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超輕騎的威力雖然無與倫比,但馬超僅僅摧毀了曹軍一面霹靂車的攻勢,雖然使得郭嘉和郝昭鎮守的城樓壓力大減,卻對整體戰局沒有多大的影響,慘烈的攻城戰仍在繼續!
從日正當中到日暮西沉,荀彧將整個曹軍盡皆投入到戰場之上,輪番對城池發起攻擊!許昌四面城牆都已經不同程度的損毀,尤其是龍舞鎮守的一面,驟然坍塌的牆體將三百多名士兵活埋在了城下,死的慘不忍睹!若不是危急關頭黃忠親率一支人馬來援,只怕這一面城牆就要失守了!
待到夜色落下,曹軍徹底退去時,整個許昌城已經被轟擊的不成樣子,一面一面的城牆被轟成了殘磚斷瓦,整個城牆的高度被削去了一大塊,坑窪不平,到處是巨石墜落砸出的深坑,坑內血色一片,慘不忍睹!
今日一戰,又有近六千人或死或傷,失去了戰鬥能力!
這一切,郭嘉都沒有心情知道,許昌城中衆文武也都沒有心情知道,因爲眼下,似乎有一道更大的難題,擺在衆人的面前!
尚書令府邸的書房中,郭嘉居中而坐,衆將分列兩側,而馬超,龐德,馬岱三人則肅立在場地中央,傲然而立。
郭嘉皺了皺眉頭,看着馬超的目光驟然變冷,臉上閃過了一絲不快!那馬超自進屋之時起便昂首向天,一臉的倨傲,見到郭嘉不見禮也就罷了,那桀驁目光中隱隱閃現的一絲不屑,卻讓郭嘉也不禁心頭有氣!
“郭大人,各位將軍!”馬超衝主位上的郭嘉一抱拳,隨即與衆將見禮,只是那語氣冷冰冰的,不見一絲恭謹之意,就連馬超身後的馬岱,都微微皺了下眉頭。
馬超曾被獻帝劉協封爲徵北大將軍,論品銜爲在場衆將之首,是以黃忠等人也紛紛不情願的向馬超回禮,只有郭嘉,陳宮等寥寥幾人端坐不動。
“馬徵北,今日一戰,你打的真是好啊!”郝昭脾氣耿直,再也忍受不住,當即出聲喝道。
馬超那支輕騎的戰鬥力還遠在衆人估計之上,今日在曹軍之中橫衝直撞,荀彧根本拿之沒有任何辦法,若馬超肯盡全力,一舉摧毀曹軍的攻勢並不是沒有可能,這樣許昌的守軍將會減少大量的損失!可馬超僅僅是率軍在曹軍中衝突一番,殺了幾個投彈手,便捨棄輕騎直奔許昌而來,致使曹軍的攻勢根本沒有受到遏制,一個下午的激戰,龍舞把守的城樓險些失守,釀成大禍!
“哼!”馬超從鼻孔裡吐出一口氣來,看都不曾看郝昭一眼,只是冷漠的與郭嘉對視,銳利如隼般的雙目中間或閃出一道寒光!
馬超如此無禮,使得郝昭面色一變,不由得握緊了拳頭,但他身旁的黃忠悄然扯住了他,示意他不得妄動,目光同樣落到郭嘉的身上。
“馬超將軍,我深夜派遣馬岱令你前來赴援,你卻刻意來遲,還隱藏實力,致使我許昌守軍蒙受大損,你需要給我一個解釋!”郭嘉直視着馬超,絲毫不因對方身上透發的陣陣寒意而退縮。
“郭大人,我領軍冒死突殺,來解許昌之圍,何來不盡力一說?許昌防衛傷亡慘重,無非是某些人能力不足所致,與我何干?”馬超乾巴巴的說道,雖然是在解釋,卻連一點悔悟的意思都沒有。
“你!”周倉怒哼一聲,雙眼瞪的溜圓,踏前一步,卻同樣被黃忠攔了下來。
馬超的狂傲言語,使得書房內的氣氛降到冰點,衆人都有些喘息不得,看着有些不可理喻的馬超。
怔了片刻,郭嘉淡淡一笑,驅散了屋內的冰冷氣息:“不知馬超將軍‘冒死’回到許昌,到底爲了何事?”
“無他!本將知道許昌面臨危機,特來獻策解救,郭大人若肯聽我言,則擊破曹軍不難!”馬超神情中掠過一絲迫切,沉聲說道,目光一瞬不瞬的凝注着郭嘉。
“哦?馬將軍請賜教一二!”郭嘉神情不變,淡然說道。
“恕我直言,如今許昌面臨十萬曹軍壓境,城內守軍不多,城郭更是殘破不堪,如此情勢,固守城池實在是下下之選!依我之見,莫如暫將帝都撤至陳留,由郭嘉先生及衆將護送聖上及百官撤離,待主公大軍回返之時,再以強勢兵力發動反擊,如此,纔可操必勝之卷!”
聽到這一番深意十足的“勸諫”,就連最爲穩重的黃忠都已按耐不住,雙眼中神光暴射,冷冷的看着馬超,嘴角蕩起一絲冷笑!
郭嘉嘴角一彎,饒有興致的看着一臉倨傲的馬超,淡淡笑道:“不知我朝廷撤走之後,馬超將軍意欲何往?”
“啪!”馬超猛的一抱拳,目中閃過一道熾熱的光芒,揚聲道:“我馬超雖不才,願領大軍與那十萬曹軍及韓遂老賊周旋到底,不拿下韓遂老賊的人頭,我馬超枉爲世人!”
“嗤~~~”聽到此處,龍舞再也忍受不住,嗤笑出聲,一衆將領也均是微微冷笑,冷視着馬超,目光凜然!
馬超此語,等若張口索要許昌軍權,勸郭嘉率百官退走,那是擺明了不會固守許昌,他口口聲聲要率軍與敵軍決戰,說白了卻不過是要借許昌兵力配合他的輕騎向韓遂復仇!
不顧大局,而執意報復私仇,馬超的行徑使得衆將均是不齒,而他那自大自傲到呆傻的表現,卻也讓衆將嗤笑不止,心中不屑至極!
姑且不論馬超領軍與曹軍決戰的勝負如何,那許昌貴爲帝都,若是可以輕易捨棄,郭嘉又怎會明知實力相差懸殊卻仍然絞盡腦汁拼湊兵力去死守呢?
許昌地處南北交通要道之上,是豫,兗,司三州的交界之點,等若是插在司州和豫州交通要道之上的一顆釘子!有許昌在,曹操治下的三州便是彼此相隔的,物資不通,只能各自爲戰!可萬一許昌失守,那麼十萬曹軍和三萬西涼鐵騎便可以無所阻礙的殺進到豫州戰場,那麼豫州戰場的均衡局勢便將被打破,那裡可是有着徐晃的十萬大軍,倘若有失,小志無疑將元氣大傷!到時候再想摁住兵力足備的曹操,將不知道要付出多麼慘重的代價!
馬超要麼是滿心復仇而根本想不到此處,要麼根本就是不顧小志的整體戰局而執意借朝廷之兵報復私仇,無論是哪一種,都足以讓郭嘉對其生出一絲殺意!
默然片刻,郭嘉依然是那一副淡然的模樣:“不知馬超將軍,是以什麼身份向我獻策?”
“哼,身份並不重要!我爲徵北大將軍,麾下有精騎萬餘,可抵五萬步兵,毫不誇張的說,若沒有我騎軍的配合,不出三天,許昌定然陷落,到時候可能就是玉石俱焚的局面了,我想郭嘉先生是個聰明人,不會想不到此處吧?”馬超一臉的冷笑,從始至終,他都將自己視作與郭嘉平起平坐之人,此次進入許昌,雖說是“獻策”,但馬超實則是來威逼的,在他的認知中,親眼見識到他手中騎軍威力的郭嘉,應該會有所妥協纔是!
“大膽!你是什麼身份,居然敢威脅郭大人!”郝昭再也忍受不住,猛的踏前一步,怒視馬超,這一回,黃忠並沒有阻攔於他。
就連平淡如水的郭嘉,也同樣是冷哼一聲,面色陰沉的望着馬超!
馬超幾時受過他人的呵斥,臉色一沉,一股蓬勃澎湃的煞氣瞬間溢滿整個書房,冷冽的寒氣徑直襲向了郝昭,也有一絲籠罩向了郭嘉!
頂尖高手的殺氣也足以傷人,黃忠身形一閃,竄到郭嘉的身前,一身蒼老卻絲毫未見衰微的虎軀劇震,一股浩然正氣破體而出,瞬間驅散襲向郭嘉的寒氣,凌空與馬超對峙!
但馬超所散發出的氣勢實在太過驚人,平均的壓迫着在場的每一個人,卻壓迫的衆人喘息不得,個個神情大變,在場衆人唯有黃忠不受影響,筆直站立如萬載不屈的寒鬆,一身的氣勢絲毫不在馬超之下!
馬超神情微變,目光一眨不眨的凝視着黃忠!他雖然早已見識過黃忠的武勇,卻始終不曾把這麼一個“老卒”放在眼中,直到今日,他才切身感受到了黃忠那驚世駭俗的實力!
“唰~~唰唰~~~”屋內衆將紛紛拔出佩劍,怒視着馬超,而馬超身後的龐德也拔劍站出,馬岱微微猶豫片刻,拔劍站到了馬超的身後。
場內氣氛陡然變得如驚濤駭浪一般兇猛,無形的鬥氣在場內凌空對撞,威勢駭人,而馬超和黃忠的眼中只有彼此,不相上下的鬥氣比拼,使得二人的目光同時變得凝重!
“呵呵,這是何苦!”在這種場合下,又是郭嘉滿不在乎的一聲輕笑,打破了兩方劍拔弩張的局面。
“馬超,我想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與朝廷作對的下場吧?如果你還清醒,那還是放棄威脅於我的主意吧!你的輕騎對我來說雖然重要,但並不是非你不可!”
“哼~~~”馬超神情變幻,終究首先收回了一身的煞氣,滿含着不甘和憤恨的怒瞪了郭嘉一眼,轉身而走!
“馬超!”郭嘉的一聲清朗怒喝,使得馬超稍稍頓足。
“你若就此出了這扇門,則從此之後橋歸橋,路歸路,你與朝廷再無瓜葛,你可要想清楚!”
“大哥!”馬岱面色急變,急忙出聲勸道。
馬超猛的一揮手,粗暴打斷了族弟的話,回過頭來深深凝望了郭嘉一眼,那眼神,比西疆最兇惡的野狼還要兇殘,還要冰冷,滿含着悲憤,也滿含着殺意!
收回了目光,馬超決然而走,再也不曾回頭!龐德緊隨馬超而去,而馬岱,呆立在原地怔了半晌,終究長嘆一聲,緊追馬超而走!
郭嘉看着先後離去的三人,黯然長嘆,久久不發一言!