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不足五千餘衆,對抗四倍於己的川軍,曹洪及他所率領的曹軍精銳,已經帶給川軍將士太多的震撼!但鏖戰已經過去六個時辰,曹洪的兵馬終於支撐不住了!
“殺~~~殺!”曹洪的聲音早已沙啞,力氣也早已衰竭,但一代名將的不屈豪氣卻鼎沸盈天,刀法雖然凌亂,但刀勢卻更爲犀利,與之搏殺數百回合的張任心中暗驚,莫名的竟然失去了戰勝此人的信心!
“去死!”曹洪心知力氣將要耗竭,怒吼着揮出拼命一刀,完全放棄了自身防禦,誓要拖着敵將共赴黃泉!無盡的刀氣縈繞在長刀之上,隱然竟有轟隆的巨響震撼張任的心神,瀕臨絕境時的全力一擊,竟有突破巔峰時的狀態!
張任心神皆震,但同爲當世數得上的名將,張任心底的傲氣迸發,猛然間將渾身的力道激發到巔峰,剎那間頭髮根根豎立,雙目中神光爆射,手中的鋼刀綻放出萬丈寒光,以張任爲中心向外****,刀氣直指曹洪!
死戰數百回合的二人,終要在此招分出勝負,分出生死!
刀光如星辰碎裂一般炸開,天地爲之失色,鬼神爲之喪膽。受到強大氣流的逼迫,土塵、草屑飛舞滿天。
近處,遠處,無數的目光投了過來。死戰中的將士忘記了揮舞兵刃,怔怔的停下腳步,凝望着似不敗戰神般屹立的二人。
塵埃落定,曹洪和張任背對駐馬而立。
“大將難免陣前亡!大將難免陣前亡!嘿嘿~~~”曹洪面色慘白,慘然一笑,一抹血絲自口中緩緩的溢出,猛然擡起頭,仰天長嘯,嘯聲聲滿含着不甘和不願,嘯聲越來越低,最後一個音符吐出後,曹洪雄壯如山般的身軀緩緩自戰馬上墜落!
張任目光復雜的看着曹洪的屍身,終究沒有忍住,鮮血大口大口的從口中噴出,渾身一震顫抖,殘陽餘暉下,獲勝者的身影卻顯得如此孤寂,和虛弱!
曹洪作爲曹操麾下愛將,統領精兵坐鎮宛城,威震荊州,乃是曹操強加在荊州各氏族心間的一把恐懼枷鎖,有宛城在,有曹洪在,曹操在荊州便有莫大的威勢!但如今,曹洪和那三萬精兵,全軍覆沒,宛城,朝不保夕!
但是作爲獲勝的一方,張任和法正的心間卻並無多少愉悅之情。曹軍的強悍已經遠遠超越了川軍的預料,憑藉法正屢施奇謀,才能將曹洪打得屢戰屢敗,儘管如此,最後一仗還是讓川軍付出了超過八千人傷亡的代價,出征時的三萬川軍,至此只剩下不到一萬人!
川軍何去何從,值得張任和法正深思一番了!
此時此刻,小志並沒有去遠,在率領衆人離開戰場後,小志立刻調頭扎進羣山之中,尋了一處安全的所在,遙遙觀望那場漸趨一邊倒的戰鬥。
曹洪臨死前的長嘯震撼羣山,小志也不由得心神激盪,暗自凜然!曹洪雖不是當今一流神將,但作爲曹操的宗族愛將,曹洪奉命統兵鎮守一方,當世名將之稱當之無愧。這樣一員大將,卻在荊州隕落,而此時,卻遠不是荊州大戰真正的!
小志心中慼慼,這一戰,恐怕會無比的慘烈,不知道多少賢臣名將,會葬身於這荊州萬里河山之中了!
想及荊州大地戰火連天,白骨遍地的慘狀,小志心中不禁黯然。但此刻的小志早已不是剛踏入亂世時那個患得患失的毛頭小子,很快便強行壓下了心中的不安,收拾人馬,加速向襄陽而去。
曹洪戰死,三萬精銳盡數淪喪,曹操留駐宛城,震懾荊州北境的兵力幾乎全部瓦解,小志判斷此行不會再有成建制的軍馬能夠對自己構成威脅,所以果斷率人踏上官道,堂而皇之的向襄陽方向開去。一路上除了打發了幾支不開眼的匪幫,倒確實安全的很!
越接近襄陽,小志的心頭那莫名的沉重感覺就越熾烈,以襄陽城爲中心,方圓千里的地域都是襄陽的地界,但小志分明感覺到襄陽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分空氣裡,都涌動着無限的危機和殺意!
小志身爲一方諸侯,眼界自然要比尋常人開闊許多。如今曹洪全軍覆沒,宛城朝不保夕,荊州北境四郡之地盡數川軍無疑,除非劉備真的跨境來爭宛城,否則沒有任何力量能夠遏制川軍對荊北四郡的掌握。
荊州東部,曹操和孫策之戰也已到達尾聲,孫策雖然強悍,周瑜雖然智廣,但江東的戰略資源儲備遠不及曹操,江東軍不能速勝,便必然要居於下風,更何況在爭奪荊州真正的大決戰來臨前,曹操不會再允許江東軍攪局,定然會竭盡全力與江東一拼,奮力將其擊退!
真正的中心,真正的戰場,將是以襄陽爲核心的荊州心臟地帶,這是全荊州資源最集中,氏族力量最強盛的地域,就連曹操,都不曾真正染指這片黃金地帶!誰拿下了這裡,誰才真正有資格奪取整個荊州!
眼下,曹仁已經率先兵壓襄陽城,將城中六十多萬百姓和氏族聯盟軍堵死在城中,城中缺糧的巨大陰影,時時刻刻籠罩在城中軍民的心頭。在龐統宣佈城中所有糧草由軍方掌控,管制供應後,城中已經連續掀起了三撥士民暴動,最後一次更是累及龐德公親自出面,憑藉其在荊州百姓心中崇高的威望,才勉強化解了這次危難,但任誰都知道,襄陽,絕對經受不住下一次民衆暴動的衝擊了!
曹仁乃是曹操麾下有數的名將之一,有勇有謀,哪裡會錯過這等良機,這幾日頻頻調兵遣將,積蓄力量,準備發起對襄陽的總攻,畢其功於一役!
小志所感受到的危機和殺意,便由此而來!
眼下襄陽大軍匯聚,危機四伏,小志率軍隱遁在山中,當起了不食人間煙火的野人,但觸角卻伸到了襄陽各地。
典韋親自出動,抓回數名曹軍斥候,典韋的刑訊手段才使出了一半,那幾名頗爲精悍的斥候便承受不住,一五一十的將所知道的和盤托出。
出乎小志預料的是,這夥斥候知道的東西還真不少!據他們所講,曹仁的攻擊準備早已就緒,發動雷霆攻勢已經不過是一兩天之內的事情了,但總攻之前,曹仁還要等待一支來自大本營的支援力量!
大本營?那不就是盤踞在江夏的曹軍主力嗎?難道曹操還留有後手?小志的眉頭緊縮,意識到問題嚴重了!
襄陽城內的聯盟軍主力頂多一萬餘人,而且軍心,士氣,精銳程度統統不及曹軍,更值得擔憂的是這支由家族私兵組成的軍隊的忠誠心!氏族首腦中不乏見風使舵的投機之輩,戰局一旦不利,他們必定會毫不猶豫的拋棄聯盟,拼着聲名狼籍的代價,投入曹操的懷抱,只要有一支氏族私兵臨陣倒戈,都將對整個戰局造成破壞性的影響!
準確的說,打從聯盟成立之時起,龐統就是在鋼絲上獨舞,容不得絲毫的失足,稍有疏忽,便是萬劫不復的慘淡結局!
如今,內有痼疾難除,外有死敵虎視耽耽,龐統所面臨的情形,真的不太妙!
“老大,我們還在等什麼?這幾日我遇到不少隱遁山間的百姓,他們都說曹仁兵力不足,並沒有完全封鎖死進出襄陽的通道!我們完全可以立刻進城,跟龐統小子會合啊!”典韋嚷嚷道。
小志沒好氣的瞥了典韋一眼,搖頭道:“不可,如今襄陽城內魚龍混雜,必定有曹仁派出的奸細在興風作浪,我若貿然現身於襄陽,那曹仁恐怕拼着玉石俱焚,也要將我殺死於城中!我只能暫時隱身於城外,這樣龐統纔有施展才華的空間!在襄陽大局未定之前,我絕對不能暴露行藏!”
“那……難道我們只能被動的隱遁山間不成?”許褚不滿的嘆道,連日來在山中東躲西藏,絕世虎將早已有所不耐。
“呵呵!怎麼能讓曹仁這般好受?你願意我還不願意呢!”小志傲然輕笑,眼底一縷寒光無聲掠過,“我等人數雖少,總還是能做些事情的!比如說……刺殺曹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