之中,多年來隨我走過刀槍劍戟,血海刀山,始終不離不棄,忠義之心,天地可鑑!若論功績,奪冀州,定兗州,平服幽並,徐晃將軍戰功之高,我朝實無一人可比!若擢升此人爲大將軍,相信我朝百萬大軍,也不會有何異議吧?”
小志此言一出,剛剛還有所渙散的朝臣體系瞬間又歸入同一陣營,異口同聲的出聲反對。
有說徐晃出身寒族,地位卑微的;有說徐晃目不識丁,才疏學淺的;更有人說徐晃乃草莽匹夫,豈能登大雅之堂?衆朝臣出口無忌,你一言我一語說的好不熱鬧,捎帶着把小志麾下衆將影射個遍,站在小志身後的許褚典韋二將早已渾身沸騰,抑制不住的殺意,絲絲滲透而出。
宗正卿許靖陰測測的說道:“徐晃將軍戰功雖然顯赫,但丞相大人麾下,諸如鞠義,張頜,高覽,許褚等輩,論及戰功只怕也差不到哪裡去了!若按丞相的說法,這些草莽之輩豈不都有資格接任大將軍了?我大漢皇朝雖已無復先祖之時的輝煌,但也不容這些粗俗低劣之徒在朝堂上放肆!若丞相執意濫用親信,壓制良才,那丞相大人今日邀我等過府,還有何意義?恐怕難堵天下人悠悠之口吧?”
“混蛋~~~~”不出小志所料的,許褚這傢伙終於爆發了!
許褚出身於許家塢,先祖百餘年間備受那些無良官僚的壓迫,積怨之深,常人只怕無法想象,今日見這些朝廷大員們放肆過了頭,還口口聲聲稱呼自己爲“草莽粗俗之輩”,哪裡還能忍受的住,怒喝一聲,從小志身後大步跨出!
典韋雖沒有這許多牽絆,但見了許褚出風頭,自己哪還控制的住,同樣一聲暴喝,鐵塔般的身軀,就竄到了衆朝臣的眼前。
許褚雙目充血,一絲一絲的殺意從眼神中毫無保留的****而出,凝住在許靖身上,許靖平素自詡爲清流名士,但此時竟也抑制不住身軀劇烈的顫抖:“許褚你要幹什麼?我,我乃聖上御封的宗正卿,你我尊卑有別,休得放肆!”
話語雖狠,但許靖狼狽的模樣還是出賣了心底的恐懼,這些朝廷大員們自詡清高,位高爵尊,數百年來的地位懸殊差異造就了他們與生俱來的優越感,氏族的力量使得他們有恃無恐,素來瞧不起這些出身貧賤的大將,明裡暗裡出言損毀,毫無顧忌,不想今日卻一再遭到這些“草莽匹夫”的挑釁,心中怎能不驚懼莫名呢?
許褚一把揪住許靖的脖子,單臂灌力,像提小雞一般將許靖舉在半空,許靖的臉孔瞬間就變成了豬肝色:“我等大將在沙場上浴血廝殺,悍不畏死,殺敵不知有幾萬幾千,更不知有多少熱血男兒葬身戰場,所有這些人,在你的眼裡不過是草莽匹夫?那今天我就讓你知道,在我們草莽匹夫的眼中,你這所謂的宗正卿,連一條狗都不如!”許褚怒喝聲中,一拳砸在了許靖的臉上,將許靖瘦弱的身軀擊飛五丈多遠,才頹然落下,原本白淨的臉龐上已是一片血色,顎骨凹陷,不知掉落了幾顆牙齒,鼻孔噴血,雙目血青,本來還算英俊的臉龐,變得猙獰醜惡無比!
許褚獰笑着,踏前幾步,一腳踩在許靖的臉上,還大力蹂躪了幾下,許靖含糊不清的嘟囔幾句,睜着恐懼的雙眼,竟然暈了過去!
許褚動作極快,眨眼的功夫,許靖已經不省人事,典韋眼見落後,用左眼不懷好意的睥睨着剩下的大官,右眼瞥着小志,等待着小志的暗號!
異變突生,衆人還來不及反應,許靖已經被毆到暈厥,衆人噤若寒蟬,大氣也不敢多出,彷彿直到此時才意識到自己的放肆,唯有盧毓不爲所動,冷眼盯視着小志:“丞相大人這是何意?若是存心向我等示威,哼哼,只怕你要失望了!”
“失望?只怕未必吧!我看幾位大人的臉色,非常精彩呢!”小志好整以暇,看着許褚的表演,毫無阻止之意,一臉笑吟吟的模樣,就連盧毓都摸不清他的底牌。
“丞相,許褚以下犯上,肆意毆打朝廷大員,此乃謀逆大罪,請丞相予以懲處,如若不然,我等將聯名上奏陛下,將今日之事上達天聽!到那時,只怕丞相難堵天下衆人悠悠之口吧!”盧毓怒喝道,原本沉靜的人一旦發怒,倒也頗有幾分駭人的氣勢。
“是嗎?”小志淡淡一語,臉色卻是突然沉了下來,“來人!”
隨着小志一聲呼喝,從堂外昂然竄入數十名官軍,個個披堅執銳,殺氣騰騰!
這下子,連盧毓的臉色都變了,長身而起,強自鎮定道:“丞相,你這是什麼意思?”
“殺人放火!就是這個意思!”小志冷言回道,心中快意至極!平時被這些貌似忠貞實則只爲一己之私的氏族大佬們惹得甚是心煩,今日本就存有敲山震虎,殺雞儆猴的想法,索性一鼓作氣,鬧就鬧到底了!
“許靖當我之面口出不遜,侮辱朝廷大將,寒我大漢將士之心,實有圖謀不軌之嫌!而且此人妄議軍機大事,此乃本相親眼所見,容不得抵賴!來人,先將許靖壓到相府外,當街痛打三十軍棍,然後交付廷尉審處,另外令人羈押許靖全家老小,不得漏過一人,聽候發落!”
小志聲音極冷,但衆朝臣的心卻更冷,默然看着許靖像只死狗般被拖出廳堂,過不了一會兒便有高一聲低一聲的慘呼傳來,衆人默默聆聽,心中一片冰寒!剛纔叫嚷得最兇的幾個人,偷眼打量一臉鐵青的小志,不自禁的瑟瑟發抖!
強權!這就是實實在在的強權!衆人心中清楚,這位一直心慈手軟的丞相,今後只怕要改一改性子了!經此一事,衆人跟小志的矛盾已經公開化,任何一位上位者,都不會允許自己的臥榻側有他人酣睡的!可笑自己還一直以爲小志軟弱可欺呢!
衆人默默數着,那一聲聲重若千鈞的軍棍砸擊在許靖的身上,卻更似砸擊在衆朝臣的心間,千百年來高高在上的氏族尊嚴,這一次是徹底被踐踏了!
軍棍數到第十次時,伴隨着一聲淒厲至極的慘呼,一切歸於沉寂,衆大佬們的心緒,也跌落到了谷低!
一名小校疾步奔入堂內,昂然說道:“主公,那許靖不堪棍擊,氣絕身亡了!”
堂內的氣氛,一時之間比冰點還要冷上幾分,衆朝臣面面相覷,呆若木雞!當朝丞相動用私刑將朝廷大員毆打至死,這種事情已經超越了衆人的理解範圍之內,沉默許久,也無人開口說話!
這下子衆人才明白過來,原來這位丞相大人,該下狠手的時候,是絕對不會比曹操更文雅的!雞都已經殺了,在旁觀看的猴子們也該明白點什麼了!望向小志的眼神中,多出了之前從來沒有的東西——恐懼!
盧毓好歹維持了起碼的冷靜,指着小志顫聲道:“汝濫用私刑,妄殺忠良,難道不怕遭報應嗎?”
靠,又來這一套,難道不知道俺小志從來不把氏族的威嚴當回事嗎?小志輕蔑的笑了笑,理不都不理憤怒欲狂的盧毓,冷聲下令道:“許靖謀反之罪確鑿無疑,許褚,速速率人擒拿許靖全家,按我大漢律例……我想你知道怎麼做吧?”
“末將明白!”許褚大聲應道,睥睨了衆朝臣一眼,冷冷一笑,大步走出了廳堂。
“哼!”盧毓怒哼一聲,也不跟小志招呼,憤然便要離去,衆人一秒鐘都不願多待,紛紛起身欲走。
小志穩坐不動,可是微微彎曲的嘴角,顯示出他目前心中的快意和自豪:“大將軍人選尚未確定,各位大人莫非要放棄這等大好的良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